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第9章 猫

[黑夜开始。]

众人各回各家。因为今天四洞要在学校经历死亡节点，T和十五两人都不在。竹子觉得自己跟“少女”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早早地离开那个房间安心休息去了。

一夜无梦。

[亡魂*印记5，精神值95，体力值100。副本第四天。]

竹子再次在教室“醒来”，第一时间寻找叶书——今天的叶书是四洞，T紧张地复习着文言文注释，手指太过用力将书页都拧皱了。

竹子松了口气：没人死就好。

而“少女”怒气冲冲地出现另一头：“喂！你昨晚为什么不上线？”

“你有事跟我说吗？”竹子冷漠ing。

“少女”咬了咬唇，终是愤恨地点了下头：“对呀，老子腆着个脸给你线索，你要不要听嘛！”

“反正我都是要告诉T们的，你省了这一道工序吧。”

“少女”嗤了声：“但我就是不想理T们——讲讲道理，我欠了你的你摆脸色也就罢了，T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竹子不回T。

“好了，我跟你说，”“少女”笑起来，“反正我觉得，你比T俩强多了，一定可以第一个找到凶手。”

竹子突然道，T问出这个问题实属灵光一现，脑子里想起什么就说了：“你前世是男是女？”

[警告，亡魂*代号竹子违规一次。]

竹子惊讶地睁大眼睛。

“少女”笑容更加灿烂：“违规了吧？”

竹子沉默问001：「001，这什么？」

001道：“宿主，这是全服通报。亡魂在这个世界需要遵守的其中一个规矩便是，‘不讲过去，不问前生’。您不可再违背了，否则下一次就是清零印记，彻底抹杀。从副本出去后，001会详细与您说。”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竹子讶然于这奇怪的规定。

001沉默良久，就在竹子以为T不会再回答的时候，T开口了：“兴许是，人间不够美好。”

什么意思？竹子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

竹子转而回到与“少女”的对话：“你要告诉我什么？”

“少女”小声道：“昨天白日结束后，我被警告了一次，原因是OOC了。”

“为什么？”竹子说，“难不成你故意喝生水导致生病的行为还是被判违规了？”

“这倒没有。”“少女”解释，“这只是演绎人设的一条，而另一条是——‘叶书喜欢猫，每天都要和猫猫玩耍’，标记是，‘1.不可忽视猫猫的需求’，‘2.主动寻找猫猫的次数≥3/天’。”

竹子恍然：「难怪我第一天旁观时，那位演绎者起床第一个动作就是找猫。」

“那你昨天忘了？”

“少女”点头，颇为懊恼：“是啊……嘶，昨天是不是也没看到猫？不然我肯定想得起来。”

“对了，”竹子忽然记起，“副本的名字是不是叫《宠物猫的哲学》？”

“少女”的眼睛渐渐睁大：“对诶。”

“铃铃铃——”

上课了。

四洞的表现与十五那天一样，答出了书本内的题却倒在了课外题上，扣除了一枚数值。但看起来T有所准备，虽然汗如雨下、紧张得有些迟缓，但没有太过惊慌。

而这时，因为视线长久地停留——之前只是匆匆一瞥，不足以发现——竹子感觉T的脸不正常的潮红。课间时，竹子走向T——

四洞课上强打的精神松懈下来，变得有些萎靡；T疲倦地趴在桌上，眼睛将阖未阖。

“你还好吗？”

四洞撑起身子：“不太好……大概是穆晓婷昨天的手段奏效了……”

竹子试了试两人的额温，道：“请假吧，你发烧了。”

四洞缓慢地点头，整个人异常虚弱。

竹子陪着T去请了假，两人走出办公室时四洞问：“你，你俩怎么办？……我今天不是周雄，可能，你们出去会有些麻烦。”

“嗯……我们会想办法，你等十前辈来接就好。”说着，竹子微微施力将T按到座位上，“你休息吧，等会儿还要集中精神。”

“你等着十前辈，我们在叶书家汇合。”竹子叮嘱了一句，转身朝“少女”走去。

“你干什么？”从语气里听来，“少女”有一些不满。

竹子道：“我们先走，去叶书家。”

“怎么走？”

竹子看了眼黑板墙上的时钟，道：“快上课了，我们等大课间再行动。”

大课间时两人等大部队都转移到操场，才偷偷摸摸地翻墙离开学校。

马路边，磕到膝盖的竹子蹲在地上缓痛，另一头“少女”东张西望、兴奋打量：“哈，真有意思！”

“对了，你有钱吗？”“少女”低头看T。

竹子想了想，从荷包里拽出一张皱巴巴的紫色钞票：“够坐公交了。”

到得叶书家，竹子当先寻找起那两只猫来——

“两位前辈，我好像没有看到叶书的猫。”

“不可能啊，是不是T们躲哪儿去了？床底下找了吗？”几人都反应过来，开始找猫，可协力将这屋子上下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两只猫的身影。

旮旯里猫毛因着T们的动作滚动着，布艺沙发猫爪抓出的长毛，像是一组崎岖的山崖……到处都可见猫猫存在的痕迹，但就是不见两团毛乎乎的身影。

四洞有些崩溃：“你昨儿被警告了一次？”

“少女”嗯哼了一声。

四洞不说话了，愁得来回踱步。

“十前辈，”竹子问，“你那天被警告了吗？”

“当然没有！否则我昨天就死了。”“少女”插嘴。

十五证实了T的话：“没有，因为我在早上就将它完成了。”

“那时候猫还在？那你下午回来之后呢？有没有看见T们？”

十五沉思一会儿，道：“因为当时家里有些乱，主线任务的触发又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所以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我恍惚记得，那只叫‘拖云’的布偶猫出现过，T蹲在阳台上，后来因为人多吓得跑进去了。但另外一只猫……”T顿了顿，想是再确认了一下，“我没有看到。”

“那现在怎么办？”四洞焦虑地啃嘴皮子，“我可真没想到，这初级副本就有这般难度。”

“找猫呗，还能干啥？”“少女”道，“副本总不会不给人活路。”

四洞点了下头：“对，可能T们跑出去了。”

几人商量的期间，竹子一直沉默。对于那两只猫，T始终认为不那么简单，T们不只是完成叶书人设的工具而已。

“四前辈，”竹子突然插话，“或许你可以问问叶父，两只猫的情况。”

四洞激动地击掌，就差要跳起来了：“对，对……竹子，你脑子真灵光……”T说着给叶父打起电话，“……喂，爸，我想问问我们猫去哪儿了啊？”

“T们不见了？”显然最近的事故令叶父也没有注意这两只小生物，T沉默一下，说，“屋子里都找了吗？那你去楼下小区里看看吧。”

竹子亮出了写下问题的纸。

四洞疑惑地看T，但还是问了：“爸，你觉得T们两个性格怎样？”

“你问我？你不知道？”

“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嘛。”

叶父顿了顿，说：“拖云你知道，长得乖，性格又温顺，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它；布雨嘛，它就更傲气些，不愿意让人摸，一摸就伸爪子。但有些时候它也会想要黏人。”

竹子又写——“布雨是不是特别喜欢外出？”

“对，拖云就与它正相反，特别害怕外面的世界，我们要带它出去得费好大劲。”

挂了吧。

四洞告别后挂断电话：“你发现了什么？”

竹子沉默着理了下思路，抬起头：“你们有没有发现，副本的名字？”

“少女”照例呛人：“副本名就挂在那儿，谁发现不了？”

竹子淡淡地看了T一眼，兀自说道：“宠物猫的……‘哲学’。”T着重强调了后两个字。

四洞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哲学是什么？”竹子在问出这个问题时自己也在疑惑，为什么这种抽象概念，一根竹子也能理解？

四下沉默，只有“少女”苦思一阵，道：“对自己和世界的看法？”

竹子点头：“我们不用很专业地理解它，但哲学总的来说，是为了解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世界的本质是’……这些问题。”

“那宠物猫的哲学就是……”四洞迟疑道，“可是，T们只是猫。”

“虽然T们只是猫，T们不会用概念去定义，但看来在这个副本中，T们拥有‘哲学’。”

四洞说：“你说得太玄乎了吧？”

“很简单的行为——‘乐意出门’和‘情愿待在家里’，一定程度上代表了T们各自的观念和对事物的看法。”

“少女”嘴角抽了抽：“但是，这跟我们找凶手有什么关系？”

竹子转头看T：“因为我想，要把T们两个纳入嫌疑范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