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姜传 第9章 第 9 章

庄姜嫁入卫国的第七年，厉妫嫁入卫国的第六年，卫完五岁。

自从庄姜知道真相之后，庄姜也不再对卫扬恭敬，每当卫扬来后宫的时候，庄姜都当做没有看到，要不是为了卫完，当卫扬来到庄姜殿中，庄姜也会把他轰出去，反正，庄姜身份贵重，卫扬也不敢做什么。

卫扬这些年也有了一些老态，两鬓斑白，国家大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确实如庄姜当年所说，如今卫扬只有卫完这一个公子，陈国越发猖狂。

陈国原本比卫国弱小，但是，戴妫生下卫扬唯一的孩子，陈国这些年腰板也硬了起来，总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向卫国要这要那的。

卫扬有心想要压制陈国，但又怕万一他百年之后，完儿无势可以，成为一个傀儡皇帝，所以卫扬被处处掣肘。

厉妫不知道女君和国君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她从宫外找来医师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厉妫有心打听，却发现当年为庄姜诊治的医师早已不知所踪，厉妫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这些年，女君总是有意回避国君有关的话题，而国君，也是不肯低头的性子，这么多年彼此相安无事。

深夜，卫扬身边的奴仆来到庄姜宫中，神情焦急，行踪隐秘。

“姑姑，国君遣奴邀女君一叙。”奴仆压低声音，从殿外悄声说，虽然是对着宣儿说的，但是目光却是看着宣儿背后的庄姜。

“我与他没什么可说的。”庄姜神情冷漠的说。

说完，便示意宣儿关门，宣儿得到女君的旨意，便想要关门。

那门外的奴仆见状连忙跪下，面容恳求：“女君，求您去见国君一面，国君...国君...他快不行了。”

庄姜和宣儿面容惊诧。

卫扬病重的消息还没有传扬开来，卫扬的宫殿内微弱的光透过帘子，留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殿内的人早就被清空了，只余卫扬和庄姜。

庄姜看着床榻上面容灰败的卫扬，好像一下子就释怀了。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庄姜直奔主题。

“咳咳咳....”卫扬咳嗽起来，庄姜看到也不能熟视无睹，倒过一杯茶水喂他喝下。

“女君，如今你也看到寡人的身体，已然快不行了...”卫扬停顿了一下，“我也没有别的孩子，只有完儿这一个孩子...”

庄姜不愿再听他说话，起身欲走。

“你站住。”卫扬语气突然狠厉起来，“我知道...你是怨我的，可是，若是有一天，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可能会做出同我一样的选择，完儿如今养在你的膝下，你是他的嫡母，你该护着他的。”

庄姜没有说话。

卫扬继续说道：“我想把传位于完儿，现在，你也看到了，陈国狼子野心，我希望，以你齐国公主的身份牵制陈国。”

庄姜抬起头，目光直视卫扬：“你不怕我把卫完当成傀儡帝王，自己垂帘听政吗？”

卫扬平淡的说：“这么多年，你对卫完的好我一直看在眼里，假如真的有你说的那一天，那也是卫完的命，也是整个卫国的命。”

庄姜看着现在躺在榻上这个虚弱的有些年老的国君，心里想的却是刚嫁给卫扬的时候，自己因为思念故国，躲起来偷偷哭的时候，卫扬用她现在看来所谓笨拙的方式安慰她的最初模样。

或许，他们彼此之间是曾经有过所谓的爱情的。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好，我答应你。”庄姜承诺，“你去后，卫完登基，我必定竭尽全力护好他。”

卫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为什么？”庄姜问道。

卫扬没有回答，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庄姜离开。

卫扬没有说的是，庄姜真是他见过最善良和心软的姑娘。

第二日，早朝。

卫扬颁布旨意，立公子完为太子，掌政事，三司辅佐，不可反驳。

这一年，卫完正式立为太子。

“如今完儿还是个孩子，国君就对他给予如此厚望，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厉妫的语气充满担忧。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此事已成定局。”庄姜一边给卫完喂饭，一边说道。

卫完现在已经到了猫狗都嫌弃的年纪，饭不好好吃，整天乱跑，宣儿喂饭，总是把饭打翻，庄姜也没辙，只能亲自来喂饭。

厉妫看着乖乖等着喂饭的卫完，确实只有女君能管得住这个小霸王。

“也是，我们完儿还是很聪明的。”厉妫擦去粘在卫完嘴角的米粒。

卫完听到姨母提起自己的名字，对厉妫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同年十月，帝崩，举国哀痛，下令，三年内不准成婚纳妾。

一月有余，卫完登基，史称卫桓公。

卫完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在庄姜的牵引下缓缓登上帝位。

他还是一个五岁稚儿，众大臣猜测，这齐国公主如今成为太后，必要插手卫国内政，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庄姜并没有插手卫国的事情，军政大事还是由三司主管。

庄姜如今已经是太后，厉妫也成为太妃，两个人总是一块相处，温情默契。

卫完虽然已经是皇帝，但是玩心甚重，大臣劝阻丝毫不听，总有大臣向庄姜告状，她也总不能拿皮条抽卫完，只是好言劝说，但是收效甚微，逼得庄姜和厉妫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才稍稍有点成效。

陈国知道卫完登基，蠢蠢欲动，欲派温柔美人，对卫完施以怀柔之术，但总是被厉妫拒绝，时间长了，厉妫的父亲也不再送信给她，最后竟然断了联系。

而齐国则是换了另一种方法，没有从卫完下手，竟然选择庄姜，知道庄姜貌美，丈夫早死，时常给庄姜送来美男子，企图从庄姜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庄姜又好气又好笑，最后也没有收下这些美男子。

庄姜早些年收来消息，知道她的父亲去世，如今她的哥哥登基，当年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哥哥，在权力的洗脑下，变成了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并不是说在政务上，只是在亲情上，已经不是那个记忆中的哥哥了。

厉妫也知道齐国给庄姜送男人的故事，一边嗑瓜子，一边用调侃的语气问：“姐姐，你们齐国男人很是俊美啊，孔武有力，不像我们陈国男人，各个弱柳扶风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们齐国男人，姐姐，你说呢！”

“确实，我也喜欢我们齐国的男人，里面也有好几个长在我心巴巴上的呢。”庄姜故意道。

“真的？”厉妫停下了嗑瓜子。

“骗你的。”见厉妫一问，庄姜噗嗤一笑。

其实，庄姜还是会想起当年那个在他面前低着头，总是很紧张，都不敢直视她目光的男人，上次，听宣儿偶然提起，他如今已经是将军了。

她就知道，她当初送他去军营的做法是正确的。

当年问他要不要跟他一块来卫国，也只是试探性的一问，毕竟，自己一个人要走接下来的旅程，庄姜还是害怕的，她还是利用了这份感情，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厉妫看到庄姜发着呆突然露出笑容，感到非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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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