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蔺思安觉得他这觉睡得史无前例地香甜,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那他就要搞事了!
把大王晃醒,拴在腰上,像猴一样蹿上树,呵,薛习也真是天真,居然以为把围墙加高30公分就能拦住他。
半个身子挂在墙上,往里边看去,与昨日的凌乱大为不同,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而且,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办啊大王,里面好像没有人。”
大王顺着他的腰往上爬,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半个身子挂在围墙上,“哼哼。”
“那我们不就没饭吃了?”
“哼哼!”
“只能啃馕了呀。”
“哼哼!!”
而上山的马车上,傅承撑着脑袋,将车帘掀开一半,外面的景色越发秀丽,与宫中一板一眼的景观大相径庭。
回忆起今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他辞官的消息果不其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众人激烈的反对声中,一眼就看了蔺相愕然的神情,看来应该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过,朝中再怎么吵,也和他没关系了,他对山上的那个叫花子还真有点好奇,能让薛习连吃两瘪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山路难走,颠簸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终于到达山顶。
宅子建得很气派,绵延了大半个山头,黑瓦白墙,是傅承喜欢的风格,除了墙头上突兀的两个翘臀。
“……………”真是意想不到的见面方式。
蔺思安还在专注地和大王理论,“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没有饭吃。”
“哼哼。”
“咕噜噜噜————”
两人都安静下来,“大王,我好饿呀。”
“哼。”
“不过话说回来,这宅子还真大啊,”就比他爹的要小一点,“大王,你看那个院子,我们也要自己搭一间!”
他兴致勃勃地和大王规划他的房子:“那边是我的寝室,那边是你的,对了对了,那个角落就是膳厅…………”
突然,悄咪咪地低下头,“大王,你说膳厅里会不会有吃的。”
大王原本吃他画的饼都快吃饱了,听到最后一句话,豆豆眼迸发出火热的光芒,后蹄子一蹬就要往里面蹿。
“没有吃的。”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不信。”蔺思安一身反骨。
“………”
“………………”他的神情由不屑变成惊恐再变得自豪。
“大王,刚刚那声是你发出来的?”不愧是他们家大王,可太聪明了,“我就说,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头寻常的猪,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智慧,和我很像。”
“哼哼。”
“不是你发出来的?”那是谁啊。
一回头,四目相对。
“…………”
“…………里面没有吃的,下来。”
“哦。”
傅承就看见一颗球像壁虎一样爬下来,还怪灵活的,“还有那只猪。”
于是,他又欣赏到了野猴上树和壁虎下墙,还在墙上留了个脏兮兮的人印,糟糕,有点洗脑。
蔺思安抱着大王悄咪咪打量傅承,比他高大概一个头,穿着华贵,之前从未见过他,应该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他自诩记忆不差,更何况是这么出色的一张脸,但记忆里从未在丞相府里见过。
而在傅承眼里,蔺思安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得和鸟窝一样,但衣服的料子隐隐能看出用料名贵,再一看树底下,翘起的布包袱边缘能看到些书的模样,都是科举的用书,应该是哪个落魄了的世家子弟,想要考取功名重回朝政。
当即心下怜悯,要是傅永安能这样,他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薛言,那个盒子里有早上刚做的桃花酥,你拿给他吧。”
薛言神色不明,欲言又止,但还是把食盒递到了蔺思安手上。
蔺思安小心翼翼地接过,感动得泪眼汪汪,“你真是个好人,等我田里的菜长大了,我一定会分一点给你的。”
原来还种了田,像他们这种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世家子弟来说,还真是不容易,是个能吃苦的好孩子,“叫什么名字?”
“安安。”
“我叫傅承,有需要可以找我,”看了半晌,又觉得这荒山上天寒地冻的,“薛言,那个箱子里还有几匹布料,你拿来吧。”
蔺思安接过柔软的布料,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我那个筐子里还养了鸡,等长大了,一定给你杀一只!”
傅承轻笑,果然,选择隐居一段时间是对的,真应该把傅永安也拉出来看看,这么朴实的孩子。
薛言在一旁面无表情,真是麻了。
傅承走后,蔺思安把屁股底下的书拿出来,撕了几页堆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燃,边烤火,边跟大王把一盒桃花酥分了,口感酥脆,甜而不腻,好久没吃到了。
大王又吃撑了,躺在火堆边哼唧哼唧,不肯动,但安安不能不动,他今天要干一件大事————造房子。
他想过了,他没钱买搭房子要用的材料,但他有买鸡时老板送的茅草,茅草屋也是屋子!
鸡不可能永远养在筐子里,小小的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一旦长大了就会显得拥挤,所以,鸡窝也是必要的。
虽然他没搭过,不过说不定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
………………
半个时辰后,蔺思安意识到了,天赋这个事情,是很难获得的,老天已经赋予了他种田的天赋,会不会搭房子就无所谓了吧。
大王听着耳边的动静逐渐减弱,转过头,看着眼前四不像的茅草堆看了半晌,又转回去,不忍直视。
“…………”
哼,没见识的猪,安安才不会和一只猪计较呢…………越想越气,安安他啊,是绝对不会和一只猪计较的!
他还要给他的菜浇水,走之前还不忘把大王摆成四脚朝天的样子,让他翻不来身,然后迅速溜走,剩大王在原地动弹不得集得直哼哼。
山上不比山下,干什么都方便,这山顶上离得最近的池塘也有很长一段路,仅管昨天还凿过,今天又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费了好大的力才把它重新凿开。
好累啊,要是水池近一点就好了。
对了,傅承的院子里就有一汪水池呀!嘿嘿嘿嘿嘿…………
等他浇完水,突然闻到一股焦香,什么味道,明明才吃完点心,这会儿居然又饿了,好歹毒!
寻着味道的源头,蔺思安回到了大树底下。
只见大王靠近火堆的一侧肚子毛被烧得漆黑,可它还是四脚朝天的姿势,哼唧得好大声。
“天呐,大王!”安安火速把大王从火堆旁挪开,检查它有没有事。
“哼哼哼哼哼!”大王生气了,不肯面向他,把自己蜷成一团,但因为肚子实在太鼓,只能围成一个半圆。
“对不起大王,是我错了,给我看看你的伤口。”蔺思安强行把它拨开,还好,只是烧了点毛,没有其他大碍。
见它还是哼唧得很伤心,安安只能把他抱在怀里安慰:“没关系的大王,只要把黑黑的毛去掉,你又会变成全宁安最漂亮的小猪啦!”
“哼哼?”
“当然是真的啦,你等着哦。”蔺思安没有剪刀,只有除杂草用的镰刀,最小的也比大王要长上一截,它怕大王乱动,就用稻草把他绑着。
大王看了一样刀子,就使劲挣扎,它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你别动呀大王,万一割到肉就不好啦!”
书房内,傅承坐在雕花小椅上悠闲地看着书,只听外面一阵吵闹,看看时辰是可以用午膳了,想到门外的小乞丐,早饭都没得吃,中饭估计也没有,让他一起吃吧。
慢悠悠地晃出去,就见蔺思安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按着他的那只猪崽,口中还念念有词:“没关系的大王,我刀很快的,你不会痛的。”
“…………”他以为,那只猪是养着玩的,原来是储备粮。
蔺思安抬眼,看见傅承站在面前,手下一松,镰刀落在距离大王只在毫厘之间,大王吓得棕色的毛都变白了,瞬间昏死过去。
“……………………”
“大王的毛被烤焦了,我想给它剃掉,可我这里只有镰刀。”
原来是这样,“我府上有剪子,去我那里吧。”
“那真是太好了!”
蔺思安一手拽着昏过去的大王,跟着傅承身后走进了大门。
看到他大摇大摆的样子,薛言又是两眼昏花,恨不得不长眼睛。
侍女拿到猪的时侯,内心是震惊的,在听到主子让她们帮忙剪掉烧焦了的毛的时侯,内心是崩溃的,苍天啊,这猪不全身是棕色的嘛,哪里能分辨出焦没焦啊。
“怎么办啊?”
“……总之,先洗一洗吧。”
外面的水太冷,蔺思安担心大王会生病,就没给他沐浴过,身上的泥厚厚地结了一层,还得多亏了这层泥,它才没完全烤熟。
泥色的浆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终于现出了大王的本色。
“………”
“………”居然这么粉嫩!
两人小心翼翼地剪掉烧焦的毛,露出了蓬松绒毛下的软软的肚子,觉得有趣,戳一下,还是觉得有趣,再戳一下。
大王在干扰下悠悠转醒,看着眼前两张陌生的脸,蔺思安又不在旁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天呐,它僵住了。”
“怎么办,叫殿下过来吧。”
蔺思安趁着大王剪毛的空隙,也去洗了个澡,温热的流水顺着发丝缓缓落下,洗去身上的脏污,原本白嫩的脸蛋终于恢复了原样。
洗得差不多了,他从木桶里站起来,水珠顺着脖颈落下,滴了满地。
“安安,你的衣…………”傅承看着眼前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愣在原地,你谁啊?
“啊,谢谢,放在那里就好了。”蔺思安披上里衣,不甚在意地道了声谢。
傅承看看安安的脸,再看看泥浆水,再看看脸,这是,在外面流浪多久了啊,可怜见的。
“你的猪已经剪好了,就是你不在它好像有点应激。”
“这么快?”蔺思安穿上最后一件外袍,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快带我去看看!”
大王还是一动都不敢动,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刚想飞扑上去,又停住脚步,盯着蔺思安的脸看了好半晌,又在他脚边反复嗅闻,最后后退几步,又僵住了。
“怎么了大王,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呀!”
熟悉的声音响起,大王才认出来,哼唧哼唧就往他怀里钻。
蔺思安兴奋地把他抱到铜镜前,“大王你快看,黑黑的毛已经没有啦!”
大王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身上秃了一大块,它不敢置信地再看一眼,还是秃的。
两只豆豆眼瞪得溜圆,随后直挺挺地倒在梳妆台上,彻底昏死过去。
傅承:“他很特别,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坚强、勇敢、善良,拥有这世上一切的美好品质,他就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耀眼的。”
薛习:呵呵。
傅承眼里的安安:柔弱小白花。
别人眼里的安安:霸王大呲花。
大王:虽然你变了样子,气味也变了,但是那道贱嗖嗖的声音,一听就是我的主人!
———————————————————————
sorry,更新晚了,明天会早一点的。[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