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钓系才没有坏心思 第3章 第 3 章

简念此刻百无聊赖坐在家门口，旁边搁着行李箱，外面下着蒙蒙细雨，他看着自家已经没人打理的花园出神，这场雨下得，花都得浇死不少了。可惜自己都无暇自保，这些花花草草的，过了秋天也只能死了。

就算不被雨给浇死，也得被闪光灯给闪瞎了，简念遥遥得想，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九点了，闪光灯此刻不停闪烁，穿过雨丝，打在坐在别墅前的简念脸上。

“简念，方便回应一下当时车祸的经过吗？”

“简氏欠下的债务你打算怎么办？”

“你爸妈保险有多少钱？”

家没来得及贴封条，一切都井然有序得摆放着，就连他平日里经常坐着看书的地毯都盈满了细碎的阳光。和往常一样，但没多久就开始下雨，然后贴封条的人就来了，他也从下午被堵到了晚上，夏朝本来想越过人潮来接他，被简念拒绝了。

“就这个架势，狗来了都得被踹两脚，你还过来凑什么热闹？”简念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等着他们大发慈悲放过你，自己散开？”夏朝有点急，“我现在可手机上看着直播呢，你就孤零零得坐在家门口，跑都没地方跑，全网直播，记者都给堵死了，你就等着被人丢鸡蛋吧。”

也不知道狗仔和记者从哪里搞到的高清镜头，连雨丝都拍得清楚，镜头中的简念坐在台阶上，湿漉漉的头发，被灯光晃得半眯着眼，相机咔嚓咔嚓拍着，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照的人虚弱苍白，眼睛却如墨染，主人公眉眼精致如水墨画，如果不是周围环境吵闹弹幕中骂声一片，搞不好真以为是哪位设计师搞来赚噱头的秀场。

“你别管了，到时候我自己找你去。”

夏朝还想说什么，被简念打断了，“急也没用。”

“你就等吧，等到那帮记者没耐心要冲卡，你就乐了。”

简念摇头，不等夏朝说完，已经有一个记者一马当先，挤开人群，翻过他家的门，把话筒伸向他，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能清楚得看到雨丝滑落进颈项。

“简氏集团涉嫌庞氏骗局，生物基因板块跌停即将宣告破产，您对持有简氏基因股份的大家有什么好说的？”

简念低头看了眼那个恨不得被怼在脸上的话筒，那个记者看着他，一脸的兴师问罪和咄咄逼人，身后人头攒动，又把那个记者往男生面前挤了几厘米。

“就是就是...”“他们家还住别墅呢，还破产？”“这不是打算开溜吗？”

咔嚓的拍照声中，人群在窃窃私语。得到鼓励的记者更加想表现了，伸着他的话筒怼在了简念身上，甚至不够泄愤，又使劲戳了戳。

简念被戳了一下，猛地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很想抽那人一耳光。

不过抬眼瞬间他就知道了，这哥们不愧是扛相机到处跑的，那体格，别说正面打不打得过，就是打得过，也得吃苦头。

和着细雨，他啧了一声。

那个记者看见一双极亮的眼睛，让他愣了一下。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扬，在夜色下像星子一样亮。视线下滑，是男生极其好看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殷红的唇，雨水打湿了他的黑发，让此刻的他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记者看着那滴雨水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滑了下去。

消失不见。

记者还想说什么，就见简念垂眸，遮住了那双极其亮的眼睛，隐秘之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好像看见简念笑了一下，不过那笑意也很快消失不见。

风带着细雨刮了进来，生冷，简念看着面前的记者，一如他的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旁边几个记者不肯放过好的位置，人潮又往前攒动简念看着袭来的话筒，向后退了半步，那群记者又纷纷挤了几个人上来，“咔嚓咔嚓”，照相机在拍照，闪光灯曝出亮瞎眼的光芒。

简念抬起手想要挡下眼睛，被人扒出手腕，“简公子看镜头，没什么想说的吗？”

被紧紧攥住手腕的第一秒简念反应是皱眉，这感觉倒是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夏朝的话，要招人喜欢是吧？别把人往对立方向推。

他盯着面前的人群，挺热闹，像逛庙会看戏法。

只不过这回他是演的那个。

镜头中的少年被浑身颤抖，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面对记者的咄咄逼人，下意识想要后退两步，结果却又被拽了个踉跄。他小心翼翼的抬眼，“你弄疼我了。”

镜头里的男生被围在人群中央，像极了被集体围猎的鹿，只有十分近的人才能看出他的眼睛

极亮，竖瞳，漆黑如墨，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那是完全区别于猎物的眼光，属于捕猎者，可惜只有离得近的人能看到。

“欠的钱，我活一天就还一天...”

“你拿什么还？”记者显然没想到简念会这么直接干脆的把债揽在自己身上，今天的料出不来，明天的报道就没法写，而他刚跟主编夸下海口，今天完不成任务，他很着急。

简念此刻却不吭声了，刚才眼底的亮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蒙蒙的雾气，看着好不可怜。

在场都有点唏嘘，“都说了拿这辈子去还了，还要怎么样。”

“对啊，也没办法啊，这会儿逼问一个刚死了父母的孩子...是不是有点...”

人长得好看，天生就会惹人怜惜，再加上情绪到了，不像刚开始那样义愤填膺了。

【想挖料也得稍微看看场合吧，审讯还讲三分人情呢】

就连直播的弹幕也有人说了。

下雨的冷天，简念清楚得看见面前的记者脸逐渐涨得通红，有点面红耳赤了，简念一眨不眨得盯着他看，后者被看得格外不自在，又找不到收场的台词，有点气急败坏，“你看什么看？”

“看小丑。”

简念声音轻得吓人，脸上一晃而过一抹冷笑。面前的记者绝对是听到了，狠狠推了简念一下，“你说什么？”

当采访的人情绪激动了，那这整场的劲也就随之散了，注意力很短暂，一下子大家就关注在了记者破防上。然后他们就看到人群中的少年被记者扒拉了一下，一个踉跄，从别墅前廊的台阶跌了下去。

几乎一瞬间，人群全散开了。

简念跌坐在水里，伞掉在一边，他的手撑着地，已经被蹭破了皮。

场面安静了一分钟，有点漫长。少年跌坐在水里，浑身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头发滑落，经过脸颊，少年抬眸，满眼的仓皇，那水不知道是他的泪水还是雨水。

围观的人不仅有来蹲一手素材的，还有不少住在不远来看热闹的，从视觉角度来看，所有人都觉得是被那个记者推的。人群发出啊的惊叫，有人小声道，“别推人啊大雨天的。”

看着一帮狗仔样的记者欺负一个年轻的小孩，旁人也有的生出些于心不忍。

“挺大的人了，问话就问话吧，还动上手了...”

雨中的男生颤抖得如风中的枯叶，身边有人想伸手拽他，简念犹豫得想要递出手，看到手上的血污，又摇摇头。

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同样摇摇头。

那个把简念扒拉下去的记者从地上匆匆爬起来，刚才人流拥挤，他也不知道被谁拽下了台阶，给简念当了次免费肉垫，自己还正好把膝盖磕了。

秋天都穿着长袖长裤，记者也看不到自己腿咋样了，但是疼得龇牙咧嘴，也知道流血了，伤得肯定比简念那手心破一小块皮重。

“给。”

一只手心带着斑驳血迹的手伸了过来，把一个摄像机递给了他。

“来，看镜头，笑一个。”

是简念的声音。

简念声音清晰，音量不大，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但嘲讽意思十足。那记者抬眼，正看到自己破碎的镜头，被闪光灯晃出七彩的颜色。

秋风一吹，有几分凉意。那记者恼羞成怒，一巴掌拍掉简念递过来的相机，爬起来就要冲过去，气势咄咄逼人。

“你他吗刚才说什么？”

相机仍然咔咔得拍着，不过这回对象变了。

简念坐在水里，手里的伞掉在旁边，雨水倾盆，一下打湿了他的全部头发，浑身湿漉漉的，看着格外可怜，有人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他没接，反而扬起脸看了一圈面前的人群，黑色的眸子升腾起雾气，他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

那记者冲过来想拽他的衣领，被他侧身躲开，他相信，刚才那一出已经够了。

他抹了把脸，摄影机能清晰得看见从他眼尾滑落的泪水，他对准镜头，垂下眼眸，一切情绪收敛在眼底，乖巧安静的可怕，只是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道，“没点心理素质你采访我干什么？”

这话轻得好像能随风飘走，但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他咬牙盯着简念，结果简念只是看着他。

或者说是在越过他看镜头。

简念家境优越，天赋也高，平时接受的采访不知道有多少，天生就会找镜头。

镜头里，少年好看的眉眼下尽是悲伤，似乎是在强行克制，但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怜得不行。

没有谁想要为难一个孩子，濒临破产，父母死在自证路上。只能说是天道，能把怨气撒在一个还没成年的学生身上吗？

记者都有几分错觉这话到底是不是简念说的，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在即将来人把他俩分开前，简念低头看了眼他的工作证，左侧脸颊绽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表情倒是楚楚可怜，但是说得话却格外狠厉，“张瑜是吗，打我啊，不是想替天行道吗。”

叫张瑜的记者红了眼睛，简念那双浅色的眼睛格外躁动人心，他刚准备一拳挥上去，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横出一把黑伞，伞柄是厚重的杉木，奈何在他身后，是一辆张扬如火的法拉利。

张瑜抬眼的瞬间，那柄伞停在他喉咙前一公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