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者 第5章 第 5 章

伯恩·赛德漫不经心地滑动智脑环，当他伸出指尖轻点光屏，身侧的军雌立即绷直脊背，勋章碰撞声在寂静的医院走廊格外清脆。

"第三舰队先锋官洛伦佐·银刺，曾参与过..."伯恩看着对方涨红脸徒劳地按住叮当作响的勋章，忽然想起上周那个把军功章别在内衬里的笨蛋，至少那位还知道在拥抱时提前摘下金属扣。

以挑剔著称的高等阁下，尽管内心感到厌烦，但也还是会遵守猫眼法律，定期去驻地医院的孵化中心履行义务。

消毒舱门滑开的瞬间，余光突然捕捉到的身影绞碎了他的思绪。

兰花螳螂种的亚雌正俯身观察孵化室，灰卷长发垂落在无菌防护罩上，腰线被军服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伯恩的呼吸陡然凝滞在喉间，他从未见过谁把军装穿得如此......危险。那些本该规整的衣褶堆叠在对方腰际，倒像某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伯恩·赛德眉头微蹙，迅速调整表情，中等种的军雌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更不会出现在约会申请名单中。

"阁下，这就为您安排..."善于察言观色的书记官立即退后半步，声音低至耳语。

军雌的士兵ID实时同步到阁下的智脑环，姓名：卡林·艾维雫·罗兰，第六军团驻肯达图星辖区上尉。

察觉到视线的艾维雫直起身，防护罩上喷淋的消毒喷雾在发梢凝成细密的水珠，晃出危险的碎芒悬而未坠。

在档案里被标注为“返祖突变”的一截银灰色蛇尾，泛着无机质的光泽悄然探出制服下摆。

高等A级阁下的临时点名，让书记官措手不及，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需要我向您行吻手礼么？"*①

按照虫族的礼仪，只有在成功申请到第二次正式约会的雌虫，才有资格履行。

超乎艾维雫的认知，这和他所熟知的蓝星礼节大相径庭。受限于星网严密的雄虫**保护条例，很多关键的信息都是模糊不清的。

古板守旧的赛德家族，为了保持直系血统的纯净，近四百年一直在族内通婚。

伯恩的雌君，同样姓赛德，出身亲族旁系。

按惯例，中等种此刻早该颤抖着跪下了。

伯恩盯着对方忽然笑出声，这冒失鬼显然不知道，此刻他毫无规矩的模样，足够被保护法庭送进惩戒所。

念及档案中雄父一系的医疗豪族姓氏，也许可以考虑在婚约合同的副页中添上兰花螳螂的名字。

冻土裂开缝隙，露出底下真实滚烫的岩浆。

"下周的日行程空出来。"伯恩对着僵成石雕的书记官抬了抬下巴，揽住亚雌的腰将他拉入最近的休息室，反手激活了电磁锁。

随呼吸明灭间，代表着追缉者的意志与躯壳融合的同步协调率攀升至临界值巅峰。

生长在肩胛颈骨间的色素囊，在腺体的刺激下卖力彰显存在，亮晶晶的金色虫纹如蔓草野蛮延伸。

比他想象的更有趣，实时更新的生物监测数据显示，这具身体从未接受过任何雄虫的信息素抚慰，未被任何雄虫标记过。

雄虫情绪的外在表现直白诚实，蛰伏在尾勾里的神经触须开始躁动，他第一次在非结合热时期感受到心脏不受控的鼓点。

伯恩微凉的鼻尖抵在艾维雫耳侧，拽开已经洇湿的衬衫下摆，他的腰线比预想中更纤细。

艾维雫突然旋身用膝盖顶住他胯骨时，在伯恩的闷哼中轻笑："真暖和...像要融化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到颈后的腺体区，刺痛加剧红肿得更厉害，洗掉了遍布皮肤的黏腻感。

镜面被水雾蒙住大半，仍能看清腹部狰狞的隆起——原本黄豆大小的孕囊在雄虫信息素催发下，已膨胀成浑圆的果实，青紫血管在薄皮下蚯蚓般蠕动。

"不该是这样的..."

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艾维雫手指瞬间兽化，猛的刺了下去。

血柱喷溅在防雾玻璃上的瞬间，伯恩正对着智脑环投射的屏幕勾勒婚礼绶带的纹样。

推门走进休息室的隔间，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神俱裂。

浓厚的腥气扑面而来，从浴室里延伸出的血脚印，呈现出不详的紫黑色。

"监控显示最后接触者..."

"现场残留信息素浓度超标三倍..."

审讯室的冷光里，伯恩盯着自己仍在发抖的指尖。家族律师的辩解化作蜂鸣，唯有法医那句"自主剥离"在颅腔内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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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尼·赛德，自出生起便承受着基因滑档的沉重负担。

雄父的书房总燃着厚重的香料，沉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水晶棺悬浮在磁力底座上，棺内黑褐色焦块表面爬满蛛网状裂痕，杜尼淡绿瞳孔在昏暗中应激收缩成针尖。

半截蜷缩的胚胎，焦黑表皮下隐约浮着血管纹路。

"雌父..."他踉跄跌进雌父寝殿，喉管里卡着胆汁的苦涩，"书房第三道暗格..."

阴影中的雌虫抬手截断话音，金丝眼镜滑落的瞬间，杜尼看清了那个比冰霜更刺骨的笑。"该夸你聪明还是愚蠢？"雌父摩挲着雕花手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我真庆幸你遣散了侍从。”雕满图腾的手杖碾过天鹅绒地毯，在距他靴尖三寸处停驻。

“雌父，我无意冒犯，只是……”杜尼声音颤抖，不寒而栗。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雌父的声音毫不遮掩浓厚的厌恶嫌弃：“那是你雄父的‘真爱’。”

智脑手环在深夜亮起幽光，杜尼蜷在巴洛克涡纹的丝绸被褥里，星网的信息流如潮水般涌来。

【███年██月██日螳螂亚雌██因“危害雄虫罪”流放囚星（附注：与漫游者军雌███存在无效化婚姻契约）】

晨雾渗入拱窗时，礼仪官叩响门扉的节奏比往日急促三分。盯着镜中浮肿的眼睑，杜尼将整张脸埋进雕花铜盆，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倦。智脑传来尖锐提示音——家主召见。

家主办公室内，气氛沉重得让虫窒息。伯恩脸色异常阴沉，报告单上鲜红的F级标识，"盟外斯克特军校三百年校史，没有赛德家的雄虫拿过D级以下。"他抚摸着墙上悬挂的训鞭，倒刺在晨光中泛着血锈,“知道那些旁支怎么议论你吗？‘玷污血统的劣等种’。”

初升的阳光下，布满倒刺的训鞭显得格外骇虫。

“跪好，背挺直。”

剧痛在脊背绽放，杜尼数着立柱阴影移动的刻度。侍从机械的报数声与智脑提示音交织成网，当他数到第二十道血痕时，终于听见皮革手套坠地的闷响。

"滚去禁闭室忏悔，反省你的罪孽。"伯恩将染血的丝帕掷向壁炉，跃动的火焰吞没了最后一句训斥。

*①吻手礼：是一种流行于欧美上层社会的礼节，主要在室内进行，受礼者通常是已婚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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