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祝苘分化时,出现的高热症比身边所有人都久,他返校的时候不仅贴着抑制贴,还吃着退热药。
一开始他连家里人一起瞒的,上学放学硬挺着,alpha们做的课业、活动,他一件不落。
余烬听着只觉得后怕,向后撑着洗手台:“你应该在家,等烧退了才回学校。”
祝苘满脸倔强:“不用,那些课业和活动omega也能做。”
眼前的omega比他想象中要倔,余烬的呼吸在空间里响动:“这和omega或者alpha没关系,再厉害的alpha,生病了也需要及时就医。”
安抚信息素越来越浓,祝苘心安了很多,但还是紧靠着墙壁,两人中间仿佛隔着山海,庞大的气息洪流。
被发现不对劲,是周末下午。
祝苘往常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简单娱乐,闲下来就待屋子里做作业。
祝盼盼要哥哥陪着去楼下的池子游泳挖沙子,去拍祝苘房间门,但完全没回应。
做作业再入神也不会不理她的,祝盼盼当即把门扭开了。
“妈妈!”看见床上蒙着被子的人,她没跨过门槛就知道出事了,赶紧叫人,“哥哥他不舒服!”
乔渔一进屋就闻着浓郁的山茶味,伴着刚分化的甜腻冲劲:“哥哥你还好吗?”
祝苘是omega,她看着桌子上的药,作为家里人,这时候才知道。
额头烫得能烧水,祝苘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已然快糊涂了。
乔渔把人捞起来,摸到一后背的汗:“哥哥?”
祝盼盼也跑过来,往他身上趴,却被烫得弹开:“呀!哥哥是不是熟了?”
祝苘虚弱得抬了抬眼皮,翻了个毫无威慑力的白眼。
祝盼盼立刻靠近了:“妈妈,哥哥看起来很不好,他好像昏了……”
当时立即去了医院做全身检查,也做了腺体分析,乔渔原本想问问自己儿子为什么要隐瞒,结果被医生叫去办公室。
祝苘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他吐了口泛冷的气:“我的腺体检查有问题……”
余烬觉得问题可能比较大。
“我的信息素浓度比正常的omega浓,是不正常的浓,”祝苘仿佛在会议,眉头拧着声音哽了一下,“腺体,当时,腺体里面有一个很小的结节。”
余烬的眼睛瞪了瞪。
他两步就上前,要去看他后颈:“动过手术?我之前没看见有痕迹……”
alpha身影压下来,祝苘摇头:“没做手术。”
余烬心想没动刀疼就好,先松了口气,又把气硬生生提上来,想到他吃的那些药:“那你吃的那个抑制的药……抑的结节啊?”
“不是,”他仰头,“医生说不大,可能是因为分化,激素失衡,先吃的抗激素的药。”
药物终究是咽下去化血里,祝苘刚开始吃还好,定期复查,结节是小到消失了,但祝苘发现浑身不对劲。
先是体力再是精神力,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在往下降。
“因为那个药,”祝苘把头低下去,“可是那个药不能不吃,一吃上也不能猛地停,吃了两年,就比……”
说到这里他脸色更白,瞳色多了层灰色,他比往常的omega身体更弱点。
头还没低多少,下巴一暖,他被alpha摸着下巴抬起头。
余烬的眼眸在光里晃,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事:“你吃药的那两年,就是没考年级第一那段时间。”
祝苘颧骨一红,垂眸不得,脖子仰着吞咽。
alpha吸气:“结果我还向你炫耀。”
祝苘也想起这事,眉心皱起。
余烬看着他比起前几天要柔和一点的眉目,应该是停了抑制剂的缘故。
他得知祝苘O装A就疑惑过,光凭着脸面活着心气,大可不必这样,现在搞清楚事儿,心里复杂,但又走得通祝苘的心理逻辑。
每个人看待事情的心理阈值不一样,对祝苘来讲,分化成omega已经够失落了,后来身体比omega还不好一点,要是自己,得抗拒成啥样。
而且祝苘一直做得很好,没人怀疑过他,一定用了更多的努力去锻炼自己。
前几段时间一见面互呛说的那些话……
“我不知道你经历这些,”alpha抹了一把脸,“你家里看起来不像有事的。”
也是难怪祝家全家都由着祝苘,就算十分想劝也点到为止,都在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的倔强。
“我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你一直看起来很健康,”余烬的眼珠动了动,责声渐起,“怪不得你那时候这么怨我。”
也怪不得只要逮着了就卷起来。
说出来好多了,刚才的微颤停止,祝苘心里倒是倦了,陈芝麻烂谷子的小口角,他摆脑袋:“算了。”
余烬撑了一下他身后的墙:“之前我不知道,以后不了,也不嘴欠,你就别气了,真的要气,要算账,也别用这种方式。”
祝苘震惊:“我用什么方式?”
他觉得话不太对:“什么叫我要生气?”
余烬向前一步看着他的侧脸:“解决眼下最近的正题,孩子,你留不留?”
他声音低了点,眼神又落到他的腺体上:“或者现在有孩子,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腺体?”
祝苘抬手摸了一下后颈,眼神有点直:“不影响吧……侯医生没说这个。”
“他一直是你主治医生吗?”余烬轻问,“我明天去问问。”
“不对啊,他检查出你怀孕了,不问问alpha是谁?”
祝苘耳根红:“问了……”
余烬眼角耷拉下来,撇嘴:“你看你又不告诉我,要告诉了,我又不是不来。”
祝苘受不了,条件反射地往边上撤了一大步。
余烬:“……”
omega要走,被抓住了手:“给个决定吧,真的,我想的是,你要孩子,我们就合计合计怎么给家里人说,要是不要……”
余烬抿了一下唇,眼里多了分失落,但收得很快,他好言好语的:“不要也没关系,是你的自由,我会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也会帮你养好身体,到时候除标记……”
滚烫的手心灼人,alpha痛定思痛般:“我也一直陪着你,到最后的最后,咱俩要用什么关系在合作场上见面,我也尊重你。”
*
祝苘觉得自己会失眠,毕竟厕所太狭小,余烬离他太近,让他躲无可躲。
alpha说完话后挑了一下眉,没等到回应还继续问,问他这法子可不可行。
祝苘恍得厉害,从墙上“下来”,也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我再想想。”
余烬看着他嘴角挑了挑,把洗手台上的熏香拿上:“那我把这个放你床头。”
祝苘以为他放上就走,结果alpha把许助理给撬起来了。
祝苘:“??”
许助理:“????”
他虽然目露诧异,但跑得飞快,扒着门小心翼翼的说:“祝总余总,你俩有什么好好说,有事一定要先给我打电话,别……”
祝苘“啧”了一声,小助理赶紧闭嘴。
余烬从兜里拿出车钥匙抛给他:“开谁的车回去都行,我的车在医院门口,不开的话帮我停地下车库吧。”
大半夜的,许助理嘟囔:“我开你的吧,想回去多睡会叫,祝总的车钥匙在床旁桌的抽屉里。”
余烬比了个“OK”的手势。
熏香的味道在安抚信息素面前淡得闻不着,余烬也快要习惯陪伴椅,盖上薄毯从omega眨眨眼:“睡觉吧,以前说你是一生要强的omega,还不乐意。”
病床响动,祝苘躺着却没有闭眼睛,盯着alpha看。
夏夜伴着月色,窗户也没拉窗帘,而且门外也亮着浅浅的灯光,余烬能看到他瞳孔里的光点,一眨一睁间轻轻闪,像是黑夜湖水里倒影的小月亮。
他家后院里有个小型喷泉,小时候还养过鱼,年纪大点,朗月悬空时,已经不养鱼在里面了,但下晚自习路过,余烬会忍不住伸手去搅合一下池水,让月碎缠绕指尖。
他被看得前心后背痒痒,也想去揉一揉omega眼里的月亮。
余烬的手指在被子上动了动,扯了一下嘴角:“又生气了?没事,要强也不是坏事,就是……注意身体。”
祝苘翻身不看他,手在被子里揪了揪,他其实明白,alpha和omega的悬殊,但就是……
后背被一只手拍了拍,余烬的气息挨近,居然掀开了被子,祝苘的后背贴着alpha的胸膛,略带硬的肌肉附着,让他的后脊骨挺舒服的。
他绷了一瞬唇角,语气倒是没有生气和拒人的味道:“你躺上来干什么?”
alpha隔着衣服按住他的肚子,身子没贴很近,给祝苘三分之二的位置,自己后背悬悬的在床侧,omege只要挤一下就能落床下去。
他另一只手捏了捏祝苘的胳膊:“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现在身体其实比一般的omega好,平时没少锻炼吧?”
以前他还和祝盼盼吃完晚饭遛狗散步呢,虽然自己妹妹完全是那他当幌子。
omege撇了撇身体:“我是我小区那边菲克斯健身俱乐部的会员。”
余烬在他身后一笑,又拽着他的小臂捏了捏,声音低沉:“挺好的。”
祝苘想说不好,但又找不到哪里不好,可能是夜色之下,alpha的气息和信息素刚好,温暖的怀抱和拥抱的抚慰交织,他沉默到余烬的呼吸渐渐缓慢。
“余烬。”他不报应答的喊了一声,同时也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余烬却醒了,睁开眼看着他的颈侧和耳根,自己眼里也盛着一汪月亮,忍不住在怀中omege的声音里心颤颤。
他呼气:“嗯,你说。”
“明天出院吧?”祝苘问,“有你的信息素和医生开的药,应该就可以吧?”
alpha的眼睛在这一刻极亮,想一口回个“绝对可以”,但理智让他强行冷静下来,只将omega圈在身侧靠近了一些,说:“明天去问问医生?这次我能去听听吗?”
时间流淌,半晌很让人煎熬,好在祝苘吐息之后,伸出了脚,他的脚心贴着余烬的脚背,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点头:“可以吧。”
许助理着急忙慌赶回去叫醒酣睡的严助理:你老板把我撵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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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