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职成弓箭手的魔法师[西幻] 第15章 第 15 章

贝琳达夫人清出了城堡的宴会舞厅作为尤娜的舞蹈上课场所。

舞厅独占城堡整个二楼，整层都铺着厚实昂贵的红丝地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如星辰般闪烁在富丽的穹顶上。

南面是用白丝窗帘装饰的阳台，可供不跳舞的人聊天玩笑，东面里陈列着一架三角钢琴，举办大型舞会时，几十人的乐队就在那里演奏曲目。

偌大的舞厅经常只有舞蹈老师、乐师和尤娜三个人，踢里踏啦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舞厅里。

东南角窗户下放着一张圆桌，常备着饼干和茶点，供尤娜休息时享用。贝琳达夫人偶尔会乘着空闲时，坐在椅子上看着尤娜上课。

比起帝国史之类的文化课，贝琳达夫人更看重尤娜的社交舞水平。

贝琳达夫人说：“文化知识可以先请人代笔，之后再慢慢学。不过这个可要瞒着尼克太太。”

尤娜心领神会的抿嘴微笑。

她朝尤娜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个动作让贝琳达夫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她接着说：“可交际舞别人一眼就能发现水平高低，这个可不能糊弄。”

贝琳达夫人请来的舞蹈老师是个社交舞大师，南北社交场上的所有舞种她几乎都会：沙龙舞、小步舞、乡村舞、瓦尔塔舞、华尔兹……

尤娜的舞蹈天赋很好，身形看似纤细，实则灵巧有力，肢体控制力强。舞蹈中许多小姐头疼的原地踢腿旋转部分，尤娜几乎一点就通。

很快，舞蹈老师就告诉尤娜，她的群舞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群舞不需要人配合，只有简单的步伐和位置变化。现在关键是找到舞伴，练习双人交际舞。

这天，舞蹈老师有事外出，尤娜在乐师的演奏下独自练习沃尔塔（Volta）舞步的步法，瓦尔塔舞是迄今为止最难的舞蹈，里面有许多托举转圈的动作。

尤娜喜欢跳舞，她沉浸其中，在需要被托举的地方用自己跳起来替代过去。

姬玛一个人来了，她扎着高马尾，一身浅灰色修身西装更加显出了身材高挑挺拔。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尤娜跳舞。

尤娜绷住表情，决心不让自己的羞怯流露出来，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姬玛的方向，如果此刻有针落在地上她应该都能听见。

尤娜这段时间一直试着不再想姬玛，她有些生气，为姬玛突如其来的冷淡。她想，姬玛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关系自然而然的冷淡下来而已，姬玛或许只是不愿再和她做朋友了。

人不应该对他者抱有过度的幻想，这种依恋的情感是病态的。尤娜第一次主动的去调控自己的情感，再任由情感飞驰而不加控制会重蹈覆辙，伤害到自己。

姬玛打断了尤娜的思绪，她走到尤娜面前，鞠躬伸手，摆出了男士的邀请动作。

尤娜怔在原地。

姬玛慢里斯条地说：“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邀请你跳这只舞。”

尤娜紧张地把手放上去，她想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像番茄。

姬玛笑着，快速抓住了尤娜的手。

乐师十分配合，开始重新演奏欢快的曲调。

尤娜小心翼翼地边跳边看着脚下，唯恐一不小心踩到了姬玛。

姬玛的男步技巧异常出色，连托举尤娜的部分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姬玛引导细致，尤娜轻盈灵动，她们第一次配合跳舞就默契非凡。

“抬头，尤娜。”姬玛轻声命令道。

尤娜直起脖子，看见一双碧绿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

音乐进入了舒缓的阶段，跳跃的脚步停下了，两人舒缓的重复绕圈。

姬玛：“你在首都摩尔城时见过沃尔塔舞吗？”

尤娜：“没有。”她离开摩尔城时才十二岁，并且作为私生女没参加过任何舞会。

姬玛：“沃尔塔舞是北方的宫廷舞，但南方把这种舞视作禁忌，从不跳沃尔塔舞，她们觉得这种舞伤风败俗，不体面。”

尤娜从没见过姬玛这样，似笑非笑，好似怀念，好似嘲讽。

姬玛立即收起了复杂的神色，调皮的笑了下：“喜欢这种舞吗？”

尤娜点点头。

一舞毕，两人互相行礼。

姬玛把尤娜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脖子空着。”姬玛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脖子，那里戴着她最爱的绿翡翠。

不等尤娜回答，姬玛已经轻盈的跑上楼去，当她气喘吁吁的下来时，手里拿着暗红色礼盒。

她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镶着金绿猫眼宝石的项链。

“让我给你戴上。”

尤娜不加抗拒，低头让姬玛帮她系上项链。

姬玛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情感这玩意儿真是令人疑惑，甚至不需要详解，只要感情上能接受，那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姬玛没有解释自己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但尤娜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尤娜坦然的接受了姬玛的礼物，没有道谢，也没有感激涕零，只是朝姬玛笑了笑。

姬玛也笑了。

她们默契的没有再提之前的别扭，姬玛非常积极的带着尤娜去专为凯利家族提供服务的裁缝店定制舞裙，她早就看不惯尤娜买的玫瑰色成衣舞裙了，不仅品味差劲，质量也低劣。

尤娜倒觉得自己那件的粉色纱裙子挺好看，但比起自己，她更相信姬玛的审美。所以在定制衣服时，她全然听姬玛的话。

姬玛说尤娜大概是军装穿惯了，规整的举止仪态不适合流行的垂纱料子。

她选了小格纹灰白布料，这是做西装的料子，细腻直顺；袖子做成蓬松泡泡样式，用俏皮的少女感中和面料的板正。

姬玛自荐成为了尤娜练习时的固定舞伴，贝琳达夫人还想好合适的舞伴，便默许了这件事。

尤娜喜欢跳舞，和姬玛跳舞更是让她开心。

姬玛是很棒的舞伴，绝大多数都表现得温柔耐心

只是偶尔，她会突如其来地停下脚步，拉着尤娜乱七八糟、没有规矩地跳，哼着狗屁不通的调子。

这是尤娜喜欢姬玛的时刻，而不是爱民如子、端庄守礼的公爵小姐，而是放肆恣意、目中无人的十七岁少女。

有一次，姬玛的未婚夫海曼也来了，他一看到姬玛的西装就笑了。

姬玛轻轻斜了海曼一眼，海曼立马收住了笑容。毫无疑问，海曼听姬玛的话，对姬玛唯命是从。

海曼对着尤娜微笑了下，简单和尤娜聊了几句。海曼是一个和善、无忧无虑的俊俏青年，与他长了刺的弟弟维玆不同，对谁都是一副和气的微笑。

加西亚侯爵是一军军长，只有两个儿子。

长子海曼长居加西亚的领地，经营家族产业，那儿离拉肯城大概半天路程。这是加西亚侯爵的命令，战时贵族们为保全家族血脉，一般都会这样做，继承人在家，小儿子在战场效力。

听姬玛说，这位加西亚侯爵是位假正经的老头，

海曼经常按捺不住来拉肯城找自己的未婚妻，他是姬玛的裙下之臣。

海曼笑着祈求着姬玛和他跳华尔兹，姬玛答应了。

姬玛和海曼的舞与和她跳的完全是两回事。

姬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她没有与海曼进行眼神交流，扎高的金马尾剧烈的晃动着，紧身的白西服显出了凹凸有致的曲线，之前那种大小姐温柔端庄的气质消失，她平日里掩藏的盛气凌人完全在舞蹈中释放出来了。

海曼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姬玛美得惊人的面孔上，他一直一直盯着姬玛。

这与其说是双人舞，不如说是姬玛的个人秀，她倾在舞蹈里散发出一种汹涌的能量，简直魅力非凡，让人卷入漩涡中，海曼拜倒在这非人的魅力下，自愿成为供养红花的绿叶。

尤娜同样被迷住了，姬玛身上有着尤娜从没见过的激情。

舞蹈结束了，姬玛轻轻喘着气，她径直走向了尤娜，海曼还沉浸在无法平息的激动中，他试图拉着姬玛的胳膊挽留她。

姬玛轻轻甩开了海曼。

尤娜不自觉的在姬玛眼神示意下，跟着走到阳台。

海曼在屋里张头张脑的望着她们，他显然还没从刚才激动的舞蹈中平复下来，却已经被未婚妻抛在脑后。

尤娜意识到，姬玛是有事想和自己说，但她们的谈话迟迟没有个开始。

看着姬玛紧皱的表情，尤娜有些胆怯，可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始话题。

姬玛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说话了。

“你找到舞伴了吗？”

这不是能让尤娜轻松的话题，但她很高兴终于有话可以交谈。

尤娜：“还没找到。我想找以前的战友，可不知道人在哪。”

又是一阵沉默。

姬玛：“贝琳达夫人想让维玆做你的正式舞伴。”

尤娜很惊讶，维玆明显是只忠心于姬玛一人的狗,况且维玆看起来不喜欢她。

尤娜不情愿的说：“这…我倒是无所谓，可他应该不愿意吧。”

姬玛神情有些不屑：“维玆是个好孩子，可他配不上你。”

尤娜不知道回答什么。

姬玛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你是自愿留在拉肯城的？”

尤娜：“是的。”

姬玛：“我不懂，既然你都留在拉肯城了，为何不愿做的我的家人。”

尤娜：“我……”

尤娜没有说出口，可她的神情将害怕和慌张显露无疑。

姬玛：“你不害怕战场，却害怕成为我的家人，真不懂你。你明明什么都可以有的。你愿意当我的骑士吗？像维玆一样，来当我的骑士。当我的骑士，不用上战场，英雄之名也可以保留。”

尤娜不解的望了望姬玛。

姬玛轻轻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你永远有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