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外成瘾记录 第9章 小灶

屏幕上，两人亲个没完……

万年静音还不够，直接把电视台换到了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的CCTV。

当下，气氛陡然转换，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一下静谧了不少。

万年于是又觉得这场景有点儿瘆得慌，连忙调高了一点声音，听见男女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着时局大事，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开始回倪定的消息，顺便想问问他怎么还没回浔陵市。

而倪定已经把她拉进了一个群。

这个群显然是新建的，名称都只还是一串数字，万年不明所以，看见群里除了她和倪定，还有一个顶着纯黑色头像的陌生人。

这人的头像给人感觉很低调，昵称则非常狂野霸气。

︶￣握不住de沙、不如扬了它ゝ

万年一怔，不由点开了这人的Q.Q面板，看见他的个性签名是：我不是弱者因为我姓王。

她感觉自己大脑有一点过载，倪定已经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万年耳畔倏然响起，雨声中还混着风声、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和几句她从未听过的很有韵律感的陌生方言。

万年立刻问：“你在哪儿呀？”

倪定却没第一时间回她，而是拉远手机和身旁人先打了个招呼：“等会儿，我和我妹妹打个电话。”

雨声于是又明显了几分，一滴一滴，像是打在了叶片上，颗粒饱满，无比清晰。

倪定这才开口，声音也仿佛被雨浸湿了似的，余音沉沉：“在南淮市郊有点儿事。”

他明显没打算和万年多解释，一句话简单带过，就开门见山进入了正题：“小午，有位学神、也就是我，大发慈悲接了个线上辅导，辅导内容就是高一上学期的几门主科内容，时间是从下周一开始，每晚18:00到20:30，群里共享屏幕给你们上课，总之你到时候别迟到，准点来。”

哪有人自己管自己叫学神的？

万年略略有些无语，同时也不免有些惊讶，刚想问倪定怎么突然想到要做学生辅导，旋即又意识到了他那话里的潜台词——整整三十天的线上辅导？线上？

……意思是一整个暑假都不打算回浔陵市了？

果然，离了家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万年有老长一段时间没吭声，半晌才从从鼻子里嗤出一道冷哼，别别扭扭道：“哼，清筠干妈和大小姐都想你了……”

想你了三个字一出，和沙沙密密的风与雨混杂在了一起，万年鼻头竟莫名其妙酸了一下。

她使劲一吸鼻子，心说昼夜温差果然大，可不能穿少了让自己感冒，连忙哒哒哒跑进了房间，十分知冷知热地给自己披了件薄外套。

倪定那边已经有人来喊他了，仍旧是万年不曾听过的陌生方言，细细柔柔的，倪定于是和她说了声先挂了，很快就又去忙了。

谷灵阳一去旅游，三人学习小队就变成了两人学习小分队。

没过几天，肖正景也开始缺席了。

他倒不是去玩了，而是经过中考这一茬，他爸妈对他考大学这事儿都开始有点犯愁。

两人一琢磨，就先把他扔进了一个美术培训班，心说上帝应该不会把一个人的门和窗全都焊死，想观察观察他会不会有一点艺术天赋。

关系最好的俩死党走了，万年身边一下孤单了起来，巴巴盼起了周一的到来。

离周一原本也没几天，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天，万年早早就抱着笔记本等在了书桌旁，书桌上更是老早就已经码好了书本、草稿纸、文具袋、水杯……种种物件。

万振鸿和蒋盈出去开会时各自带走了自己的笔记本，万年因而翻出了老爸几年前用来备课的旧电脑。

电脑功能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由于配置过时了，速度就稍微慢了一些，不过挂个视频还是不影响的。

为了确认能用，万年还特意和谷灵阳提前弹了一个视频。

谷灵阳途径青藏线，在可可西里看见了藏羚羊，她特别兴奋地把手机摄像头对着车窗外的藏羚羊，不断放大又放大，问万年好看吗？

万年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说好看好看，一边也特别兴奋地把谷灵阳的视频框缩小又缩小，让自己的视频框怼满了电脑屏幕。

稀奇古怪的，她明明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却偏就是想多确认一眼，多瞧瞧自己在视频里的模样。

……

正式上课终于开始，视频框弹出来时，万年看见倪定身在一个四周都是木梁的房子里。

花格木窗、木栏扶手，倪定拿了个平板坐在桌边，窗外就是薄纱绥带般的雾与青山——这会儿，浔陵市早已黑了下来，他那边的天还是透亮的。

万年还注意到了，虽然右下角纯黑头像的男生没开摄像头，但几乎是在倪定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一刹那，他就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倒是没让万年感到太奇怪，只因肖正景作为倪定的头号粉丝，老喜欢成天在她和谷灵阳耳边念叨，说他定哥那张脸，是优越到能统一男女审美的一张脸。

“王高远。”倪定叫了那男生一声。

那男生格外小声地说了声老师好，这才打开摄像头。

原来这位同学叫王高远，他顶着个普通锅盖头，看着斯斯文文的，气质和资料面板上霸气侧漏的个性签名相差甚远，而看背景，似乎是在医院里。

倪定认了人，眼神微微一晃，就晃荡着把视线投向了万年。

万年老早就盯着他看了，这会儿对上倪定的视线，不由一怔，心想，她也要管倪定叫老师吗？

莫名其妙的，她有些不太自在，上下嘴皮生怕多挨着一秒似的，快速一碰，在电光火石间极小声地开了口：“老师好！”

然而倪定那个混蛋要么是故意的……

要么就是在报复她平日里不肯管他叫哥！

不好好答应她也就算了，他竟还眼尾一挑，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仿佛在说自己没听清，让她叫大声一点儿。

当即，万年羞愤欲加地咬紧了嘴唇，正要豁出去再叫一声，倪定却已共享好了自己的屏幕，没再逗弄她：“行，开始吧。”

……

倪定果然是从高一的课本知识开始讲起的，由于提前预习过好几章，万年这会儿听着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喜滋滋地想，这就算是复习了。

谁能想到呢，她一只脚都还迈进高中部的大门，竟然就能复习起高中的知识了！

这等劲头，这等诚意，万振鸿和蒋盈要是知道了，估计能被她感动得不轻。

不过听着听着，万年还是发现，她自己看书和听倪定讲，差别还是挺大的。

倪定认真起来的样子万年是知道的，而这一次，他比万年想得还要认真。

书上的概念被他掰开了揉碎了讲，帮助理解概念的例题也全是他自己准备的——每一道都是能够举一反三的经典例题，但凡看见王高远和万年神情犹豫，就会立刻停下来和他们确认有没有哪里没有听懂。

讲着讲着，他还顺手给自己架上了一副眼镜。

那眼镜其实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细边黑框眼镜，然而倪定单手拎着镜腿往鼻梁上随意一架，整个人就又多出了几分让万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新买的眼镜、他此时的状态，连带着他身后木窗雕栏外的所有风景，都是万年不曾见过的……

万年微微低下头去，同他轻轻错开了几秒眼神。

而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听见了倪定的语气微一停顿。

万年于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

当即，她小幅度摇了摇脑袋，竭力勒令自己绝对绝对不许再走神，继而迅速抬起头来，背挺得笔直，以一副望向革.命同志般的坚毅神情，认真凝望起了倪定的投屏内容。

就连王高远也被她的求学态度所感染，当即也正襟危坐地坐直了几分。

……

结束时，浔陵市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倪定窗外却只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那边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暮色之中，闪烁的灯带像流动的河。

倪定还布置了作业，王高远规规矩矩说了声老师再见就下了线。

万年等他一走，连忙放下了笔问倪定：“倪定，你这又是在哪？你怎么光知道在外边乱跑……”

倪定也没及时挂，眼神一落一定，看见了她阵仗十足地码在了桌上的一大堆文具，点评道：“学习态度倒是不错，只是不叫哥哥都由着你了，怎么着？给你上课呢，管我叫老师是烫嘴吗？”

说话时，他视线透过镜片与屏幕，似锐利，似懒散，一瞬不移地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万年一下被问住了，纵使知道这人在逗她，脸也有些热。

幸而，倪定轻笑一声，很快又说回了正题：“在S市，这儿有个少数民族的聚落——我们拉到了一些企业赞助，在当地唯一一所民族中学里捐了台自动体外除颤仪，送过来时顺便教一些急救知识：心外复苏、自动除颤仪的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万年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什么急救法？这些我还都不会呢……”

倪定嗯了一声，答得利落：“异物窒息的急救方法，其实不复杂，没你想的那么难，哥哥回来教你。”

万年立刻问：“真的吗？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问完，小脸唰一下，闪现一般凑到了屏幕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倪定看，呼吸动作都不自觉放慢了不少。

盯了会儿，她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缓慢开口，声音轻得像三月的风：“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教我？”

倪定这下却没立即应声，像是被问住了。

然而再开口时，他面上就又挂上了一副再明显不过的敷衍小孩的神情：“有空就回，上次的牛排还行么，回家再给你做一次？”

问他什么时候回，他开始搁那儿扯牛排……

没劲透了……

万年不想理他了，有气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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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