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路冻。
季暖开着方宇的小高尔夫,一路小心翼翼,车速30码,花了两小时才开进兴隆村。
县城的路虽然滑,好歹雪扫了还看得见,村里,没有路,到处都是雪。
季暖下车搜寻了半天,没找到可以行车的车道,只好将车停在村口,拎着东西步行去骆野家。
经过村口一户人家时,季暖看见一位大爷坐在门口水泥地上抽烟,便随口问道:“大爷,您知道王阿婆家在哪个方向吗?102号。”
大爷没有立即回答,抬头眯眼警惕地望着季暖,见季暖人长得俊看着也正派,才悠悠开口道:“你是她家啥人?我咋没见过你。”
季暖弯了弯桃花眼,笑道:“我来找王阿婆的外孙骆野,我是骆野的老师,姓季,县里老季饭馆就是我爸开的。”
“哦,老季头的儿子啊,听说你出去滑冰,咋又当老师了?当老师好,你这娃一看就是个好老师。王阿婆家就在前面路口往右拐第三间,去吧,今天小野那孩子还没出村,应该在家。”大爷显然认识老季,对当老师的也很有好感,顿时就热情地给季暖指路。
“好嘞,谢谢大爷!那我去了。”季暖跟大爷鞠了个躬,随后往前面的路口走去。
现在的农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只留下些老幼妇孺在家,所以这次下大雪,兴隆村的路根本没人清扫,季暖只好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往前走,明明前面就是路口,不过50米左右的距离,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季暖走了半小时,脑门上都冒汗了,才终于到了兴隆村102号门前。
王阿婆家明显比邻居家房子老旧,门口也没有铺设水泥台阶,扫去雪后露出下面的土路。
长途跋涉三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季暖有些兴奋,立马就往院门口冲去。
“哎,哎……”没想到被冻住的土路相当滑溜,季暖脚一滑,眼看就要撞门,千钧一发之际,季暖运用自己多年滑冰技巧,旋转了一下脚尖,冻土被踩裂,摩擦力增大,季暖这才停住,高高的鼻尖离门板只有1厘米距离。
“我去!好险!”季暖后退两步,拍了拍自己被吓得怦怦跳的小心脏。
“搞笑!”拿着铁锹出来准备扫雪的骆野目睹了这一幕,觉得十分滑稽。
“哎,骆野同学。”季暖听到声响,才发现骆野抱着铁锹站在一旁看戏,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路有点滑。”
季暖其实长得挺好,不是白言的酷帅,不是骆野的漂亮,是令人看了觉得舒服的好看,他这一笑如冬日暖阳,让骆野冰冷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骆野立马移开眼,走到雪地里开始铲雪。他人瘦小,力气倒不小,一锹下去一大团雪就被铲走了。
作为家访的老师,被学生晾在门口,季暖有些尴尬。
“好看吗?没事就来铲雪。铁锹在门后。”骆野对盯着他看的季暖指挥道。
“啊,哦,好。”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口的季暖听到骆野的铲雪邀请,不仅不生气,反而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他赶紧推门进去,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屋里桌上,脱下羽绒服,然后拿起门后的铁锹出门帮骆野铲雪。
季暖其实没怎么干过活,小时候在家有老姐,长大在集训队有保洁,所以对于铁锹这玩意,他听说过见到过就是没用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铁锹,似乎有点不顺手。他尝试了正手反手左右手,都不得劲,雪没铲掉多少,手还破了皮。
“娇气!”骆野看了眼季暖的手,摇摇头,放下铁锹拉着季暖回屋找创口贴。
坐在屋内凳子上,季暖才有机会观察骆野的家,骆野的家可以用个四字成语概括:家徒四壁。
掉皮的白墙,没铺水泥的地面,旧式电灯泡,一张老古董似的大桌子和两把藤椅就是堂屋里唯一的家具。
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么穷困的人家?
骆野从卧室找来碘酒和创口贴,对季暖说:“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消毒。”
季暖乖乖伸出磨破皮的左手。
一只五指修长皮肤白皙的手出现在骆野眼前,晃了他眼一下,好漂亮的手!
“啊,你说什么?”季暖以为骆野跟他说话,立马问道。
“没什么。”骆野恢复脸上表情,将碘酒倒在瓶盖里,然后倒在季暖受伤的手指上。
“嘶—”伤口被酒精刺激发痛,季暖忍不住吸了口气。
骆野准备贴创口贴的手一顿,心里暗叹:“他是豌豆公主吗?”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创口贴包裹住季暖受伤的手指。
季暖毫无察觉地弯了弯手指,笑眯眯地对骆野说:“谢谢!”
骆野的心又颤了一下,他赶紧低头收拾碘酒,“季老师,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终于问了,季暖欣慰地看了骆野一眼,刚要开口。
“野野,谁来了?你的朋友吗?”一个颤巍巍的身影迈进堂屋的门,苍老的嗓音,满头白发的老妇,应该就是骆野的外婆王阿婆了。
季暖赶紧站起身,朝王阿婆走过去,笑眯眯道:“阿婆好!我是骆野的老师,我叫季暖,季节的季,温暖的暖,您可以叫我小季。我过来家访,看看您和骆野。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季暖早就发现骆野不仅吃得少,穿得也少,下雪天他连件羽绒服都没穿,也没围围巾戴帽子,这孩子要么就是不怕冷的冰雪王子要么就是穷苦的卖火柴女孩,现在看来,是可怜的小女孩无疑了。
季暖庆幸自己选了围巾做礼物,深红色的大围巾送给王阿婆,黑色的围巾送给骆野,很合适。
王阿婆从听到季暖说他是骆野老师开始,就满脸堆笑,看到季暖送给她们的礼物,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季老师,你真是个好老师,野野,快谢谢你们老师。”
骆野看了眼季暖送给他的黑色围巾,是羊绒的,看起来就挺温暖。
为什么要讨好我?难道只是想当我的教练?
真是个奇怪的人。
骆野什么都没对季暖说,也没碰围巾,上前接过王阿婆挽着的篮子对她说:“婆婆,您先坐着歇会,我去给您倒杯热茶。”
王阿婆拨开骆野的手,笑眯眯道:“中午了,我去做饭,你们老师难得过来,我去给他做点好吃的。“说完挽着篮子往厨房走。
“婆婆!您歇着,我去做饭。”骆野跟上去,缠着王阿婆要她休息。
“好吧,那野野你多做两个菜,对了,做个炒米粉肉,你们老师肯定爱吃!”王阿婆身体不好,家里的饭菜都是骆野做,所以王阿婆也就不勉强自己,继续让骆野去做饭,只是多叮嘱了两句。
“知道了!”骆野拎着菜篮子走进厨房,小声嘀咕:“只有大白菜和白萝卜,能做什么菜,爱吃不吃,不吃正好。”
“野野,你嘀咕啥呢?那柜子里还有条腊肠,拿出来炒给你老师吃哈。”王阿婆年纪虽大耳朵可不聋,更何况这可是季老师第一次来家里,还带了礼物,怎么能只给人家吃白菜萝卜。
季暖也听得清清楚楚,连忙拿出桌上放着的另外一兜东西,“阿婆,我爸让我带了些他亲手做的菜,这个盒子里是酱骨头,这盒是酸菜鱼,这盒是板栗烧鸡,这盒是哈尔滨红肠,热一下就可以吃,我去帮骆野。”
“哎呦,你这个老师咋这么好哦,又是送礼物又是带吃的,野野碰到你真是有福气。”王阿婆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这个季老师真是越看越喜欢。
季暖拎着食盒进了厨房,然后挽起袖子准备帮骆野洗菜。
骆野伸手打了下季暖正欲下水的爪子,“想被感染?到一边去,别来碍事。”
季暖确实不会厨房之事,他收回爪子,讪讪地站在一旁。
骆野手脚麻利地淘米煮饭,洗菜切菜装盘,一看就做过很多次。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季暖怜爱地看着骆野,想起自己还有老爸老姐,骆野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老外婆,怪不得性格阴沉,像只炸毛的猫。
“喂,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将菜端出去。”炸毛猫突然发话。
“啊,做好了?这么快,骆野,你真厉害!”季暖发自内心地称赞骆野,一双桃花眼又笑成了月牙。
骆野添着饭,低头偷瞄了眼端菜而去的季暖,嗤笑一声:“傻子。”
作者话:
季暖粉丝:这么好的老师我们也想要!
骆老大:想得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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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