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
有人推了我一把。
曲着的手指立马离开了那弱小、细嫩的脖颈,我抿了抿唇,低头对掉着眼泪怔怔看着我的凌天天轻声道:“阿姨没有伤害它们,只是让它们去了更适合它们生活的地方.......”
“它们又不会游水......”凌天天犹豫半秒,一点都不领情,别过小脑袋不看我,两只小手不安的扭来扭去。
我瞧她语气中有松软之态,抱着唐游光,蹲身,把游光稳稳放在地上,眼睛能跟凌天天的眼睛平视,微微笑道:“你跟它们已经生活好几年了吧,应该知道它们喜欢水......”
凌天天想了想,转过脸悄悄看了我一眼,小声说:“我有一次睡不着,半夜起来找它们玩,发现它们在游泳池里.......那水是傍晚才放的,是第二天爹地要带妈咪游泳用的........有好几次妈咪没发现,雪儿就躲在边上的水里,它的皮肤白,跟墙砖一个色.........”
我眼尾扫了眼沐雨落,她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额头顿时就冒出小汗。
她也是今天才听说那蛇是剧毒蛇,学会游泳时,每天都要去池子里泡泡,这下听到蛇经常潜伏在水池里,吓得身子都发抖,不由地就抓紧自己丈夫的衣袖。
凌越扶着自己妻子,伸手拎起凌天天,凌天天头扭着,瞪着我,说:“可我看到你丢它们下去时,它们都软绵绵的,就算它们会游水,它们也是死掉的游不了.......”
我起身,牵深唇角,“我跟你保证,它们没有死......我只是让它们没力气咬人.......”
“把小姐带下去......”凌越把女儿抛给保姆。
凌天天稚嫩的声音紧跟着,“你不许骗我,它们熟悉我的气息,活着的话一定会回来找我,要是它们明天不回来的话,我会让你跟它们一样去海里的.......”
我眼睛沉了下去。
“天天!”沐雨落白着脸大喝,扬起手想甩她一巴掌,可还是迟迟下不了手。
凌越到是管都不管,甩手就给凌天天一记耳光,打得凌天天眼冒金星,哭得要断气。
感觉有敌意的眼神从人群中射出,我抬眸,看到凌睿乖巧地把脸伏在保姆肩膀上,他的身后,是唐战和唐圣夜沉沉的看不清情绪的视线。
凌越让保姆把骄横的孩子带下去,这才慢慢对我说:“傅夫人要是不早睡的话,我们夫妻有些事想跟聊聊。”
我下意识的牵着一只直往我手里塞的小手,摇了摇头,“道歉的话不必要,只是我适才请求夫人的事,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这个时候,我老公可能会打电话给我,我得等着......”
声音有些大,大得唐战和阴影里没站出来的人都听清。
海城的人都以能跟凌越聊话而感到荣宠,而我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他的邀请,他的保镖震惊的看着我,而凌越也是眉头蹙起,一副一嘴咬到茅厕里的石头又没法吐出的厌恶。
我趁着他恍神的功夫,走到沐雨落面前,微笑道:“你的孩子很聪明,不过,太惯了可不大好......”又示意她看我牵着的手,把孩子抱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这孩子我见到就特别喜欢,他还叫我‘姆’,要不是我的孩子死了,我还真以为他是我生的......阳城的人跟别处的不同,很敏锐.......”
沐雨落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唐游光。
小小的孩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伏在我肩膀上,却努力睁大困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说话。
“小光!”唐战出声打断,跨步过来,伸手想抱过孩子。
我微微侧过身子,眼睛这才看过去,似笑非笑的问:“您就是唐老爷子吧,秦西风的生父?”
凌越和沐雨落震惊地转过头看唐战。
“你要这样跟我站着聊西风?”
“我哪能跟您聊秦西风呢?我是您何人呢?”
“你终究是我唐家......”
“唐家的媳妇?呵,我高攀不起.......”我冷笑,“西风在世时就跟我说过他不是唐家人,所以我跟唐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前夫姓秦,现在我的丈夫姓傅,我是傅太太,所以还请你不要再让唐家的人监视我们夫妻了.......”
“监视?”沐雨落无法相信的瞪着唐战。
“身为唐家媳妇,理应格守妇道......”老爷子缓缓说。
“妇道?”我哈哈大笑,“你以为现在还是三贞九烈的年代?”眸光一冷,“唐家庇护过我?你们不过只是想让秦西风做种马,我是生是死与你们无关对吧?还要我格守妇道?哈哈哈.......要不是傅琛,我恐怕在荒山野岭死了不知多少回.......”
“冷月......”沐雨落听得眼圈发红,伸手想揽我肩膀安慰,凌越却环紧她的腰,扯住她。
“落落,我们先回.......”
“可是冷月......”
凌越叹气道:“听话......”
沐雨落也觉得不是她能插手的事,一步三回头,走过唐圣夜身旁时,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唐圣夜早就练成了皮厚不怕臊的本事,笑嘻嘻的回她了个他也无能为力的表情。
见他们夫妇已上了舷梯,心里生出的勇气莫名地胆怯下来。看到唐战出现时,我就想过要怎么把他虚假的面具当着沐雨落的面给他撕下来了!
女人心软,秦西风又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人的情谊要比一般朋友要深些,而我跟她都是同个地方养育出来........
最美不过家乡水,最亲不过故乡人,她再是远离了阳城,也会有思念故乡的时候,乡愁这东西,每个人都避免不了。
而我苏醒后的寥寥几句,就能把她说动把秦西风藏在她那的东西还给我,说明她是个善良,心性柔弱的人,不可能会把我丢给唐战不管。
她跟我有点像,爱抱打不平,只是她更优柔寡断些。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听凌越的话,让她走,她就走,看着她的背影,我面上不禁流露出失望。
随着失望而来的,就是害怕。
这一个多月来,我时不时就跟周围的人打听唐家的事,知道唐战在海城是个风云人物,他跟凌家、白家、甚至是京城富贵人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三年前他养在A城的儿子遇到车祸,听说他也在现场,差点就嗝屁了,唐圣煜送到国外急救时,他都是躺在担架上一起跟着去的。
而唐圣煜自小就是在唐家出生、长大。
我在傅琛家的老宅里找到过一张旧报纸,是三十多年前的《海城晚报》,时间太久,字都发黄了,上面的图片有些暗黑,不过,还是看到了样子,清清秀秀的一个男孩,背着个布质的书包,推着辆“永久”牌的老式自行车。露出的半张脸,一点跟秦西风相似的地方都看不出来。
“冷月!”
沐雨落还是挣脱了凌越的手,跑了下来。
我微微翘起唇角,把孩子往唐战手里一放,讥讽的说:“如今西风也走了,他做不了你的好种马了!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这两年你放到泰国瞧着我的人,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吗?”
唐战猛地抬起头,眼神又锐又利。
我摸了摸小光的头,错身而过,低低笑道:“其时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毕竟我发疯时,比他们灵活多少倍的巨蚺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