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厚重高大的朱门伴随“吱呀”一声打开,一道赤色倩影从暗处缓缓走来。
紧接着,一具躯体从高墙之内被甩出,重重落在白宁杭的脚边。
“哟,你出来可真轻松,用飞的。”白宁杭踢踢归山繁,“我还以为你早就被赶出城主府。”
归山繁撑起身,脸上多了几处擦伤与乌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里,许是受了点苦楚。
似乎也因为这个原因,归山繁话里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按理我是你手下的人,我消失不见了,你不该寻我吗?”
白宁杭“噗嗤”笑出声:“按理的确是这样,但你不见了,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件,为什么要寻你?”
“看来你在那个城主面前吃瘪了,明明前几天还逢场作戏般地哄我。”
白宁杭没理会他话里的夹枪带棒,脸色一沉只想快步回静波潭。
然而归山繁并非见好就收之人,按住白宁杭的肩膀:“我以为你这种手段厉害强势的人物断不会被耍弄,想不到也不过尔尔。”
“我以为你这等好战的家伙定咽不下被人戏弄的仇,怎么不冲进城主府报仇雪恨呢?”白宁杭轻蔑地一挑眉,轻松折断男子的手腕,“你也不过畏强欺弱之徒。”
归山繁面不改色地接好手腕的骨头,跟上白宁杭的步伐:“我也是会审时度势的,眼下我妖力尽封,连个寻常的妖怪都不如,受你差遣奴役,即使我心中再恨,也只能收敛起来,等待来日再报,我已经为你想了很多种死法,有兴趣听听吗?”
他反身挡住白宁杭的前路,笑眯眯地凑近:“我可真的好久没有这样,为怎样杀掉一个人反复思虑。”
白宁杭眉眼弯弯,拍拍男妖的脸颊,像奖励宠物般:“是吗?真是谢谢你了。”
对方愉悦的表情让归山繁神情陡然转冷,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杀意。
下一刻,手臂被女子抓住,耳边轻语:“借你一用。”
身体腾空,如坠星般直击向繁茂枝叶,原本无一物的虚空中生出细密的裂缝。
“巽化牢。”
些许碎叶盘旋住归山繁及身下现形的窥伺者,看似周遭无物,然而稍一动身,便触及到无声旋转的风。
“你在报复我。”
白宁杭忽略归山繁的不满,四下扫视,感受到附近再没有旁人,手指变换,疾风又如乖顺的小蛇缠住那人。
“划界。”
场景陡然一转,已经是身处一片烈焰火海之中。
白宁杭踹开有些碍事的归山繁,蹲下身揪住那女子的衣领。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几日就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吧?”
女子被归山繁砸得晕乎乎,“哎呦我去,那家伙咋这么沉……”
“你是人族?”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眸中显出几分清明,“姐姐你也是人族的?”她激动地抓住白宁杭的手,“老乡啊,怪不得见你这么亲切……”
白宁杭笑得和蔼可亲,将女子搀扶起:“对啊,没想到在这异乡还能遇到同族,真是太有缘了。”
“就是就是。”
“话说姑娘你是哪界人士?”
“我是昆仑界域人,姐姐你呢?”
白宁杭眼神略一暗,转瞬又如常:“我散修,四海为家,只在剑宗界域登过铭牌。”
女子兴奋地跳跳:“剑宗?我曾去过剑宗界域,那里的望月湖天下一绝,晚间月出时便会盛开万千莲花,想必姐姐应是看过的。”
白宁杭笑意渐淡:“这是自然,所以……”手上力道加重,她一拽,拉近二人的距离,“你为何跟踪我?”
烈焰翻腾,映红了女子怔愣的神情::“哪里有?”
她柳眉倒竖,故作愠怒:“姐姐可别冤枉我,我不过是路过。”
“城主府远离各道,处于荒僻寂静之地,闲杂人等非传唤不可擅自靠近,你因何出现附近?”
白宁杭说得笃定,女子欲言又止,多有不忿,然而她低头一笑,“照你所说,此乃贵重之地,定有人看守,你又怎么敢在此施展神识?你不过在诈我罢了。”
女子高傲地环视一圈:“火海相,你的经脉不稳、根基破损,竟然还敢拉人进入你的识海。”
白宁杭面无表情:“你究竟是何人?”
“说了,只是路过的人。”
话不投机,白宁杭反手将其压制,唤出岩浆深渊,扑面而来的热浪吹动二人的长发:“我对你的真实身份不是很感兴趣,至于你背后指使者是谁我也无需知晓,你的出现已让我知道警惕。”
女子笑容僵在脸上,磕磕绊绊地问:“看这架势,你、你要杀人灭口?”
“聪明。”
“我们好歹都是人族,有必要这样吗?”
白宁杭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有必要。”
她将要一推,那女子却干脆利落地跪下:“女侠饶我一命,适才是妹妹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姐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乐意,别杀我。”
白宁杭:“你们这行我干过,最重要的不是能探出多少可靠消息,而是活着,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活着从我手里逃出?”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求求你。”
“虽然你让我心情很不好。”白宁杭故作惆怅地叹气,“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没错没错,姐姐今日饶命之恩,妹妹没齿难忘……”
白宁杭笑,在女子充满希冀的目光下缓缓伸出手,而后轻轻一推。
“哎呀,对不住了,我手滑了。”白宁杭微笑着注视着可怖的岩浆吞噬掉鲜活的生命。
她拍拍手,仿佛上面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转身,裙摆飘逸间,烈焰消退,露出原来的景象。
“原来人族也会自相残杀。”归山繁嘲讽道,“我以为你们修仙之人都是心怀慈悲的。”
白宁杭:“慈悲?是参禅悟道的佛修才有的。”
白园长与城主的赌约很快传遍了整个秀城。
一时间,各道内的茶馆挤满了议论的妖怪,秀城最大的赌坊也就此赌约开了赌局。
有妖认为白宁杭必输无疑。
“诸位,两个月内就要让幼儿期的幼崽成功化形,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妖族是长命的种族,幼儿期过后便是长达三百年的童儿期,往往化形,都是在童儿期,唯有那些大族,才能育出那种能在幼儿期就化形的天赋异禀的后代。”
“可园中有凛月,想来也不成问题,否则她怎敢与城主立下这个赌约呢?”
“凛月?只是擅长文墨罢了,她可没有登上百妖榜,妖力不过中等,资质甚是平庸,教个妖文写写书绰绰有余,可要她教法术,她自己估计都没学明白哈哈哈哈哈。”
“输了也好,输了就能让她滚出妖界,一个人族插手妖怪的教学,居心叵测!”
有人顾虑道:“那人族不是说,执律是她的后台吗?”
“骗我们的,她就是个普通人族,怎么会认识执律,估计就是扯个幌子想让我们相信她罢了。”
赌输派你一言我一样,将局势分析个透彻,越发觉得白宁杭指定是赢不了,便纷纷压上筹码。
但也有心存侥幸的妖怪认为:“人族多智,你们又怎么能知道她没有旁门左道?”
“别说这种没有可能的话,要是有旁门左道,她一个人族都知道,我们能不知道?”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是不是妖怪了?怎么挺她一个人族?”
赌赢派们被挖苦地无言以对,但还是押上自己的筹码赌白宁杭赢。
“有输赢才能有赌局,要是我等不赌她赢,你们这赌输的又如何能拿到更多的钱呢?”
赌局只一日时间下注,越来越多的妖怪闻讯而来,多半都是赌输,下注的灵石也一个比一个多。
正人声鼎沸之际,赌坊的门帘被挑开,楼下坐着的,楼上倚栏交谈的,皆齐齐看去,霎时间鸦雀无声。
来者红衣墨发,如画眉眼间笑意盎然。
她手里抛着钱袋子,悠闲走向下注的柜台。
围绕在柜台的妖怪见状默不作声地替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就是她吗?”
“她怎么来了?也是下注?”
“哎,看看她要下哪边。”
钱袋掷于柜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录事,哪边下注的多?”
负责管理下注的录事愣在原地,直到面前人笑眯眯地再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道:“目前是赌输的占八成,赌赢只占二成,客官您看是要下注哪边?”
“比我想得要好太多,我还以为一成不到呢。”女子打趣道。
然而女子究竟下注哪边没有听见她说出口,只见录事收了灵石,翻开账簿上写下几笔。
“请问您是……”录事停笔问。
女子接过账簿拿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便潇洒离去。
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赌坊内恢复了喧闹。
妖怪们一拥而上,挤在柜台前。
录事将账簿拿在手上,一脸严肃:”她选的是,是……”
众妖屏住呼吸。
录事将账簿高举。
“白宁杭,赌赢,下注:十万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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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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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