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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流水,青砖黛瓦,江南美景之中,此地名叫乌村。
乌村人口不多,大概三十来户,地广人稀,自家种田自家吃,恬静而无聊。
但最近两则趣事让百无聊赖的大家兴致高涨。
“余先生的长子被潘婆娘赶出家门啦!”
“切,”大家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余先生的长子卖给村口神经病当夫郎啦!”
大家顿时扔下手中的活儿兴致勃勃道:“快去围观!”
于是破破烂烂的窗户边,挤满了脑袋朝里面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皆是一脸新奇又感慨,余粥隔着红盖头都能感受到无数条火热的视线,觉得自己是个猴儿。
好在大家文明观“猴”,好奇归好奇,也没有当着一墙之隔说些不礼貌的话,毕竟在这个世界中,夫郎的地位只比乞丐高一点。
“余先生可是咱们乌村儿的第一个秀才,多少走出去的官都是他的学生,唉如今他儿子竟然……”头戴布巾的妇女惋惜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铜板放在窗台上,大家纷纷效仿献出心意。
余粥更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他也整合出些有用信息,例如他的老爹余先生曾开过私塾,在大家心中名望很高,余家也算当地富裕的家户了。
虽说富不富裕,这些钱也跟他余粥目前没有关系,都在续弦的女人手中。
“粥儿,”杨婶比他更紧张,坐在他身边拉着他手道:“一会儿那神经病就来接你了,你别怕,把这个带着。”
说着,余粥手里被塞了根一指长的粗绣针。
“他要是伤害你,你也对他别客气!”
余粥安抚道:“您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他到不认为那个人会伤害自己,不然昨天为何从潘玉龙手中救下他。
“杨婶,”余粥挪了挪身子悄声道:“你们为啥都管他叫神经病啊?”
“唉那还不是因为……”
“神经病来喽!”
忽地,看热闹的小童嬉笑着一声高喊,不仅打断了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更打断了杨婶的话。
不知为何,余粥心下一紧,莫名其妙开始慌张。
杨婶连忙替他整理好盖头,在男人推门的一刹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屋外的暖阳。
落叶纷飞,正是金秋。
红盖头材料轻薄,其实挡不住余粥的视线。
睁眼看去,他发现男人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还是粗布麻衣,头发被随便扎成个四方髻固在脑后,只不过碎发太多挡住了眉眼。
他站在背光,余粥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此人颇为沉闷,就像被迫来完成任务。
“我来要人。”男人惜字如金。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乐子的可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潘玉龙就在人群中嘲笑道:“小白脸配神经病,绝配!”
但此时余粥没有心情回怼潘玉龙,不知不觉身上燥热,脖颈和手心出了很多汗。
他一直是个很有钝感力的人,任何情绪都后知后觉,不过现在必须要直面一个严重且滑稽的事情——他余粥,21世纪大好青年,要以男不男女不女的夫郎身份,嫁人了。
杨婶跺了一下脚,怨道:“你怎么就这样来的啊!”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在表达不解疑惑。
杨婶叹了一声,利索地掏出朵纸扎大红花别在男人领口上,哀怨道:“我们粥儿是宝贝,即使嫁给你,也要正大光明地入门!你没有喜服算了,至少戴点红色吧。”
男人嗯了一声,余粥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漫不经心。
其他的别再苛求了,他伸手就要拉着余粥离开,忽地潘玉龙又幸灾乐祸地高喊道:“新娘子脚不能沾地啊!”
男人啧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可能是余粥的预感太准,知道他要出去收拾潘玉龙,便猝不及防地拽住了他。
“我……”
余粥嘴巴张了张,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要去揍潘玉龙,自己为何要制止他?
余粥脑子宕机,觉得自己是不是痴呆了,只是潜意识里不想让他在今天闹事。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余粥单手握不住那男人的手腕;相同,男人也没想到余粥会来拉他,身体一怔。
“是的,”杨婶也很纠结,还是道:“习俗,还是遵守吧。”
余粥松开了手,谁知杨婶话音刚落,那男人直接弯下腰,有力的臂弯从他的膝窝抄起,将人打横抱在胸前。
“诶、等等!”
余粥被吓了一跳,身体猛然失去了平衡,手臂乱挥差点碰掉盖头。
他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只有可怜巴巴地缩在胸前,乞求男人不要突然松手自己摔个屁股墩儿。
“别乱动,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旁道,余粥愣住,这是男人第一次跟自己说话。
尽管他看出来男人也不是你情我愿,他以为男人会对他很不耐烦,没想到这句话的语气,近乎春水一般的温柔。
“好!接亲喽!”
屋外不知谁高喊了一句,带着对悲剧的祝福,人们也纷纷鼓掌。
走出阴暗逼仄的房门,金灿灿的阳光降临在身上,暖洋洋。
男人步履稳健,仿佛怀中的余粥不是一个大男人,而是只温顺轻巧的小猫小狗。
他虽穿着的衣袍破旧,却被体温蒸得热乎乎的,有皂荚的清香。
后面还有一大堆人跟着,孩童嬉笑着,大人议论着,也有拎着稻谷的老人唉声叹气。
余粥觉得晕乎乎的,这条小路好长,不知道通往何方。
“你叫什么名字。”
“嗯?”余粥没想到男人会跟自己搭话,立马道:“余粥。”
男人说:“我叫姜烈渊。”
“姜…烈渊。”余粥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谢谢你。”余粥小声道。
姜烈渊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身上的喜服不透气,在秋日的午后属实闷热,脸上又蒙了层红布,余粥意识昏昏沉沉,竟然想睡觉。
这些天经历的变故,后知后觉侵入他的身体,现在潜意识告诉他,在姜烈渊身边是安全的。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余粥眼前似真似幻,听觉不真实道:“要上桥了,你手抓着我。”
好像是姜烈渊在跟他说话。
“好。”
余粥伸出手搂住男人脖子,身体反射性蹭了蹭,殊不知此等举动让姜烈渊身体一僵,继而加快了脚步。
太荒谬了这个世界,余粥迷迷糊糊想着,竟然真有穿书的人,那个人还是自己。
“姜烈渊,我重不重。”余粥感觉自己要睡着了,打起精神问了一句:“没多少人跟着了吧,要不然……”
姜烈渊有放下他的趋势。
“要不然剩下的路我抱你?”他眼皮打架道。
“……不用。”
“那就,麻烦你了。”余粥靠在他颈窝上,一只手落在胸前,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似的攥着衣角。
*
“小瞌睡蛋儿,起来吃生煎包啦!”
——谁在叫我?
“你老爸刚做好的第一锅,别睡了快起来吃!”
——好香啊……
“小刺猬别睡啦!”
男孩猛地睁开眼羞红脸道:“老妈别喊我小名,太羞耻啦!”
眼前的漂亮女人穿着牛仔连衣裙,一头蓬松的短发,明亮的美目弯成了月牙,笑嘻嘻道:“谁让你还睡,叫你几遍都不起床。”
余粥无奈地揉了揉眼睛,瞅见机械闹钟——23:10。
“老妈我明天开学啊。”
“谁管你啊,起来吃宵夜!”
深夜的长虹路颇为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缓慢驶过,与白日的热闹对比鲜明。
粥粥私房菜已经打烊,谁知道里面老板一家三口正灯火通明吃着宵夜。
“哎呦喂我儿子终于醒了,正好奶茶来喽。”微胖的男人接过奶茶外卖,喜感十足地与女人对视,异口同声道:“双倍海盐奶盖少冰加草莓爆爆珠!”
“老公真棒!”
“亲爱的来亲一个,mua!”
余粥对于爹妈撒狗粮行为表示习以为常,并劝告少喝点奶茶,然后打开电视播放周星驰电影。
“来碗杂碎面!诶,你这个面里怎么有*啊?”
“杂碎面里有*很正常啊!”
男孩本就面容清俊,随着台词荡漾出笑意,显得他精致的五官有些女孩儿似的秀美。
长方形的铁盘上是刚出锅的生煎。
一个生煎便有拳头那么大,顶尖的褶子被炸得金黄,余粥小心翼翼夹起一个。
“好久没吃老爸做的生煎包了。”
“哼,”余爸骄傲地挺起了胸脯:“里面是排骨馅儿的,谁吃谁懂有多香。”
“你老爸为了你开学专门研发的新品嘞,你要觉得好吃,咱家下周就开始卖了。”余妈喜气洋洋道。
在两个大人期盼的目光下,余粥将包子夹入小托盘中,垂下浓黑的眉睫,咬开包子皮。
包子皮比饺子皮还薄,一咬开,鲜美浓香的排骨汤汁灌满了男孩的口腔,浓缩的肉冻甚至比光喝排骨汤还要香醇。
“小心点别烫着。”
喝完汤汁,里面的大肉丸肥瘦相间,吃肉的快乐在唇齿间反复涤荡,这是来自心灵上的满足。
“好吃。”余粥勾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
“耶!”老爸老妈快乐地击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余粥不光外貌清秀,吃饭也很文雅。
白皙的手腕突出一小块儿骨头,线条优美,他往小托盘中倒了些醋。
醋不多,刚好给排骨提鲜,也中和了些许油腻。
生煎包底部焦焦脆脆,煎炸程度刚刚好。
余妈幽怨道:“我的好儿诶,你多吃点吧,咱们开小餐馆的你却这么瘦。”
“作为太子这么瘦像是什么样子,”余爸大手一挥道:“这些,都吃完!”
“饶了我吧。”余粥觉得自己肚子圆圆。
*
“余粥?”
“我、我吃不下了……”他发出声梦呓。
姜烈渊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弯腰将熟睡的余粥放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床板冷冰冰的,只潦草地铺了层软布,谁知道他刚想起身就被余粥一把拉住袖口。
“别走!”
他哭腔大吼了一声。
姜烈渊蹙着浓眉,他以为余粥醒了,没想到是在说梦话。
而这个梦似乎不太好,导致余粥哭得断断续续。
红盖头早就掉在了地上,余粥俊美的面容看上去很痛苦,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的胭脂将它染成了红泪。
姜烈渊伸出大拇指给他擦眼角,反而将红色的胭脂擦花了,隐忍的睡相愈发楚楚可怜。
“做的什么梦啊?”姜烈渊嘟囔了句,走也走不开,只得无奈地坐在床边让他拽着袖子睡。
余粥意识朦胧,凭借着本性朝暖源靠去,殊不知躺在了姜烈渊腿上。
姜烈渊原打算推开他,但想了想算了,右手轻轻拍着余粥的背。
罢了,他叹息一声,左手伸出两指点在太阳穴开口:“穿书员006姜烈渊,申请联系总部。”
姜烈渊等了好久,脑海里穿出句欠揍的电子音:“您的脑电波话费不足嘻嘻,总部已驳回。”
姜烈渊本就不白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