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热腾腾的饺子出锅。
卫楚泽一手端起一碗满当当的饺子,一手牵着文知蕴,道:“走,我们去吃饺子。”
文知蕴点了点头,卫楚泽的手因为摸了冷水,方才刚聚到一丝热气又散了去,她的手一翻,与卫楚泽的手指互相交织,须臾间十指紧扣。
卫楚泽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身体一滞,顺着手臂看向紧握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牵着那人一同来到屋内。
到了屋内,卫楚泽将手中的碗放下,文知蕴想松开手,让卫楚泽吃饭,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了,她疑惑的望向卫楚泽,只见卫楚泽眉头舒展,嘴角上扬,看着她撒娇地道:“阿蕴,我的手好冷。”
文知蕴看了看十指交扣的手,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红晕。
如今卫楚泽只剩下一只手,他拿起筷子,那饺子本就圆圆滚滚,却在锅内翻腾过后更是圆润丝滑,卫楚泽夹了半天都没夹到,他求助地看向文知蕴。
文知蕴准备放开手,却听到卫楚泽道:“阿蕴,你帮我扶着碗。”
看着卫楚泽这张脸以及他的笑容,文知蕴实在是无法拒绝。
这顿饺子是卫楚泽这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纵然有山珍海味,纵然价值千金,都不上家里有人等着的那碗热腾腾的饺子。
等到过了新年的鼓声响起后,卫楚泽看着床上已然睡着的文知蕴道:“新年快乐。”
而后便回了将军府,男未娶女未嫁,无论如何他一个男人不能留宿在一个女子家中。
一同回去的还有声东、击西,声东被喊醒后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将军,随后向身边的击西吐槽道:“这都过了凌晨了,怎么还要回家,温大人这里不是有房间吗?”
击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非常听话地跟在卫楚泽的身后。
大年初三,春节欢快的氛围还在继续,朝中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这消息说起来算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原来是乌蒙国的使团三日后将要到达京都,一是来为大燕国送礼,庆祝新春;二则是想要求娶大燕国的一位公主,前去乌蒙国和亲。
乌蒙国是大燕国北边的一个好战的小国,几十年前乌蒙国入侵大燕西北方领土,先帝曾派军相抗,但乌蒙国向来擅长马战,且出手狠辣,出其不意,派去的人都无法将他们彻底根除,最后由先帝以及重大臣想了一个计策:公主和亲。
便是从皇室子弟中寻一名公主或郡主,前去乌蒙和亲,前几十年,每二十年送去一名公主,后面时间间隔越来越短,道如今每十年便要送去一位公主。
算一算,到今年刚好又一个第十年,是公主和亲的时间。
那些被派去乌蒙国的公主,说好听点是和亲,说难听点是去送死,乌蒙国的人一向豪放粗鲁,以杀生与抢掠为生,送去的公主自然也是被当成了猎物,受不了的人,第一年便选择自杀,活着的人也终日胆战心惊。
往年皇帝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受苦,往往从宗室里面寻一些适龄且不受宠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也算的上是相安无事。
今年却不同往年,皇帝的哥哥昭王刘昭,有两儿一女,女儿在去年成了亲,皇帝的弟弟,也就是如今唯一在京城的慎王,无儿无女,其他宗亲的孩子出嫁的出嫁,年龄小的年龄小,如今放眼望去,竟然只有皇帝的女儿适龄且未嫁。
皇上有五女,三公主与四公主前两年便已经嫁人,五公主与六公主今年刚满十八,早已订下了婚事,等待时间一到便会完婚。
如今便只剩下一个八公主,过了年便年满十六,未曾定亲也恰好适龄。
但八公主却是皇上最喜爱的一名公主,这着实让皇上犯了难。
“这些天一直忙着,倒是忘了这件事。”元启帝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的道。
“谁能想到十年会过的如此快。”李公公附和道。
“昨日宁儿哭着闹着不要去和亲,朕看着也着实心疼。”元启帝叹了一口气道。
“谁说不是呢,八公主向来讨喜,性格又好。”说完李公公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次日,二皇子携着一位小太监进入了皇宫,随后元启帝勃然大怒,派杨霆树出宫,顿时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杨霆树要抓一位欺君的重犯。
平王府中,二皇子驱着马车刚从皇宫返回,一个小厮便迎了上来。
那小厮在二皇子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二皇子笑逐颜开,赏了那小厮一锭沉甸甸的银子。
二皇子笑着走进了平王府,他身边的侍卫召锋不解地问道:“殿下,若是……真与那温执……我们如此做的话,岂不是让昭云将军恨我们,那对殿下以后的大业会不会有影响?”
“哼,他要恨的人可不是本王,而是……”平王想到了当初的那件事情,继续道:“反正早晚也要除掉他的。”
小院内。
年后的几日都是晴天,年前堆积的白雪这几日化了大半,小院内露出土地的黑棕,墙角的一颗梅树却在大雪的滋润下蓓蕾初绽,文知蕴猜想不过数日,便能绚丽多彩,芳香四溢。
今日天气不错,文知蕴搬了个躺椅,躺在椅子上,身上盖了件披风,趁着阳光晒一晒身上的湿气,顺便思考一下乌蒙国前来求亲一事。
这事她只比朝廷早知了两日,纵观大燕国的宗亲女子,如今却是只有一个八公主适合,她询问过卫楚泽,从他口中得知八公主乃是当今圣上最受宠的女儿,这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起来。
其实这事也有其他的解决之法,从前也有人用过,不过那时是因为大燕国确实没有宜嫁的女子,所以才不得已在大燕国另寻一女,封为郡主,下嫁乌蒙国。
如今元启帝膝下有女宜嫁,若是使用此策,难免落人口舌,引起民怨,除非这女子是主动请缨,自愿和亲。
想到这里,文知蕴摇了摇头,乌蒙国乃是龙潭虎穴,若是不得已,怕是没有女子愿意。
太和殿中,一个太监请求面见圣上,声称有重要事情禀告,元启帝满脸不耐烦地道:“不见,他一个奴才能有什么重要之事。”
李公公附和道:“圣上说的是,怕不是最近惯的了,竟容他们如此放肆,待会儿奴才便去司礼监说一声,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
元启帝点了点头,眯上了眼睛,他身体一向不好,最近天冷,身子更是难受,如今一个小太监竟然都来找事,他更加头疼了。
一个內监却急匆匆地跑来,道:“皇上,那小太监愿以命相担,说此事事关重大,非要见圣上一面。”
李公公看了一眼皇上,道:“圣上累了,有什么事待明日再说吧。”
“奴才这就去把他赶走。”內监看出元启帝满脸疲态,有眼色地道。
就在內监准备退下的那一刻,元启帝突然睁开了双眼,道:“等等,既是以命相担,朕倒是想知道是何事,若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朕饶不了他。”
“遵命,奴才这便把他喊来。”內监听到这话,脸色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容,随后退下。
小太监踱着小碎步,弯着腰,低着头很快便来到了殿中,这小太监不过是寻常的一个奴才,并无多大的官职,此前并未单独面见过皇上。
此时面见皇上,吓得腿抖,跪下之后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一开口哆哆嗦嗦。
片刻后,不知那小太监说了些什么,元启帝脸色一变,满脸怒气,殿内的众人皆屏住呼吸,地上跪着的小太监身上抖的更厉害了。
下一秒,一个太监便离开皇宫,不知去了何处。
小院内,文知蕴仍躺在椅子上,一个冬天都窝在屋内,如今暖洋洋的太阳照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清梧听到声音后骂骂咧咧,道:“谁呀,急着投胎呢。”随后跑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一开门,一个男子站在门前,面色看上去十分焦急,清梧虽然没有见过太监,但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他们打扮。
果然,下一秒,那人便开了口,道:“温大人是否住在此处?”
知道那人是宫中来的,清梧收起口中的污言秽语,回答道:“是啊。”
便看到那人直接越过她,走进了院子,那人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自是见过文知蕴,他径直走到文知蕴的面前,道:“温大人,传圣上口谕,召温大人进宫面圣。”
文知蕴心下十分疑惑,大脑高速运转,最近自己可否得罪过什么人,或自己最近做过什么事情,想了一圈,并未想到,那皇上召她进宫是为何,她瞅了一眼眼前的公公,开口道:“王公公,皇上传召是……”
王公公却是摇了摇头,道:“老奴也不知,还请温大人尽快随着老奴进宫吧。”
文知蕴知这种事情她无法逃掉,但她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顿了顿道:“王公公,请稍等一下,我去屋内换一下衣服。”
随后叫到:“清梧,过来给我更衣。”
清梧听到后急忙跑了过来,跟着文知蕴进了屋内,刚进屋文知蕴便吩咐道:“清梧,皇上突然召我进宫,我心中总有些不安,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未归,你便去将军府找卫将军。”
看到文知蕴如此严肃,清梧心中顿时也非常担心,她问道:“公子,您不会出什么事吧。”
文知蕴一边换衣服,一边道:“可能也只是我多心了,也许只是皇上要问我一些事情。”
清梧道:“公子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文知蕴笑着点了点头,道:“可能真是我多虑了,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换好衣服后,文知蕴便跟着王公公急匆匆地赶去宫里。
一路上,文知蕴并未察觉到皇宫之内有何异处,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皇上传召她,不过是有公事,或者其他的事情。
片刻后,她便已经来到了太和殿外,听到里面的人传唤,她便不动声色地走进了殿内。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文知蕴下跪行礼,同时查看殿内的情况,元启帝看上去很平静,与往常并无不同之处,但他身边的李公公,却给了她一个眼神,不知是何意。
大殿之上,除了她,身边还有一人跪着,看样子是一位小太监,她有些眼熟,这小太监见到她后,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温执,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