坠入梦境 第26章 关押

被关在实验室之后，苏籽的消息就闭塞了很多，外界发生的事，那些科学家最终有没有使用那个原石……许多许多，她已经无从知晓了。

不过，苏籽也是被关起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所知道的那些针对Dreamer的日常检查和研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而已。不为人知的背后，这些被关起来的Dreamer受到的是毫无人性的实验，由几名高级教授操纵着，通过各类刺激去强行触发他们能力。

可对此，苏籽现在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其实没什么差别，就算是没被关进来之前知道了这些，她又能做什么呢。

被关进来之后，苏籽一天天都过的很枯燥，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梦境场里许多东西的可实现性本就比现实要强，而如今她却碰不到那些设备道具，怪手痒的，不过无聊的日子没过太久，有天在固定的吃饭时间，周围却传来一阵算不上窃窃私语的骚动，苏籽抬起头，就见BOBI被几个人押送着进了食堂。

虽然之前都是帮科学家做事的，但BOBI主要是负责抓人，而苏籽主要是协助研究，尽管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没什么交集。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以说是多多少少都和BOBI结了梁子的，毕竟在座怕不是得有小一半都是拜他所赐才被抓进来的。

这个食堂是专门给被关押的Dreamer使用的，在这儿看到那些科学家的得力帮手BOBI，许多人都不免觉得新鲜。

苏籽一歪头，就注意到了BOBI的左脚脚腕，黑色枷锁明晃晃地铐着。

也就是说，果然……她放下筷子起了身，凑到了BOBI旁边：“你老大呢？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这来跟我们凑热闹？”

苏籽这人说话的语气向来不怎么友善，现在也一样。

BOBI转过头，没打算理会她。

对于他的反应，苏籽并没在意，可如果说BOBI被关进来对食堂内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重量级，那紧接着下一个被维护者带进来的面孔则是让苏籽都不禁惊得瞳孔一震。

竟然是K。

K是这里的人对他的代称，而真正的本名是朴佑空，大学在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专业是药草植物的研究学，他的身上总带有些不知名的植物清香。K的性格谦和，举止也是彬彬有礼，其实是个会给人留下很好印象的男生，但在这实验室里，却没人会待见他，因为他较为特殊的身份——他，是朴教授的儿子。

一手端着餐盘走进食堂，那黑色镣铐在他的脚腕上倒像是一件特殊的装饰品，目光大致扫了一圈，最后，K也选择了坐在较为冷清的位置，也就是同样选择了冷清的BOBI这桌。

餐盘被轻轻放在餐桌上，原本是几乎无声的，但此刻，在这异常安静的食堂里却仍是不容忽视的动静。

“你怎么也……”BOBI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后面的话，显而易见——他想说，科学家的儿子，怎么也会被关起来？

这显然是大多数人心中都有的疑问，明里暗里的，好奇的嘲讽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这桌。

那时的K从来没参与过研究或科学家的那些操作，所以其实跟在座的每一位都并没有什么直接过节，但他的父亲就是科学家，没人能要求所有人都能理智的把他和他父亲的行为分开来看，所以受人白眼也是在所难免，大家对他的厌恶和排斥也只能算是恨屋及乌了。

“抱歉，我是不是影响你了？”注意到各方不友好的视线，K有些抱歉的看向对面同样不太自在的BOBI。

BOBI坐在那里本来是捏着筷子并没动盘子里的饭，听了这句话，反倒似乎放松了许多：“我本来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无所谓，你坐你的。”

苏籽虽然是朴教授的助教，但和他的儿子K几乎可以算是完全陌生的。因为K一心扎在植物学上，对他们的研究项目完全不感兴趣，而朴教授本身也并不勉强他一定要跟随自己做研究，所以除了很偶尔的几次见过也只是因为K来研究所送饭，送伞，这种情况。

不过，如果是K的话，起码应该会知道些外面的事，苏籽正想开口问他几句，却被食堂门口的吵闹声打断了。

“尹海呢？”是罗晏的声音，能听得出来语气很急躁，他大声质问后引起的回声整个食堂都能听到：“都几天了，到底在查什么，饭都不能让他吃吗？！”

相对于其他被关起来的Dreamer，研究室的那些科学家对罗晏都多了几分客气，因为他的能力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能被肆意利用，若想知道他偶尔看到的预知内容，只能得到他主动的配合。

这不，被他揪住脖领子的研究员也只能是无奈安抚着他的情绪：“不是我不说，这具体的研究内容都是教授们定的，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尹海那边会单独安排餐食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一整晚，尹海都没有回来，而一直到了隔天晚上的室外放风时间，他们才再次见到他。

那时，苏籽和罗晏正倚靠着空地边的铁丝网，眼睛就盯着研究所那灰白相间的副楼，见尹海从那楼里被几个维护者带出来的瞬间，两人就跑上了前去，从那几个人手中接过了他。

尹海的脸色苍白的像纸，却还挂着不想让他们担心的淡淡笑容，像是春日里的冰晶，清透，美好，却脆弱的好似转瞬就会融化消散。

维护者把他带出来就离开了，他们来不及多问，只得先扶着尹海在空地边坐下，尹海缓了缓状态，就说自己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这次，也还是记不清他们做了什么吗？”

“嗯……”

又是这样，罗晏皱了眉。

是的，依照尹海所说，在每次这种单独检查结束之后，他只觉得疲惫，却对检查的过程，内容，全无记忆。

看罗晏的眉毛几乎快要拧成结，尹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却注意到，空地上往来的人群里，多了两个让人不容忽视的新面孔。

那时BOBI正坐在一颗榕树下，不过头上没有他平时一直戴着的那条很显眼的红色护额发带。

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还挂着彩。

想到了什么似的，苏籽的视线在这片空地上转了一圈，果然看到单杠那边，同样花着脸的其他几个男生，看样子是刚打了一架。

另外，有意思的是，他们看到K缓缓走向了BOBI，而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K就坐在了BOBI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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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微凉，在微风的推动下，云层一会儿遮住月光一会儿又散开，天色忽明忽暗，榕树下坐着的两人的安静被两盒桃汁打破。

拿着桃汁的这个男生有着柔顺的茶色发丝，夜风轻轻拨开时露出了淡雅的五官，灵透非常，另有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银色的轮廓，恰如一幅美好的画卷，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K久久没有接下那盒递过来的桃汁，见对方不收手，加了一句回绝，很简短：“我是朴教授的儿子。”

那只白白净净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去。

而听出K的言下之意，BOBI把原本在手里攥着的护额戴回了额头上，短发重新高傲而飒爽的扬起。

“那又怎么了，我还是我爸的儿子呢，跟饮料有什么关系。”BOBI说了声谢谢，从尹海的手中痛快的接下了那两盒桃汁，把其中一盒塞给了K，而另一盒则插上吸管自己喝了起来：“喝吧，这是人家好意的。”

尹海忽的笑了。

这会儿，苏籽和罗晏也跟着走了过来，尹海一边笑着，一边拉过苏籽，并拍了拍自己身边正板着脸的罗晏：“是啊，大家都一样是被关进来的人而已，没什么不同。”

尽管对于尹海毫无逻辑又毫无戒备心的广泛交友有些无奈，可是其实他们本来也对K和BOBI没什么不满，相反的，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的觉得彼此是同一类人的感觉。

过程意外又轻率。

不过，被关在这实验室中最强的几个人就这样凑在一起了。

柯允丞听得出神，发现自己咬的是一口青椒的时候，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却没有吐出来，而是紧着喝了两口饮料，硬是把嘴里的青椒吞了进去，苦着脸，缓了半天才开口：“听你这么说，以前K和BOBI和你们关系不算差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种对立的立场？”

苏籽看向篝火，轻轻眯起眼睛：“确实，那个时候，大家都被关在实验室里，日子一天天的过，不知不觉中，我，罗晏，尹海，K，BOBI，我们五个就走的比较近了。其他被关进实验室的人，有的也只是像裘雪那样，在现实中偶然出现在梦境场范围一段时间而已的，就比如只是在同学家住一天，偶然进了这个范围，可离开之后，也就自然离开了梦境场。但我们不同，毕竟家就在那里，夜复一夜，我们很清楚自己是永远逃离不开梦境场的，所以，私底下，其实我们一直都有在想逃离实验室的办法，只是还没有合适的机会，直到有一天……”

在实验室安排集体放风的时间，空地的榕树下，三个男生正低声说着话。

“这次的预知画面中，我看到了源先生一直在背着其他人偷偷对整体的智能AI系统做改造和深化。”注意着周围，罗晏更压低了些声音：“但是最终失控了，然后，在一个叫兰瑟的人的带领下，那些AI夺权霸占了研究室。”

“兰瑟？没听过这个人啊，你还看到什么了？”

“看到实验室里看管我们的维护者也都几乎是全数去了主楼，还有，那些科学家们都被关进了白塔。”

“你说那些科学家被关进白塔？”K显然很吃惊，声音也不自觉的稍稍高了一些。

“嘘……嗯，所以，那天就是我们离开的机会。”

K的做事风格一向是稳重而谨慎的，听到这，他眉头轻蹙：“那，有看到当时我们是什么情况吗？”

“没有。”确实，其实让罗晏也是有点不放心的也是这件事。

“试试看吧。”尹海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笑着鼓励道：“连那些科学家都被关起来了，我们如果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试试又不会吃亏，最坏又能怎样。”

“是啊！”仅存的犹豫被尹海一语点破，罗晏立刻表示了赞同，而K最后也点了头。

就这样，把这事通知了BOBI和苏籽之后，5个人计划了出逃。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他们能听到的外界的事实在不多，但偶尔听到一些，也全部都是如罗晏预言的走向进行的，比如，预言中的那个人果然出现了。

兰瑟，分管了一帮维护者。

在那天到来之前，所有人都依然装作无事的在实验室度过一晚又一晚，可有一段日子，几个人都明显的感觉到罗晏的状态不太对劲。

实验室的食堂里，和同样抱着担心目光的其他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尹海轻轻拍了拍罗晏的肩，把他单独叫到了一边，无奈笑了笑：“说吧，又看到什么了？”

罗晏深知瞒不住了。况且，这事就算瞒，也对谁都没有好处。深叹了一口气，他哑着嗓音坦白了自己前一阵看到的预知：“最后一起成功离开的人里，没有你。”

对于这个答案，尹海其实并不算吃惊，反而有所猜到，毕竟能让他罗晏愁成这样，还不找他们商量的预知，大概也就是这样的事了。

“别多想，既然我们都提前知道了，想办法改变就好了，放心，会有办法的。”

“真的有可能改变吗？”尽管这样带着一丝希望反问了，罗晏心里却是完全没底儿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那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预言，通通都实现了。

尹海依然是笑着拍了拍罗晏的肩，语气带着几分肯定和安慰：“没什么不可能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梦境场的深夜，日常检查过后，尹海再次一个人被单独提走了，而这次，他很快又被人匆匆送了回来。同时，负责看守他们的维护者忽也全被调动走了。

空荡荡的实验室，冷清的不正常。

心脏位置，激动而伴随着紧张的心跳声强烈。他们知道，是预言的这天到了……

首先，按照提前计划好的路线，他们顺利的离开了地下二层，向着实验室楼唯一的出口而去。

静谧的走廊，壁灯滋滋地发出电流声响，所行之处皆是空无一人，不知不觉中，出口已经近在咫尺，而就在他们几乎要放松下来时，却见门口那间整备室大敞着门，白炽灯的光亮从里面透出，一个银发的男生正蹲在整备室里的一排故障了的维护者旁边，一个个的修理。

银发？

糟糕，那是源先生唯一的研究助手，权曦。

整备室里的这些维护者都是因那些科学家的肆意乱用而故障的，目前都是无反应的关闭状态，权曦原本一直在埋头调整着芯片，直到身后却传来了自己以外的声响，他回过头，看到的就是那几位能力突出的Dreamer。

这个时间，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们的目的……显然是自己左手边的那唯一的出口。

权曦放下手上的器械，声音中带着半分轻佻，问了一个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们，这是要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