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无涯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想去,去了也要有能力回来,闻玉挺期待沈喻从死在魔域无涯,这么一来省事多了。
从无妄峰到魔域无涯马车的话不眠不休五日可以到,沈喻从包了辆马车三日才到平津城,距无涯还差三分之二的路程,马车内二人互不说话,像是陌生人同搭一辆马车,到了客栈沈喻从眼睁睁地看着闻玉从他身前走过,眼神都没分过来一点。
沈喻从遣散了车夫,平津城再往里一点便魔域无涯外围对一般的百姓来说属实凶险了。
上到二楼,闻玉立马关上房门紧张兮兮的看着一旁床边落坐的男子,“我不是说不用来找我吗?”
“你那么长时间没有信息,我担心你会不会再被骗了。”男子赤着脚走过来,脚踝上佩戴的铃铛一响一响的,身上穿着的轻盈的薄纱微微晃动。
“不会不会。”闻玉打着哈哈,对上谢玖红色的眸子,坚定地说,“这回真没有。”
谢玖摸着下巴,对此话深信不疑,但闻玉不愿意讲他也不会过问,“你要到魔域无涯?”
“对,你讲真怎么从不归山来到平津城了?”
谢玖坐在床边撑着胳膊,细嫩的腿一晃一晃的,“参加旧时朋友儿子的喜事。”谢玖的小腿不再晃动,眼睛也从闻玉身上移至房门,“小闻玉,有人要进来了哦。”
闻玉回头就对上沈喻从探究的目光,偏头看向化为齑粉的门闩,拽着沈喻从的衣襟凶狠地说道,“沈清池你个疯子。”
沈喻从笑了笑,一手握紧闻玉的手腕,闻玉抽不出来另一只手准备给沈喻从一拳,沈喻从眼疾手快握着暗劲往后倒,眼看着两个人都要倒在地上,倒挂房檐的谢玖正对着沈喻从笑了笑,暗自用灵力退了吧,两人堪堪站直。
谢玖一个翻身轻轻落地,脚踝上的铃铛响了又响,“混帐东西,还想沾闻玉的便宜,可是小闻玉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喽。”
真是个大麻烦唉。
闻玉结结实实给了沈喻从一脚,这是两个人自一起出来第二次接触,第一次是刚刚的握手腕。
沈喻从拍了拍衣服一双凤眼映着闻玉的脸,“你三天和我共处一室都不曾说上一句话。”
闻玉看了眼窗外,确定谢玖走了,“我只答应和你共乘,我们现在又不是师徒关系。”
沈喻从意味不明的“哦。”了声,“那你休息吧。”
沈喻从去了旁边的一间,算算时间刑事司的人昨日就该追上了,现在也不知道无妄峰是什么动静,沧澜山藏经阁关于疫鬼的书他都瞧了个遍,没有治本的方法,准备去天枢阁碰碰运气。
——
天枢阁作为百年前三大阁之一,现如今早已没落但破船还有三斤钉,依旧不容小觑,此次天枢阁举办的打莲灯照常还有许多人参加,沈喻从接过侍者递来的面具戴在脸上。
闻玉正了正面具,跟在沈喻从身后,不着痕迹看了眼对方始终如一的动作又不像灵躯那种东西,反倒是像提线木偶。
两傀儡侍者低着头立于门两侧,期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沈喻从示意闻玉走在前面自己跟在闻玉后面。
来天枢阁的大多不图利,图的是命,踏入天枢阁的第一步,便没有回头路。
天枢阁自外面看也是宏伟气势,里面更是别具一格,九层木制围成圆形的高楼,自二楼以上栏杆处接满了红绸,连接至最上面挂着的一盏莲花灯。
繁而不乱。
最下面瑶池里长着睡莲正好映着顶端的莲花灯。
沈喻从看了眼顶端的莲花灯,随意打量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不一定能拿到手。
“兄台也是来打莲灯的?”身边人说话声唤回沈喻从的思绪。
沈喻从这才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没有带面具的男人,捎带注意男人身后跟着的侍卫,“碰碰运气。”
旁边人咳了几声,一旁的侍童连忙拿来帕子,小声道了句主子,随后便啪嗒啪嗒掉眼泪。
男人仔细擦了擦唇上的血迹,一张脸白的吓人,可他的五官生的极为漂亮,带着唇上未干的血迹倒有些病弱美人之感。
“兄台可是生了什么病?”沈喻从说话时注意到闻玉一直往这边看着,随即带了几分笑意,闻玉别开了脸。
“不过是早些年的旧疾,可如今却张狂起来。”轮椅男子说道。
瑶琴声响起霎时间归于寂静,空中的红绸舞动一个小小的人影牵着红绸荡来荡去,她拽着红绸的一端甩至同高度的栏杆处,人坐至中间,九层的观台上逐渐隐现百名黑衣黑甲的侍者。
少女手握着金色鎏金书写的榜单,照着念了起来,“此次参与天枢阁打莲灯共有二百八十三人,和以往的规矩一样两个时辰死生不论,各位自进入天枢阁签下名字便是生死状,玄机阁自动备份。”
“希望各位充分考虑,三声击鼓后打莲灯开始。”眨眼间少女便消失了。
喧闹一片中第一声击鼓响起。
“小师妹病重,怕只有阁主能救。”
“要开始了,紧张死了。”
“哦,我就来看看所谓的二死局,不参与。”
“天枢阁的阁主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不拿自己的血肉救人啊,惠及众生,还要我们参加这该死的打莲灯,我看这打莲灯就是幌子吧,就是想要我们的命。”
“师弟,住嘴。”
闻玉听见此话错愕的看着说话的男人,迟疑一秒拳头接着就砸了上去,“你清高,你怎么不去救人。”
男人挣扎起来,拳头落在闻玉的脸上,闻玉挨了两拳又被周围人拽了过去,沈喻从注意到人群中小小的波动还没看出什么就见闻玉挂了彩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打的?”
闻玉看着沈喻从欲言又止,又闭上嘴移开目光蹲在一边的角落看着刚刚被他打一拳的人。
二人打架中第二声击鼓声响起。
闻玉手指蹭了蹭嘴角的鲜血,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刚刚的那男人,过去的记忆像是洪水猛兽般击垮了他,眼睛一时失去焦距沈喻从那张脸便映在眼前。
“想不想杀了他?”沈喻从问。
闻玉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脑袋疼的厉害,“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还有可能被对方杀死,第三声击鼓声响起沈喻从摸了把闻玉的头发转身参与此次抢莲灯。
那轮椅男子身后的侍卫已经有人到了第三层,最开始大家只是去抢莲灯,抢莲灯容易,守灯难,同阶的人那么多那就只能杀掉别人才能守着莲灯,拿到莲灯的那个人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有些聪明人便会等到最后再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喻从轻功上二楼,借着二楼的红绸上至三楼他便倚着红绸找到个接力点便开始看风景,莲灯总有打下来的时候,现在下面的人众多,红绸上的人也众多,出手属实牺牲太大。
蹲在角落的闻玉双目失神的静默了,一手按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心里生出一股燥意极胜,他迟缓地解开护腕瞧着若隐若现的红色咒文,暗骂了句重新佩戴好注意到轮椅男人的目光,甚至悄悄对着做了个封喉的手势。
男人笑了笑,又重重咳了起来,一声一声的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
闻玉扶着墙壁从角落里走出来站在轮椅男人身边,另一边的侍童紧张兮兮地看着闻玉,被闻玉一眼吓怵了,缩了缩脑袋。
“我听家父提起过你。”
闻玉呵了声,看着高处的沈喻从,“阴花落的毒钟胤能解。”那毒也算是他下的,他现在甚至连毒都能想起来。
“我知道。”
闻玉终于正儿八经的瞧了轮椅上的男人一眼,“你叫什么?”
“苏璟。”
“没印象。”闻玉感觉到自己身上又热痛起来,他耐着性子说道,“平津苏家做的丑事我可不想透露,太脏了。”
不归山天地异动,群兽四散,一柄长剑直穿云霄飞往平津城,谢玖留在不归山的一缕神识不安起来,他撕了灵躯傀儡仰头听着苍穹破风之声,“小闻玉这次动真格了,许久未看闻玉打架了,要不去天枢阁看个好戏。”
“罢了罢了,被波及到不是什么好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谢玖摸了把手上的血,嫌恶的呕了口。
闻玉握着无名剑,一身肃杀之气冲向红绸上的众人,九楼观台上最开始念榜书的小丫头呀了声,“无名剑欸。”
闻言一旁戴着黑色兜帽的小孩抬了抬鸳鸯眼。
“世上当真有无名剑。”
“此剑几十年前不是消失了吗?”
“不虚此行。”
“......”
沈喻从看呆了,闻玉和之前透露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人,眼看着闻玉就要碰到莲灯却被束缚链锁住腰身,无名剑气横扫,那人的链子直接断成两截,闻玉将那盏小小的莲灯放进袖袋里,站在一片红绸之中。
他不说话,神色平静地看着冲过来的人,未用灵力,只靠剑气。
破碎的红绸搅和着鲜血落下,下面尸体成堆,瑶池里的鲜血变成红粉色,荷花上缀着血迹,殷红血珠落在睡莲上。
还剩下半个时辰,空中只剩下两条红绸。
闻玉没想赶尽杀绝,但只要有人想从他手里抢走他会毫不犹豫杀了对方,无论是谁,是他的就会是他的,他想要的沈清池也会是他的。
最后一刻时,没剩下多少人,闻玉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捏碎了袖袋里的莲灯,手上的无名剑含着凌厉的剑气冲向沈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