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夏 第3章 CH3

开学第二天就是开学典礼，今年迎了新生，学校对这次典礼非常重视。

准确来说是每年都很重视。

按年级把班级排好分好队，田主任拿着话筒站在主席台布局：

“对准排头站直了，八班往右边走点。右！那是左！高矮顺序排，穿好校服——”

田主任余光一瞥，瞥见一男生垂头丧气地从上进楼走过来，心中不爽，当即喊道：“姜来——站直了！快点入场，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眉心一皱，有必要拿着话筒喊这么大声吗？我是聋子？

“你们班在这！”田主任指了指主席台底下，“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往哪窜呢？”

“宋初一你笑什么，都给我站好了！一个个含胸驼背的像什么样？拿出点精气神来！”

姜来找到高二二班的队伍，站在了倒数第二个。昨天怎么没发现陶以比他高？

想着姜来偏头看了一眼，周围就只有陶以一个人穿了外套。

他不热吗？

“早上好。”

陶以突然说。

“本来挺好的，看见你就不好了。”

“为什么？”

姜来：“你站的太直了，害得我被田主任骂。”

“……”

陶以垂眸，看起来不太高兴。他说：“抱歉…”

收到了道歉，姜来更不高兴了。

校长在主席台发言，田主任转到了姜来旁边，眯眼盯了他一会儿。继而笑眯眯的对陶以说：“你是二班新转来的那个同学？”

“嗯。”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和姜来是同桌？”

“嗯。”陶以看着姜来的后脑勺。

“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惩罚他！”

姜来听到这句话扭头看过来欲言又止。

“他不会欺负我，他对我很好。”

田主任：“那就好，我放心了。”

姜来：“……”

田主任没走，继续盯着他俩看，越看嘴角弧度越大，陶以站的笔直，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看着让人很舒服，田主任连看姜来都顺眼多了，最后哼着小曲负着手巡逻去了。

校长讲完副校长讲，先讲违规电器，再讲学生安全，最后防溺水。讲来讲去也就那几个主题，没什么新意。

太阳初升，灿金色的阳光洒在草地上，为整个草坪罩了一层金光。

姜来突感浑身一麻，后背被人用手轻挠了一下。

“你有病？”

姜来骂完回头一看，看到陶以站得不稳向前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

“你…低血糖？”

“有点……”陶以虚弱地说。

他听见前面的人很轻的“啧”了一声，接着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阳光一照，散发五颜六色的光晕。

“吃！”

东西被塞到手里，陶以才看清原来是糖。衣角被人很轻的向前拽了一下，陶以和姜来换了个位置，站在没有太阳的地方。

剥开彩色的糖纸，甜腻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

阳光就像一条分界线，把两人隔开，微风撩起少年薄薄的刘海。

“我们可以试着谈几天吗？”

“不可以，闭嘴，我很凶，看前面。”

陶以看向前面没有回头，又说：“可是我暗恋你很久了…”

“你有权继续保持暗恋。”

“……”

午饭时间。

姜来和宋初一约好一起去吃饭，两人打好饭后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姜果。

姜果是姜来同父异母的弟弟，姜来犹记得母亲过世没多久，他爸就领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孩子。

进门时，女人满脸愧疚，站在玄关处忐忑不安。小孩躲在女人身后探头探脑，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后又躲了回去。

没几年，他们就离了婚，女人带着姜果另嫁他人。

“果子，哎昨回事？你盘里竟然有肉？！”宋初一惊讶道，“食堂阿姨手都抖成帕金森了，你盘里竟还有幸存者！”

姜来扒了口饭说：“我记得我刚来食堂的第一天也是有肉的。”

宋初一“啧”了一声：“果子，你刚入学还没发校服，等你发了校服食堂阿姨就分不清谁是谁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姜果道：“懂，来给你俩一人一块鸡肉。”

宋初一鸡肉刚咬了一口又说：“说起鸡肉，那个冬鸡是真香，那是越小越好吃啊。”

“你干脆杀个蛋吃得了。”

“噗—！”两人都被姜来的话给逗乐了。

“阿姜，那是你们班新转学过来的学霸吗？”宋初一指着独自一人坐在食堂角落里的陶以。

三中转过来一个学霸的事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尤其是长得还不错的学霸。

姜来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是。”

姜来又盯了一会儿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陶以，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陶以身上，为他整个人都渡了一层金。光束中可以看到细小的尘埃，他周围没有一个人，显得很落寞。

姜来收回目光，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没认识宋初一之前也是一个人。别的小朋友都和小伙伴玩的欢声笑语，只有他呆在角落里孤零零的。不仅如此，他还经常被人孤立欺负。

好在这一切在遇见宋初一之后就变了，宋初一热情大方又中二，身边永远不缺朋友。

姜来又盯了一会儿饭盘里的鸡肉。

宋初一看着饭盘里多出的鸡肉，对姜来说：“宝贝，哥爱你！”

“……”姜来，“滚！”

晚自习柴进选好了班干部，班长陶以，副班长安小博，学委张贴。体委李宇…………

在选取期间姜来已经和宋初一开了两盘游戏，回了他后妈三十多条信息了。

柴进盯着后排角落里高瘦单薄，眉宇间透着几分烦躁的姜来开口问道：“姜来同学！请问我刚才讲了什么？”

前排的目光都向后排投去，陶以也看着他。姜来站都没站起来就开口道：“我怎么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游戏人物残血了，宋初一一直发着信息：

【艹，什么sb玩意！充钱的吧！】

【还看不起老子！】

【老子分分钟给你弄死！】

【哎！兄弟你怎么残血了？】

柴进可能被姜来气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又讲了一遍。姜来退了游戏，把手机放在桌肚里，支着头，懒懒散散地听柴进讲话。

最后姜来看向陶以，陶以听得很认真，眼睛都不带眨的。陶以很白，深褐色的眼瞳很干净，尤其是他的眉毛很漂亮。

柴进讲完最后一句喝了口水，趁着这个空档陶以扭头对姜来说：“谈不谈？”

“……”

姜来一脸的黑线，陶以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那今天正好就把话说开了。

“不谈，你太弱了我不喜欢照顾人。”

一天到晚病恹恹地，没猜错的话他桌肚里还有两包没泡的中药吧？

“那你是喜欢男生的吧？”

没想到陶以会这么问，姜来愣了一下没答上来。

小时候宋初一偷偷在家里放碟子，拉着他一起看。播到高-潮部分，旁边的宋初一嗷嗷直叫，他硬是提不起兴趣，感觉没意思。

“没喜欢过人，不知道。”

“那你可以试着喜欢一下我。”

姜来：“……？”

这人脸皮为什么这么厚？

下课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二班和八班的人一起上。

体育课上做完热身运动，老师让他们象征性的跑完两圈就自由活动。

长长的红色跑道上，热风夹杂着混凝土的味道。

姜来跑完第一圈，经过队伍末尾时，被人拉了一下衣袖。

陶以的脸色有点白，额头上薄薄的汗水打湿了刘海。此刻他的手正拉着姜来的衣袖。

“跑不了就别跑！”姜来说着准备带他去旁边休息。

陶以却是不动，声音很小地说：“我可以跑……”

那你倒是放手啊？

最后陶以没放手，仍旧拉着姜来的衣袖的一角。

跑道上的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零星几个。

姜来起初还是小跑，到后来就变成了散步。

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陪陶以走完两圈，解散时陶以头靠在姜来肩上，呼出的热气打在脖颈处，让他浑身一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陶以说：“有点累，可以靠一会儿吗？”

“……”

你都已经靠了，还问？

三分钟后，姜来找了个阴凉地。把陶以安置好，道：“我去买瓶水，你要什么吗？”

陶以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

天空中有飞机飞过，留下一道白线，慢慢蓬松散开直到消失。

上课期间校园异常的安静，静到能听见风声，鸟鸣，蝉叫。

姜来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本书，和陶以对半撕了垫在地上。

“买一送一。”姜来递给陶以一瓶常温的矿泉水，自己则买了一瓶冰的。

“谢谢，”学校根本没有买一送一的活动，陶以也没拆穿他。

姜来看着陶以瓶盖拧了一下又一下，眉毛都快打结了。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帮他拧开再递给他。

“谢谢，”陶以说。

不远处的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四排学生整整齐齐的站着。用小蜜蜂放着音乐，音量开的贼大。从小蜜蜂里传出：“中小学生第二代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一二三四………”

看他们跟不上节拍的动作，就知道是今年刚入学的高一新生。

“我们能谈吗？”

又来了又来了，您能不能安静会？喝水没把您给呛死吗？

“不能！”姜来拒绝并戴上耳机，还没戴好就听见陶以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我就问过你，你说等我们上高中了就可以谈……”陶以独自伤神，觉得自己被渣男抛弃了。

姜来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他当时是说：“我们不能在一起，被我爸发现是会被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