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飞羽 第2章 险境初逢

“师兄，你在吗？”

房门被敲响，云翊打开门，青言举起手中的食盒，冲他轻轻摇晃。

云翊：“进吧。”

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打开食盒，里面摆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糕，云翊伸手拿出一块，糕点松软，桂花的香气扑鼻，咬下去，清甜在口腔内炸开，云翊满足地眯起眼，满心愉悦。

青言小口抿着过于甜腻的花茶，比起甜，他更喜欢偏酸的东西。

一碟糕点下肚，青言放下茶杯，问：“今日三长老可是说了些什么？”

他醒来后听其他师弟说，大师兄今日从药舍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宁室内，晚饭都没有去吃。

云翊点头，道：“三长老找到了能治好师父的办法。”

青言忙问：“真的吗，是什么？”

云翊抿唇，道：“去求助天枢门。”

青言沉默片刻，又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吗？”

云翊低下头不予回应，青言放在桌上的双手攥成拳，屋内一时间陷入鬼一般的寂静。

良久，他探过身将手搭在云翊的肩膀上，道：“我与你一起。”

对上那双认真坚定的眼睛，云翊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地，他与青言自小最是亲近，青言刚来时，走路一瘸一拐，两条胳膊上有许多深浅不一的伤，最起码的拿碗吃饭都做不到。

三长老用了几年才让他能正常生活，青言亲近他，在筑基后，小小的他拦在自己面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告诉自己，他要成为师父名正言顺的弟子，要陪在自己身边。

他确实做到了，十岁筑基，十三岁结丹，后被师父正式收徒。

有他在，自己会很安心。

云翊握住他的手腕，道：“好，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青言终于露出笑容，点头应下：“师兄也是。”

翌日一早，云柏舟带着阚韵在山门处等待，约半盏茶后，云翊青言二人背着包袱，出现在石阶上。

看到云柏舟的背影，二人忙跑下来行礼，道：“师父。”

阚韵抱着一件毛领大麾，背对着他们，肩膀耸动，云柏舟低头，轻拍她一下，示意她转身。

转过身，青言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阚韵嗓音沙哑，哽咽道：“大师兄，二师兄，一路顺风，我会照顾好师父的。”

青言将毛麾接过，又寻出一块帕子递给她，阚韵没接，她捏住自己的裙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重复道：“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云翊摸着她的头，温声道：“一定。”

立在一侧的云柏舟面无表情，伸手夺过毛麾披在身上，又将腰间的乾坤袋解下扔进青言怀里。

他道：“路上小心。”

声音有些冷淡，青言默默接过，云翊则小步挪到云柏舟身边，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父将年幼的他捡回，如亲子般养护十几年，这些年师父饱受病痛折磨，现如今有了一线生机，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去试试。

“切莫勉强自己。”云柏舟开口拉回他飞远的思绪：“一路平安。”

他将云翊轻推到青言身边，带着阚韵转身离去。

回宗的路比来时长了许多，阚韵沉默地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云柏舟自顾自走着，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他长呼一口气，向后倒去。

“师父！”阚韵快跑几步接住他。

云柏舟摇头，轻声道：“无碍，走吧。”

十几年间，云翊下山的次数只手可数，是他保护的太过，是他的错，走吧，就算寻不到，也是一次历练，一次成长。

“哥，愣着干嘛，快跑啊！”

两个灰头土脸的人一前一后从密林中逃窜而出，身后隐隐传来妖兽的怒吼。

跑在后面的少年满脸惊慌，拖着流星锤越跑越快，一个不注意，径直撞上了一棵粗壮的树。

听到响声，跑在前面的人赶忙停下逃跑，赶回来扶起少年，关心道：“哥，你没事吧？”

少年捂着额头，痛苦道：“你撞一个试试，疼死我了。”

话音落，伴随着熊妖的怒吼，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上跃下，地面瞬间被砸出巨坑，少女扯着兄长的衣服，在熊妖落地前躲开。

少女举起大刀挡在兄长身前，他们第一次来到此处，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这片林子，还惹恼了一头七阶熊妖。

刚刚与熊妖缠斗已经耗费他们全部的灵力，若熊妖再次发起攻击，他们定躲不过。

少女绝望地想：就不该答应叶燕归一起出来，我的药田，要是我还能回去，我再也不不乱放乱七八糟的药剂了，一定好好爱护你。

“闪开！”

眼看熊妖举起爪子准备再来一击，一柄镰刀从上方直直插入地面，叶柳依下意识滚到一边，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从黑熊后方袭来，镰刀受到召唤，从熊妖的腹部穿过回到主人手中。

熊妖痛苦地哀嚎几声，巨大的熊掌蓄力，朝那人的方向劈去。

镰刀勾住熊妖的头，来人借力一跳，转移到熊妖身后，眼神一凛，长腿用力踢向熊妖腰部，熊妖重心不稳，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紧接着，他跳到熊妖背上，手心凝聚起淡紫色灵力，拍在熊妖的后腰处。

灵力顺着经络蔓延至妖丹，向两边延伸，化为一双手，慢慢合拢。

熊妖奋力挣扎起来，吼声凄惨，背上的人眯起眼，放在后腰上的手握拳，黑熊的妖丹顷刻间粉碎。

瞬息之间，灵力又蔓延至心脉，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召回镰刀，他站在熊妖背上，待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后，黑熊彻底没了声响。

叶氏兄妹二人靠在一起，呆呆地看少年仅用几招就将要他们半条命的黑熊置于死地，叶柳依张着嘴，手不自觉鼓掌，太厉害了。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叶某感激不尽。”叶燕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

少年收起镰刀，轻笑说：“言重了，祁安只是碰巧路过。”

叶柳依拉住哥哥的手起身，双手抱拳，道：“多谢祁兄出手相助，在下叶柳依。”

叶燕归道；“在下叶恒，叶燕归。”

祁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许久，他问：“祁安初来乍到，对此不甚熟悉，可否请二位指个路，带祁安寻间客栈歇脚。”

闻言，叶燕归一脸为难：“恐怕不行。”

祁安不解道：“为何？”

叶燕归挠挠后脑勺，想着措辞，叶柳依一步跨到兄长身前，道：“祁兄，并非我们不想，而是我们实在不知，我与哥哥皆是散修，初来乍到，若非祁兄出手相助，我们兄妹二人恐怕已经在熊妖肚子里了。”

说罢，叶柳依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看见祁安眼中闪过的疑惑。

正当祁安想找理由离开时，远处却传来急切的喊声：“师兄，快跑！”

来不及告别，祁安提起镰刀，三两步便消失在了兄妹俩的视线中。

留在原地的兄妹俩面面相觑，半晌，叶燕归问：“去帮忙？”

叶柳依扛起大刀：“走。”

云翊撑着身子坐起来，捂着发痛的胸口，他想：真是倒霉，刚下山就遇见这般难缠的妖兽。

他们下山后，顺着三长老给的地图一路向东，路过树林时，云翊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正当他想拉着青言快些离开时，扭头就见一只蛇妖立在一堆腐肉旁欣赏自己的尾巴。

青言立马护在他身前，带着他小心地挪动，生怕引起蛇妖的注意。

正当二人即将移到安全区域时，蛇妖突然转过身，吐着信子一脸坏笑。

“糟了。”青言蹙起眉，这东西怕是一早就察觉了。

蛇妖向这边滑动几步，狰狞的蛇头变成人脸，蛇尾上的条纹鲜艳，青言顿时脸色煞白，是人面蟒！

人面蟒，长着人的脸，擅迷幻，蛇尾粗壮有力，能轻易绞断人的脖子，尾巴上的花纹越鲜艳等级越高，眼前这只，怎么也得六阶以上。

可人面蟒大多生活在山谷之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人面蟒直起身，蛇尾裹着凌厉的风，朝他们砸去，云翊忙甩出一张护体符，指尖凝出些许灵力输入符中，形成一道屏障。

蛇尾受到阻力加大下劈的力度，云翊咬紧牙关，继续输入灵力。

他侧头对青言道：“去刺它的眼睛，快！”

青言快速从屏障内跑出，左手召唤出佩剑曦光，趁人面蟒的注意放到他身上，剑刃出鞘，下腰躲过甩过来的尾巴，他足尖轻点，跳到树上后瞄准蟒蛇的眼睛，将剑扔了出去。

云翊接着甩出几张符，将蛇尾压制得死死的，青言来到蟒蛇身后，牵制住了试图躲闪的蛇头。

在剑刃刺进眼睛时，人面蟒惨叫一声，蛇头脱离了牵制，它张开血口，喷出一股带有腥味的红雾。

青言道：“师兄，捂住口鼻！”

蛇尾摆脱压制，人面蟒俯下身，绕着他们快速滑动起来。

红雾浓郁，遮挡人的视线，青言手持曦光，屏息警惕。

“吼！”

愤怒的低吼自头顶响起，未等二人反应，蛇尾便从另一端横扫过来，力道之大，硬是将他们甩出去几米远，还砸断了一排树木。

接着，它又以迅雷之势移动到云翊身边，用蛇尾圈住他的脖子，举起再摔下。

青言捂着腰腹艰难起身，提起剑冲了上去。

“师兄，快走！”剑刃与坚硬的蛇鳞碰撞，人面蟒立即转换目标，蛇尾卷上青言的腰，将他砸到云翊身上。

云翊从地上坐起，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扛着比他人都大的东西快速飞来，见距离足够，祁安以灵力作线，抛出镰刀勾住蟒蛇的身子，往后使劲一拽。

刀身嵌入肉中，人面蟒吃痛，蛇尾转弯挥向祁安。

云翊喊道：“小心你左侧！”

“祁兄，我们来了！”

流星锤的锁链绑住蛇尾，叶柳依高举大刀从天而降，成功将尾巴砍去一截。

趁着叶氏兄妹暂时绊住人面蟒，祁安跑过去将云翊二人安置好，又从怀里摸出两瓶药膏递给云翊。

云翊道：“多谢。”

谢字还没说完，祁安转身加入混战，三人与它缠斗许久，终于，以叶燕归一锤将蟒蛇敲晕，叶柳依和祁安砍下蛇头结束。

叶柳依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终于死了，比那黑熊还难磨。”

叶燕归走到二人身前伸出手，询问：“两位可还好？”

云翊道：“无碍，在下云流宗大弟子云翊，感谢三位出手相救。”

青言抱拳道：“云流宗二弟子青言，救命之恩，他日必会报答。”

“叶恒，叶燕归。”叶燕归又指向叶柳依：“这是小妹，名柳依。”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祁安迟迟没有出声，云翊走过去，对上蓝眸的瞬间，祁安眼中翻涌起许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祁安蜷起手指，慌忙低下头避开与他对视，半晌，他道：“祁安，一介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