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祝淰对上热搜望尘莫及,虽然说也没有很渴望,但他一没热度二不营销的,为数不多的几次上热搜还是艺考时或者被当作素人偶遇,最多在文娱榜最末端昙花一现,但如今,短短几个月,他就成为了热搜的常客。
这一次还是他自己作的。
可是谁又能想到于墨一——“沈仙儿”多年的死忠粉,竟然会在新书对他们的cp大磕特磕?
尤其是自己的那条微博……删除吧,显得他做贼心虚,不删除吧,又显得他故意为之。
鉴于今晚还要拍戏,为了避免到场时的尴尬,祝淰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跟沈渥解释清楚。
他点开微信,对着和沈渥的聊天框,若无其事地发了个“嗨”过去:“沈老师,在干嘛呢?”
沈渥估计这儿也在看手机,很快回复道:“上网。”
祝淰不服气地努嘴:“说得这么官方。”
沈渥:“你猜我在看什么?”
这样问准没好事,祝淰觉得担心的事果然来了,试探性地猜测:“该不会……是在看……”
沈渥道:“这个‘星期一墨鱼’老师还蛮有才的,我刚看到第十章。”
“听说是以我们为原型,你觉得够还原吗?”
“……”
祝淰还猜想过沈渥看过热搜后的反应,比如可能会郁闷、无语甚至生气,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渥居然还先带头品鉴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心理素质?
祝淰汗流浃背地发了一个擦汗黄豆人的表情:“我还没来得及拜读。”
“但我认为,沈老师,这种东西看多了不太好。”
沈渥问:“为什么不好?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利于增进对合作伙伴更深一步的了解。”
祝淰语重心长:“沈老师,你想了解我问我就好,何必看这些虚构不真实且不利于身心健康的读物呢?”
沈渥却很认真的问:“我如果想了解你,你会告诉我吗?”
祝淰:好问题。
他说:“虽然不一定毫无保留,但总比这本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杜撰的小说真实吧!”
沈渥不这么认为,他甚至用了一个刚看到的形容词:“此乃仙品。”
祝淰:你真的认真看过里面写的啥玩意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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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公路上,车牌号为A88888的商务车正稳速行驶。
金发女人转过脸,一旁的艺人正用手托着侧脸,嘴角含笑望向窗外。
“心情不错啊沈老师。”Manda故意调侃,“你这嘴角从上车到现在都没下来过。”
小卿很积极地说:“这题我会Man姐!”
她举起手机证明:“自从我给沈先生转发了这个热搜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Manda得出一条结论:“沈渥,你很危险。”
沈渥解释了又没完全解释,只表示:“这本小说写得挺有趣的。”
Manda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向沈渥,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问道:“除了我们公司,还有哪家的公关最强?”
小卿:“Manda姐,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Manda:“我只是在想,他们官宣的时候,我们请谁来公关。”
“!”
小卿敬佩不已:“还得是Manda姐!”
沈渥:“莫名其妙。”
刚到剧组的祝淰也觉得莫名奇妙,从一下车到现在,他总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透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活像“草莓蚊子包”盛传的那个夜晚,但等他一敏锐回头,那些眼神又都齐刷刷地消失。
祝淰一步三回头,每当转过身背过去,他就感觉那些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但当他一回头,所有的人又都自顾自地忙着工作,似乎刚刚的异样都是错觉。
等祝淰一转身,那道眼神又都聚了过来。
很好。
祝淰这次忍着没有回头,他打算趁其不备一网打尽,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祝淰按照计划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了正巧抬头迈上台阶的……
沈渥。
“呃……”祝淰利落地转过身往化妆间走。
就当都是幻觉吧。
祝淰急于跟沈渥保持距离,越走越快,却还是被沈渥给追上。
沈渥叫了他一声,慢悠悠地问:“祝淰,你跑什么跑?”
祝淰也不好再直接走人,转身嘴硬辩解:“我明明在走路,哪里在跑?”
“是吗?”沈渥说,“某人的脚都快出幻影了,只差不能百米冲刺。”
祝淰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脚,抬头对上沈渥戏谑的双眼。
祝淰气得直叉腰,怕被工作人员发现又赶紧放下:“沈渥,逗我好玩是吧?”
沈渥觉得祝淰像一摸肚子就要炸的河豚,承认得也倒坦然:“嗯,好玩。”
祝淰捏紧拳头威胁沈渥:“你给我小心了,我这Alpha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沈渥看起来压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朝前走一步:“要来比比吗?”
眼看着沈渥越靠越近,祝淰后退一步:“比……什么?”
沈渥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比比……谁更像Alpha?”
祝淰瞪向沈渥,对方毫不相让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闲适和自得。
祝淰虽然表面依旧保持着震惊,内心却翻了起惊天骇浪。
沈渥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试探吗?
沈渥也在时刻观察祝淰的反应。
看来……是还在想怎么隐瞒吗?
气氛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都没捅破那层纸。
最后还是路过的付导打破了僵局。
他显然也吃上了新鲜的那口瓜,乐呵呵地用自带大喇叭跟沈渥和祝淰打招呼:“沈老师、祝老师,一起来的啊?要不把妆上了再聊?”
祝淰在内心对付导感恩涕零,终于找了个借口遁逃:“我先过去化妆了。”
沈渥点头:“好。”
付导颇有感悟地拍了拍沈渥的肩膀:“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渥也转身,撂下一句话:“还没开始。”
付导显然没意料到这样的回答,追过去问:“你说什么?还没开始?”
“你们不是真的?!”
沈渥停下脚步,无奈地靠在门口:“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是真的吗?”
说完,沈渥就无情地关上了化妆室的门,留付导备受打击地在过道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啊,他们居然不是真的……”
“是我太超前了吗?还是他们的进程太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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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拍戏的时候,和沈渥对视,祝淰不会有那么多联想和顾虑。
他自认对沈渥没有别的心思,但不知怎地,只要一看到沈渥,他就会不自觉处于一种漂泊不定的状态,甚至潜意识里地紧张和……期待?
不对,他有什么好期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听风令》剧组待的这几个月,应该是他成长得最快的几个月。从台词到打戏,从表情到心境,祝淰自己都察觉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整个人的演技直线跃升好几个层次,一个镜头的NG次数都减少了不少。
“好!咔!”薛城打板叫停,“上半场拍摄结束,休息半个小时!”
剧组又活了过来。祝淰拖着衣袍走过去,脚步比平时踉跄了几分。
刚刚打戏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感觉脚崴了一下,还以为就是跟往常一样的磕磕碰碰,于是忍着不适拍完了镜头,结果休息的时候倒又真情实感地疼痛了起来。
祝淰找了个板凳坐下,挽起裤腿一看,脚踝果然有些肿了,伸手触碰没什么感觉,但只要一动就会胀痛。
祝淰的第一反应是还好能动,至于痛嘛……只要不影响拍摄。
祝淰无所谓地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补完妆便重新回到拍摄。
接下来要拍摄的是站在马车上打斗的戏份,剧组采用了一贯的实景拍摄,地点选在了一片竹林。
值得一提的是,下半场戏还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老熟人——试戏的时候跟他争夺男六号的周景羽。
再嚣张跋扈的周景羽,面对顶级剧组还是不敢乱来,祝淰半场休息的时候还听见他的助理一把辛酸泪地感叹:“这是他今年第一次提前到达片场……”
有工作人员听到后笑道:“他要敢在这里迟到,薛导能当场直接砍掉他的戏份。”
祝淰握紧手中的剑,迎来了本场和男六号“司魏”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对峙。
虽然跟周景羽之前有不愉快,但祝淰向来拎得很清,一码归一码,既然合作拍戏,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恩怨,那也不能影响拍摄的效果。
为了保证拍摄的质量,开拍前,祝淰好心提醒周景羽:“夜里视线会受阻,马车上拍戏的难度也会很高,你看好点位再落脚。”
“还有,要学会借威亚的力,不然动作会僵硬,还容易受伤。”
意识到祝淰在对自己“说教”,本来还在自拍的周景羽尴尬地收回了手机,不屑道:“祝老师这么快就开始说教了?也就是靠沈渥才得到这个角色,我出道时间比你早,用得着你教?”
祝淰自知对牛弹琴,甚至懒得给周景羽一个眼色,直接等薛导喊开始。
拍摄正式开始,周景羽才发现祝淰说得有多必要。
半夜在马车上拍动作戏,这么微乎其微的一点光亮,视线都看不清楚,这怎么落脚?
还有这个威亚,为什么吊起来转圈会这么吃力?
他偷偷观察对面的祝淰,对方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反倒是他被逼得节节败退,完全接不过戏。
不出意外,不到一分钟,薛城喊了“咔”。
“周景羽你是夜盲了还是脚软了?”薛城一如既往地直接,“刀从左边来,你往左边转,主动接刀吗?”
周景羽尴尬地低下了头。
薛城:“把刚刚的动作练十遍再拍。”
场上有人开始叹气。一般当薛城说出“把xx练xx遍再拍”的句式,就意味着他们离通宵不远了,情况严重的甚至可能延到下一晚再拍。
还没出场的庄繁星哈欠都冒了出来:“我怎么觉得周景羽比我还菜呢?”
付导说:“你没觉得错,他战胜了你。”
周景羽练到第十七遍的时候,祝淰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主动对薛城说:“薛导,这部分是我和他的对手戏,要不我搭着他一起练?这样他也有代入感一点。”
本来练得生无可恋的周景羽惊愕地抬起了头:“你……”
祝淰单手挑起立在一旁的剑,跳上马车:“别你你你了,赶紧打完几遍收工,这么多人等着你,好意思吗你?”
明明出场要不了多久就高光杀青一条龙,咋还能耗这么久呢?
周景羽悲愤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如果没出现幻觉的话,祝淰听到他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看来是出现幻觉了。
有了祝淰的帮助,周景羽饰演的“司魏”终于杀青成功,但出于一贯的严格要求,薛城还是让又保了一条。
有了一条拍摄保底,周景羽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动作相比上次还进步了一点,眼看着就要二度杀青成功,也不知道是哪个筋搭错了,周景羽多转了一个半圈,武器还“嗖”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脚被武器一绊,直接朝马车的棱角撞去。
眼看周景羽头就要撞上去,祝淰当即伸出脚狠狠地踢了他一屁股,成功避免了事故的发生。
薛城赶紧道:“把灯都开开!”
场务白灯骤然亮起,祝淰一脚踹飞的周景羽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捂着屁股冲祝淰道:“你救我就救我吧,踹那么用力干什么?”
祝淰甩了甩脚:“踹的就是你,咋的?”
周景羽杀完青,剩下的进度明显快了不少,清脆的打板声响起,与之伴随的是一大片哈欠声和伸懒腰的声音。
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相继离开,祝淰在原地休息了一阵,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拍拍屁股起身。
一瘸一拐地没走出几步,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后边问:“楚时没来吗?”
祝淰转过头,沈渥问道:“你一个人回去?”
祝淰站直身体,说道:“楚哥在车里等我,我没让他跟过来。”
沈渥说:“这边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
祝淰一时间没理解沈渥的意思。
沈渥叹了一口气,走到祝淰面前,朝他伸出了掌心。
祝淰警惕向后:“你做什么?”
沈渥语气不太和善地问:“你能活蹦乱跳地过去吗?”
祝淰跟着沈渥的视线向下,明白他可能发现自己脚的问题了。
“扶着我。”沈渥不容置喙地对他说。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坚定,也许是祝淰困得失去了思绪,祝淰真听了沈渥的话,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沈渥扶着祝淰坐下,从一旁拿出了一瓶药油。
祝淰睁大了眼:“你什么时候找来的?”
沈渥看他一眼,低头打开药油道:“在你踢周景羽屁股的时候。”
他轻轻地挽起祝淰的裤脚,叠过脚踝,果然,祝淰露出的脚踝已经高高肿起。
沈渥轻轻碰了一下:“疼吗?”
祝淰诚实地说:“有一点。”
沈渥:“该。”
祝淰本来还想反驳,却见沈渥把药油倒进掌心,反复地打揉搓热,然后捂在了他的脚踝。
脚踝处肿胀的部位被炙热的药油包裹,沈渥边给他揉脚边说:“上半场就看出你走路不对了,跟上次一样,明明……还要装,暂停一下又怎么样?”
祝淰没想到沈渥会这么真心实意地关心他,愣了一下,说道:“我不想因为我耽误进度……”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沈渥对祝淰的理由倒没觉得意外,但他又道,“拍戏拍电影,都说怕影响进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为你可以硬撑,但万一伤势因此更严重,那之后的进程会不会被影响呢?”
祝淰觉得沈渥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沈渥实在按摩得太舒服了,劳累了一晚上的困意也就如海潮般席卷而来。
沈渥仍在埋头给他上药,一边叮嘱道:“知道你敬业,但下次不要硬撑了,不然……”
不然他会担心。
祝淰并没对他未说完的话有所反应,沈渥抬起头,哑然失笑。
他收回药油,背对着祝淰单膝蹲下:“手给我。”
祝淰迷迷糊糊地伸出了手,下巴靠在了温暖宽阔的后背。
他困倦地闭上眼,下意识地问道:“沈……渥?”
沈渥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背着他朝停车场走去。
“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