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小秦补完妆准备去别家公司交接,通常厂家业务负责不止一家公司。
她发完飚之后似乎心情不错,临走前还和两人告别。
黎然目送她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脑子里越发不可遏制某个想法,她和许经理,又独处一室了。
还是野外,帐篷,孤男寡女,这么僻静的无人处,要是他想做些什么坏事……
黎然迅速觑了眼那个丰神俊朗的面貌,也不是不可以。
因着小秦缘故,今天是黎然疏远许知源这么久以来破例和他说话的第一次,她有种恋爱瘾又犯了的感觉。
人是疯的,也更精神了。
听见许知源的声音也更虚,他清了清嗓子,修白的指骨握着手机专注。
黎然估摸着他又在刷美食视频。
一个大男人,天天不是在做饭就是看别人做饭,娘们唧唧的,像台中央空调对谁都好,还是个爱笑的老男人。
偏偏黎然欲罢不能的就是这些。
她想起蒋盛阳曾经夸过阮清篍在他眼里有多漂亮,尤其是眼睛,可以翻出二十多种白眼,超牛逼的。
相对于黎然,那就是许知源根本不知道他自嘲是个老男人的时候对她来说有多么性感。
就差说出那一句“你若红杏出墙来,我就墙角站”。
午后惬意,黎然渐渐消散了那些打在许知源身上的歪主意,昏昏欲睡时,小腿一阵发痒,她看到皮肤上已经鼓起了好几个大蚊子包。
用手拍了拍,痒意更甚,许知源朝她这边看时,黎然正用力抓挠腿上的包。
树荫下蚊虫多,黎然做足了万全准备却忘了带风油精,而许知源就只带了一瓶风油精。
他看着她一截藕似白得发光的小腿抓出触目惊心的红痕,忍不住走过去,摊开手:“擦一下就不痒了。”
清冽的男性气息袭来,黎然仰眼看着走近的男人,视线下移,看到那温净润白的掌心躺着瓶绿色的风油精,在他那只极好看的手里都衬得像件奢饰品。
黎然疏离一笑,摇头:“不用了,我喜欢被蚊子咬。”
好借口。
许知源嘴角溢着向来对她包容又宠溺的笑:“也喜欢挠蚊子包吗?听话,快拿着。”
他说话调子温温,桃花眼泛着春水,待她与往日了无二致。
黎然眸色深了深,觉得自己特牛逼的扭过脸去:“不要,我是个有骨气的人,说不要就不要。”
等了几秒没有声音,她以为许知源默默走开,下一刻却腿上一凉,风油精的味道直钻鼻子。
“你……你干嘛?”
黎然失声看着男人蹲在她脚边,正细心轻柔的用棉签在她被叮咬的小腿位置涂抹风油精。
许知源语气稀松平常,头也不抬:“给你涂风油精啊,你老是去抓,破皮留疤了怎么办?”
黎然渐渐冷下眼,这就是她最看不惯他的地方。
总是若无其事给予过多关照,却在她心一点点沦陷的时候抽身离去,戏耍她一样。
黎然越想越不痛快,伸手扔飞他手里的棉签,瞪着他:“你有本事直接上手涂啊,你不敢吗?”
没了棉签,许知源停下动作,眸光柔柔跟她装:“啊,你不会觉得我耍流氓吗?”
“你本来就是个流氓,”对视中黎然目光情难自抑,直白地戳进他心窝子:“难道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就没有想什么的吗?”
桃花眼敛下,他雅笑:“想什么?”
小姑娘颇有兴师问罪的语气:“把我当成一个**是吧,全公司都看得出来,你感觉不到?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吗?”
有,当然有,他有好多好多的幻想,想和她一起实现。
但已经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去糟蹋一个女孩子刚刚绽放的美好年华。
沉默了一阵,确保连眼尾都泄去了对她的欲念,许知源抬头,真诚反问:“有什么,有眼屎啊?”
黎然脸扭曲了一下,终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许知源默然从口袋里又抽出一根棉签,倒插在风油精瓶里,做成简易的驱蚊器,放在靠近小姑娘的桌子上。
原本他只想带一瓶风油精过来,只是临出门心思拐了十八弯,又拐到黎然那里去,最后才带的棉签。
不能不管她,讨厌他也无所谓。
这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本能,意识到的许知源不知道该怎么办,仿佛只要她在眼皮底下,随时随地都极容易牵扰他的心神。
*
下午四点半,黎然玩累了手机远眺的时候,碰上一串小学鸡叽叽喳喳放学回家。
就这么对上一眼,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取而代之是小学鸡们屁颠屁颠过来的卖萌。
他们趴在摆满玩具的桌子前,眨着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大眼,满脸渴求望着黎然。
胆大嘴甜的已经开始在喊漂亮姐姐,一声一声甜到黎然心坎里:“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能送我一个奥特曼吗?”
小胖手捏着奥特曼蠢蠢欲动,看样子横幅上“免费”俩字是认得的。
黎然一扬下巴,大方的仿佛是送自己东西:“拿去吧。”
马屁奏效,一时间漂亮姐姐的夸赞此起彼伏。
许知源这里同样蜂拥了不少小学生,但画风是:
“叔叔叔叔我要这个……”
“叔叔我还要一个芭比娃娃……”
一句句嘹亮的叔叔莫名戳中黎然笑点,掩唇窃笑之时,她撞上了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
原本无所谓称呼的许知源倏忽就在意起来,问她:“你笑什么?”
黎然移开眼,不想多说:“没什么。”
男人却存心揪着她笑容不放:“他们叫我叔叔是应该的,按理说,你也该叫我叔叔才是。”
“凭什么呀?”黎然蛾眉轻蹙。
现在的她不想喊他叔叔,她想逾矩。
许知源面上多了几分揶揄:“不然你要喊我爸爸?”
“啥?”
他一本正经给她捋清楚:“因为叔叔和爸爸平辈,所以你不喊我叔叔,那不就是想让我当你爸爸吗?很多重组家庭不也是一开始叔叔叔叔,后面就爸爸爸爸了嘛。”
“你……!”黎然给他脑回路震惊得哑口,这人到底是有多想占便宜。
偏偏清风霁月的男人还摊开手状似弱智:“哎喜当爹了喜当爹……”
黎然懒得和他掰扯,看了眼手机临近六点,开始收摊。
玩具没剩多少,但那些小到指甲钳牙签盒,大到拖把凉席等等这些十元店的生活小玩意还有很多。
原本公司和厂家看上的购买力就是接送孩子上下学的老人家,所以黎然使劲送。
许知源还会趁着机会宣发超市,黎然就不一样了,但凡对方指着海报多问一句,她就送东西,送到他们不敢再问为止。
玩具清点封箱好,黎然准备收拾其他东西,脚下一响,踢到了什么。
开了口的风油精一骨碌滚到桌脚下,可能是刚刚顽童推桌子的时候掉落的。
黎然看到瓶里的棉签自然明白许知源的用意,弯腰捡起风油精的第一反应就是揣兜里。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居然还想拿回宿舍,上次他喝过的酒瓶还放宿舍摸了两天。
不得不说她是有点做变态的潜质的。
同样在打包收拾的许知源想找黎然要胶带,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她正捡起他的风油精往兜里顺。
“……”
这一天送出去的东西并不多,两人分工合作才打包完一半,帐篷前冷不丁传来一个男声:“你……是和女朋友一起在这里摆摊吗?”
闻言,两人皆是感受到一股熟悉感,循声过去,看到一张贱兮兮的笑脸挂在帐篷外。
起先黎然没认出,只是被他的问话勾出点黯然。
许知源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口吻却沉稳得毫无温度:“对面超市是公司的,只是过来这里宣发,还有,我女朋友是夏凉薇。”
“什么?那个浪□□是你的女朋友?”男人似与许知源旧识,冲他大喊大叫起来,“你还不如选我!”
这尖叫鸡一样的声音让黎然记忆齿轮瞬间扭转,这个男人,不就是当初她第一天入职时在仓库听到要求许经理对他使用下半身,然后才还钱的那个……
黎然激动地指着男人喊出声:“诡计多端的基佬!”
“哎哎哎别乱说哈,”男人不满地扫了黎然一眼,又翘着嘴巴玩味看向许知源:“这只是□□他给我出版社投点钱的权宜之计,毕竟我从认识他到现在,顶着那张脸居然没有出过什么桃色新闻,这哪能不让人想歪啊……”
对此许知源颇有微词:“那是我洁身自好。”
“是是是,”男人摆了摆手,一脸忆当年:“不过我是没想到你会和夏凉薇在一起,大学你们不是不来电嘛,她还嫌你是根木头来着。”
许知源无话,黎然忍不住插嘴:“你们都认识的啊?”
“是啊,”男人接话,他还挺喜欢黎然身上邻家妹妹的清纯感,愿跟她多唠嗑两句:“我们都是一个大学社团的,夏凉薇小我们三届,大一入学就因为美貌和好色程度轰动全校。”
黎然点头,还想问些什么,就被许知源指着帐篷没好气打岔:“你要是有空就帮忙打包里边的破烂,不然就不要妨碍我们。”
“又不是跟你女朋友聊,生什么气啊,”男人嘀嘀咕咕,走近帐篷环视一圈。
“现在整个小区人手一个钢丝球,这些东西已经饱和了,为什么不换个小区摆?”
许知源解释:“老板说这里摆摊场地费最便宜。”
“……”
黎然突发奇想:“或者我们可以搞点什么新意来吸引小区外的人过来。”
她想起前几天刷到的走钢丝视频,补充道:“比如杂耍。”
不论黎然的想法有多天方夜谭,许知源都会融进话题和她思考:“要不……大变活人,活人吞剑?”
男人也摸下巴沉思:“或者劲爆点的,大变基佬,肛/门吞剑?”
黎然跟上思路,噢了一声:“菊……菊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