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两个字惊得池青一哆嗦,飞快把这个念头从脑子甩了出去。
姑且不说他俩这么点年龄差就当不了父子,就算季燕诚真的爱好清奇,那他也不可能对儿子下手吧!
这个念头给池青震撼太大,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才发消息给乔维维,说了一下刚刚的事。
过了一会,乔维维回道:可能这就是养成系吧。
池青:?
他搜了一下这话的意思,郁闷道:他又不是我的粉(○` 3′○)
乔维维:心思差不多么,童养媳不就这么来的?
池青一听,立刻开心了:你说得对(★▽★)
乔维维:……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你真的别太爱。
池青没有回他,而是琢磨了一下季燕诚刚刚的态度,越发觉得他好像真的有可能在养成自己!
他脑子里飞速闪过许多以前看过的各种养成文,心情都快飘起来了。
既然这样,那他就不能辜负季燕诚一番心意才行呀!
池青怀着满腔豪情壮志,在甜甜地梦里睡了。
但这种热情第二天去片场后就被打击得一点都不剩了。
他今天的戏比昨天多了两场,早上第一场就是他的,NG比昨天还多,龚崇脸色比锅底还黑。
陈絮跟米子安也在旁边教他。
池青是个聪明的,虽然不是老天喂饭吃的那种,但有人教,进步还是很快的,一开始的确有些不如意,但拍的后面连陈絮跟米子安都觉得很好了,然而龚崇还是不满意。
这场戏拍的是回忆,女主教小道说话,需要池青演出那种磕磕绊绊的劲,但又不能透出傻气。
池青从一开始的傻里傻气到后面的天真灵动,可以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龚崇却觉得他不够僵硬。
僵硬。
这是池青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昨天龚崇也一直强调,但他实在没明白。
小道作为女主的血仆,原先应该是人转换过来的,还可能是个外国的小少爷。
所以小道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以理解,语言不通需要学习可以理解,但从人转化成血族,为什么需要僵硬?
他试着跟龚崇提起这个问题,但龚崇却没解释,只是让他这么演就行了。
等这场拍完的时候,他NG了二十几条,别说龚崇,他自己的脸都是绿的,抱着腿坐在边上生闷气。
“小青。”陈絮看他一个人在角落里呆着,便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絮姐。”池青连忙站起来,脸上愧成一片绯红,“对不起,害您陪我NG那么多次。”
陈絮闻言无奈笑了笑:“其实你刚刚演得挺好的。”她说着,看池青眉头皱得更紧,便多解释了一句,“我可不是在哄你。”
“我知道。”池青垂下眼,“导演在针对我。”
陈絮有点惊讶:“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我又不傻。”池青蔫蔫道,“大家都觉得行,就龚导那一直过不去,问又问不出什么,要不是他在下一盘大棋,就是他在针对我。”
陈絮默了默:“那你还不开心什么?”
“受气了自然不开心,再说我也的确演得不好。”池青皱眉道,“要真好,龚导哪能挑出毛病。”
陈絮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别对自己太苛刻,你才多少经验?老天赏饭吃的人还是少数,大多都是一点点走过来的,当年我刚演戏那会也没少挨导演骂,还有子安,你别看他现在演技那么好,他刚出道那会可比你差远了。”
池青闻言笑了笑:“絮姐您真好。”
陈絮也笑了,从口袋里拿了颗糖果递给池青:“喏,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
“这糖还是我给您的呢。”池青嘴上这么说,还是接过了那颗糖,拆开糖纸放进嘴巴里,酸酸甜甜的草莓味蔓延开,顿时驱散了他心头的不快,“算了,他爱骂骂,反正到时候喉咙痛的又不是我!”
看池青已经振作起来,陈絮便不再多说什么,给了他一瓶水就离开了。
但事情却没平息,下午还有一场池青的戏,这次龚崇骂得比早上还凶,有时候刚拍没两秒他就喊了停,速度快到剧组其他人都看出来龚崇的刻意针对了,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压抑起来。
但池青心态比早上好很多,龚崇说重来他就重来,龚崇怎么改他就怎么改,龚崇骂他……他就当没听见。
最后是副导演看不下去,劝了他几句,加上剧组里气氛的确不是很好,龚崇才过了。
众人有点担心这问题会持续到晚上,这样的话今天的戏可能就真的拍不完了,然而不同于龚崇,凌飞白对池青异常宽容,今天那场戏依旧是一条过,虽然跟昨天一样也说了几点他的问题,却还是没有说要重拍,搞得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像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池青白天在龚崇那被骂得狗血淋头,晚上在凌飞白那又是一两条就过,像这样半个月下来,就是佛都有三分火。
季燕诚今天难得不加班,结果一回家就发现池青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个沙包,正对着它拳打脚踢。
“在剧组不开心?”季燕诚问完,又补了一句,“因为导演?”
这几天池青经常会跟他说起那个导演的事,昨天说上头的时候甚至捏爆了一个解压球。
“对呀!除了他还能有谁!”池青挥出一拳,“咚”一声在沙包上锤出一个浅浅的坑,这才收手,气呼呼地坐回沙发上。
季燕诚皱起眉。
这件事他已经让人去查过了,《圣徒》这部戏是一度买的小说IP改编的,原先定下的导演名单里其实没有龚崇,但他跟凌飞白关系好,两人搞了个双导演的噱头,最后才这么定下来的。
虽然龚崇的水平也不差,但跟凌飞白比起来,的确是差了一截。
凌飞白毕业这么些年,拍的戏票房都很好,因为他镜头语言很强,而且审美在线,知道怎么样在讲好一个故事的前提拍出一个人最适合、最好看的角度,所以他的电影,就算剧本一般,观众也会为他的审美买单。
而龚崇的水平只能说很一般,毕业至今拍了二十几部电影,高低成本都有,但产量高却没扑腾出什么水花,甚至还有人戏称他是洗钱机,直到去年爆了一部才算出了头,不然以杜敬舟的脾气,就算有凌飞白做担保,他也绝不可能把重头戏交到他手里。
至于龚崇针对池青的原因,倒也不难查。
龚崇嘴巴没把门,跟剧组里的人不说,跟朋友却说得不少。
说白了还是看不惯池青空降,他以前拍戏话语权少,投资商塞人还要指手画脚的加戏改戏的事一直都能遇到,他是活活憋出毛病了,这回投资商……也就是一度那边干涉得少,他话语权多了,就想在池青身上找补回来。
这事说到底还是他没处理好,想解决也不难,但池青却没有让他出手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
季燕诚眸色暗了暗,将要帮忙解决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问池青想吃什么。
“随便吧。”池青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架在怀里,软乎乎的人蔫蔫地搁在软乎乎的草莓抱枕上,很是可爱,“你说剧组一天拍摄要烧掉多少钱呀?”
季燕诚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而是说道:“你可以问杜敬舟,怎么?”
“没什么。”池青哼了一声,“就是想,他要是惹急我了,我就跟他死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听见这话,季燕诚眸中泛起清浅的无奈:“你挨骂上瘾?”
“都听免疫了。”池青撇撇嘴,嘟囔道,“我就是觉得这么耽误大家时间挺不好意思的。”
这半个月来因为他一直NG的关系,剧组的工作时间被拉得很长,人又不是铁打的,一直这么熬下去会出事的。
季燕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点不痛不痒的安慰搞得池青心里更难受了,不止没被安慰到,心里还空落落的。
戏拍了多久,他住进季燕诚家就有多久,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跟季燕诚之间居然一点亲密的事都没干过!
虽然有那么几天他拍戏很晚才回来,但其它时间也没发生过什么。
别说是上床,就连接吻、拥抱甚至牵手都没有过,他几次想主动都被季燕诚巧妙地避过了。
一次两次他还能说服自己是意外,但次数多了,他再傻也知道季燕诚是在躲着他了。
可要说季燕诚对他态度冷淡吧,却也没有。
季燕诚会等他一起吃饭,晚上工作也不会拒绝他在旁边陪着,他跟季燕诚说剧组里的事能得到回应,季燕诚还会关心他在剧组习不习惯、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就算真像乔维维说的那样季燕诚喜欢玩养成,但养成有养得这么疏离的吗?
与其说季燕诚把他当童养媳,倒不如说季燕诚把他当……
念头还没来得及浮上来,池青立刻把那两个恐怖的字从脑子里甩掉,试图找个别的词来替代,但想了半天,能想的最贴切还不带禁断关系的好像就只有朋友。
但谁会跟没点暧昧心思的朋友上床啊?可要真有暧昧心思,那季燕诚是怎么做到半点不露的?
池青抱着抱枕,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跟季燕诚滚过床单了。
“池青?”季燕诚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在想什么?”
池青蔫蔫地瞥了他一眼:“还能想什么,当然在想你了。”
季燕诚:?
池青道:“我不开心。”
“所以?”
“所以想要一个安慰。”池青转头看他,眼神可怜巴巴的,看得人心尖都发颤。
但季燕诚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很轻地问了一句:“什么安慰?”
池青想,那当然是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都可以。
但一想的季燕诚这些天对自己的态度,他又说不出口了。
季燕诚可能真的不想跟他有什么肢体接触。
跟他上床就是单纯的解决生理需要,现在他用不着了,自然就要跟他保持距离了,而他就是个季燕诚花钱带回家的床伴,要求太多季燕诚说不定还会烦。
“随便吧。”池青蔫蔫道,“我明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池青就感觉头上一沉,宽大的手掌带着柔软的温度在他头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