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接近尾声,现场的灯光骤暗,一束光亮忽然打在现场的中央,正前方舞台的光线也变得闪烁。
台上的地区首席执行官微微一笑:“接下来的时间——就请大家尽情享受。”
话音刚落,灯光变得暧昧,悠扬的乐声响起,褪去繁复的流程,在场的人终于可以享受难得的轻松,于是都站起身随着音乐和灯光舞动。
祝淰也跟着起身,注视着周围端起酒杯松弛律动的人群,却意外地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意外地和一道视线对视,已经松懈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祝淰强行让自己冷静,再次抬眼朝刚刚的方向望去,这次,没有再看到那个人。
看来是看错了。
祝淰的表情变化尽数落进沈渥的眼底,他动了动酒杯,看似不经意地靠近祝淰:“有什么新发现?”
祝淰摇头:“没有,看错了。”
沈渥若有所思地看向祝淰一直盯着的方向,片刻收回眼神问道:“想不想放松放松?”
祝淰:“嗯?”
沈渥狡黠对他笑了笑:“跟我来。”
祝淰还真对沈渥的口中的“放松”有些感兴趣,在这正式的活动现场,还能怎么放松?
沈渥引着祝淰来到Sahara在角落设置的香水展示架,架上陈列了Sahara自创建以来推出过的经典香水,还有可以供嘉宾体验调试的原料。
沈渥说:“有的时候无聊,就会到展香区试香,顺便‘逃酒’。”
祝淰像发现了新大陆:“你也会逃酒?”
在他的印象里,沈渥可不是这样的人。
沈渥拿起一瓶香水,道:“我也不是在什么时候都喜欢喝酒的。”
他扇动掌心,鼻尖轻嗅瓶口逸发的香气:“一般来说,我只在高兴的时候喝酒。”
比如,和祝淰一起的时候。
当然,这句话沈渥没有说出来,他拿起调香的工具问祝淰:“要不要试试?”
祝淰从来没有调过香,欣然答应:“好啊。”
展香区有特邀的调香大师,见祝淰和沈渥对调香感兴趣,便主动引导他们体验了最基础的调香。
祝淰也不知道自己加了一些什么东西,只把觉得好闻的香调都加在了一起,感觉混杂得差不多了,祝淰把瓶口放在鼻间,还好,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但这个味道……怎么闻起来那么熟悉呢?祝淰偷瞄了一眼沈渥,悄悄把香水的瓶身攥在手心。
这个时候,沈渥也调好了手中的香水,看表情,好像还挺满意。
调香师闻过沈渥调的香水,点头称赞道:“沈老师调试的味道很还原。”
祝淰好奇地问沈渥:“你调的什么味道?”
沈渥看向他:“你想闻?”
他把香水递给祝淰,祝淰还没接过,却见沈渥收回了手。
“我们交换。”
祝淰也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不太想让沈渥闻到,便找借口道:“我的不好闻。”
沈渥却说:“没关系,调香老师在这里,还可以指导一下。”
祝淰硬着头皮把调的香给了沈渥,接过了沈渥递过来的香,手指拂动,鼻尖闻到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这气味……是杏桃花?
沈渥接过祝淰调试的香水,眼神中明显闪过一道错愕。
一旁的调香老师笑道:“祝老师和沈老师都还是很有调香天赋的,祝老师调的是白苔调,沈老师则是调了一款杏桃花香。”
“白苔香?”沈渥故意重复调香师说的,“原来祝老师也喜欢白苔。”
祝淰脸色升起一阵不自然的红,伸手想要夺过沈渥手里的香水:“还给我。”
沈渥没有还的意思,在活动现场,祝淰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只压低了声音提醒沈渥:“沈渥,快给我。”
沈渥却没脸没皮地说:“这样吧,公平一点,我们交换,怎么样?”
祝淰:“不怎么样。”
祝淰夺回自己调的那瓶香,转过身,正好和一个穿着靛蓝色西装的男Alpha相对。
看清他的脸后,他的身体定在了原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尘封已久的记忆一并涌了上来。
西装男子笑着向他伸出手:“祝老师,好久不见啊。”
祝淰紧咬着嘴唇,没有搭理西装男子,直接无视他擦肩而过。
“怎么?”西装男子压住内心的火气问,“几年不见,祝淰,不认识我了?”
祝淰回过头问沈渥:“刚刚有什么东西在说话吗?”
沈渥站在祝淰身旁,音量不大不小刚刚好:“没有。”
祝淰恍然大悟,侧过脸跟沈渥开玩笑:“原来不是东西。”
被晾在原地的西装男脸色铁青,不甘心地跟上去,一脸轻蔑地挡在祝淰的前方:“祝淰,你别以为我没有你的把柄。”
他故意转向人群,提高了音量:“对外宣称自己是个Alpha,其实是个骚的不能再……”
男子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却被迫吞回了肚子里,随后被一种强大的惯性摔出了两米外的位置。
一个女士正在和身边的男明星攀谈,脚下却忽然狼狈地滑过一个惨叫的男人,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给“天外飞男”腾位置。
沈渥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朝不远处的安保做了个手势,摔倒在地的西装男被几个安保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捂住嘴带离了现场。
一切都处理得干净迅速,负责现场安保的工作人员及时赶过去抚慰女士的情绪,因为在偏角落的位置,也没有引起多余的风波,一切都像什么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祝淰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拳头差一秒就要挥出去,沈渥却出手在他前面。
祝淰看向沈渥:“你……”
沈渥对他眨眨眼,说出了祝淰极为熟悉的一句话:“不用谢,我知道,我是个好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牵连,沈渥很快被活动方客气地请走,祝淰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九线,在这里揍人被曝光身败名裂也算不了什么,但沈渥是什么级别的顶流,居然直接在这里动手?
就算看起来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这里人多眼杂,不乏媒体娱记,他怎么敢?
直到活动散场前,祝淰也没再看到沈渥。
走出门口,楚时的车停在外面,祝淰敛了敛西装外套,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呢?”楚时摇下车窗,“上车了。”
身后还有记者在蹲守,祝淰慢吞吞地上了车,第一句话就是问楚时:“楚哥,你在外面看到沈渥的车没有?”
“沈渥?”楚时转过头打量祝淰,发动保姆车,“没注意,不过他们这种咖位的,一般都会比我们先走吧,你问他干什么?”
在楚时的印象里,外界眼中的祝淰和沈渥确实关系有些微妙,但作为身边人反而清楚,祝淰和沈渥之间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他没把祝淰的问句放心上,保姆车开过第二个拐角,却听祝淰说:“不好意思楚哥,麻烦掉个头吧。”
“我有些事想问问沈渥。”
楚时差点开过了路口,疑惑地问祝淰:“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和微信吗,有什么非要现场亲自问?”
祝淰说:“楚哥,还真就得现场问。”
楚时虽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默默地在前面的路口掉转了车头。
车重新回到现场门口,楚时问祝淰:“淰儿,今晚是发生什么了吗,怎么感觉你不在状态?”
祝淰看见沈渥的商务车就停在右前方,边推开门边说:“说来话长楚哥,我回去跟你说。”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沈渥。
沈渥商务车的车灯闪了闪,眼看就要起步,祝淰快步走过去,也许是发现了他他,商务车重新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却不是沈渥。
Manda热情地招手示意他上来:“小卿说老远就看到你,我还说她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祝淰此刻只有一个疑问:“Manda姐……沈渥呢?”
“他啊。”Manda叉起手臂往后座一靠,“估计已经接受上他爸的思想教育了吧。”
“当然,这跟你没关系。”Manda说,“不怪他,就是我也有肢体不受控制的时候,万幸这次处理得还挺快,问题不大。”
祝淰惊愕地看向Manda:“啊?”
Manda笑着看向他:“你是担心沈渥吧?”
祝淰:“我没有担心,我就是……”
Manda直截了当:“得,你就是担心了。”
她接着又道:“沈渥交代过,如果你实在担心他,就把你今晚调的那瓶香水送给他。”
祝淰攥紧手心:“……”
很好,这很沈渥。
“放心。” Manda安慰他,“沈渥的脾性你也知道,经常不着调,这十几年公司给他收拾的摊子还少了?”
“你住哪个酒店?要不要送你回去?”
听了Manda的这些话,祝淰稍微放了一点心:“谢谢Manda姐,我经纪人还在等,先告辞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Manda点头,和小卿向祝淰挥手道别。
祝淰离开后,小卿问:“Man姐,你说沈先生为什么要动手?”
Manda说:“答案都摆在你面前了,还需要问吗左小卿?”
小卿细思极恐地捂住了嘴:“难道说……是为了……祝老师?”
Manda理了理裙尾:“沈渥老爹就在不远之处的楼顶,能在自家旗下品牌的活动上干架,这不管不顾的,看来是真的……”
小卿努力地咽了咽口水,一锤定音:“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