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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簪错 第26章 第 26 章

作者:我叫如是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28 23:45:42 来源:文学城

“此话怎讲?”太子显然来了兴致。

“听闻那座酒肆,有沽酒之权,三千多家脚店都在那儿买酒分销。倘若这酒出了问题,那么发散下去,便是三千家脚店出了问题……”

“是么,”太子笑不露齿,面上丝毫波澜都无,“先生心有打算,不妨直言。”

别长靳隐约感到发间温热滚烫起来,回过神时,才发觉出那应是不自觉渗出的汗珠。

究竟是一国太子,而他以前任职侍卫,甚少在宦海世情中打交道,自然免不了紧张。

“其实此事简单,只需让送酿酒所需的人先压低价格,低价卖给那座酒肆,后再让他们送错东西,进而酒就出现问题……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说,齐王以贱价买进材料,酿出有问题的酒——”

太子支肘于扶手上,拇指指腹摩挲另一只手间的扳指。此间静谧,只能闻见扳指锵锵的转动声,有序却令人胆寒。

他微微笑道:“先生书生面相,温润儒雅,言谈举止亦十分有度。不想心中成算,却亦如锋刃,刀刀渗血?”

别长靳定一定神,毫不露相:“日前我与殿下说过,我乃小国人士,求仕无门,漂泊至此。自古以来,多少贫寒书生含饥而死?只读圣贤书,却无取食果腹的本领,也是无用。”

“殿下便是我的腹庙了,我得用最好的香火去祭拜。”

太子一笑后沉声:“说辞不错,法子也不错。”

“那就交给你去办?”

“是。”

......

月尾正逢齐王生辰,青禾奉齐王的意思,邀王妃一同庆贺,这厢将从书阁里头出来,朝齐王妃的住处走去,恰巧于走廊弯折处碰见了净玉。

净玉停步,朝他一福。

净玉自幼服侍李沉照,亦是她的陪嫁丫头,在齐王府里要比普通侍女更有脸面些,寻常侍人瞧见她,都自然而然地屈膝道一声姐姐好,此事无关年龄。

青禾知晓自家王爷对李沉照上了心思,那日破天荒地排长队买甜果,更能印证此事了。他自然也对净玉以礼相待,这面也回以一个周全的礼:“净玉姑娘。”

净玉冲他笑笑,望着他那双沾了不少碎草花瓣的棕靴,“您走得这样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青禾一笑:“是有要事。今日是齐王殿下的生辰,照殿下的意思,是想让王妃午后在南街那儿和殿下一起过个生辰。我本想去转达王妃的,既然遇上姑娘,便请净玉姑娘代为告知吧。”

净玉一听这话,笑得更灿烂了。她先前尚因齐王懦弱,在太子面前斥责自家王妃而耿耿于怀,然而在他买下酒楼、又送甜果的事情之后,对他的芥蒂也稍有松动。

总而言之,自家王妃开心便是了。

“这可不是巧了么!你猜我为何跑出来?”

青禾木讷,自顾自摇头:“这……净玉姑娘要去何处,我便不知了。”

“王妃娘娘差我出来,想问一声殿下,预备怎样庆贺生辰呢!这可不就巧了么,殿下又让你来邀王妃一同过生辰,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净玉一拍掌,“你别说,两人倒是真有默契。”

青禾在心中暗自想道:齐王妃的确心思细腻,为人也有情有义。

在她来前,这府中上下的陈设、花草,都了无生机。她嫁入齐王府后,没有公主的骄横,也不当闲云野鹤,先是拾掇起西园,又想着给齐王的书案前添些花草绿植。

不单如此,据张妈告诉,她还给张妈抓药、煎药,督促张妈定时敷药。那日太子气势汹汹地闯入齐王府问责齐王,要齐王长跪谢罪时,青禾将李沉照眼里涌出的愠愤尽数看在眼里。她早就将自己系于齐王府,宽待上下、担起责任。

那座酒肆失活已久,曾尝试承办的人全都败北。不是竞争不过同侪,便是前期实在劳苦。而她一位女子,昼出夜归,竟也不喊一声累,更没有让齐王派些人手帮忙。

因此,他内心也是认可这位齐王妃的。

“王妃娘娘真是将殿下放在心里了,”青禾由衷赞道,“殿下以往都不怎么过生日,也甚少有人记得殿下的生日。往年国君不会允准给殿下办宴,也就只有明夫人和三公主会为他庆贺一下。”

净玉微微一愣:“为何不允准办宴?贵为一国皇子,难道每逢生辰,都不开筵席么?”

青禾浅叹一口气,想来她还不知齐王从前的处境。

国君不待见他,是明晃晃摆在了脸上的,从不遮掩。比起不待见,不若说更深一层的根因,在于秘而不宣的恐惧。

齐王幼时入学宫受教,彼时学宫尚有不少官宦子弟,皆为才能出众之辈。而六艺考校,荀谢常拿冠首;谈论兵法,头头是道;秋猎射鹿,旁人至好也是逐得一匹,单他便能猎到三头好鹿。

锋芒如海汹涌,滔天翻卷,盖过了荀琮,更让国君忧惧。

国君毕竟弑杀了他的生身母亲,更是早早就表明立场,这国君之位,当属长子荀琮。国君如何能不忧心荀谢日后报复,乃至夺权?

因此,便将一条路走到黑,要将他死死压制。

宝座冠顶面前,亲情骨肉,不足挂齿。

“众人都知道,国君不待见殿下,”青禾一顿,“但他们都不知晓的是,国君究竟有多不待见他。”

“冷漠疏离如斯,仿佛殿下不是他的骨肉一般。殿下幼时就没过几个生辰,反倒是太子,每逢生日,宫里笙歌不停、鞭炮长鸣。小国都纷纷送礼祝贺,那时元皇后还在,一直压制着咱们明夫人和殿下,太子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舒坦。”

青禾忍了又忍,然而想到情至动处:“殿下如何不知道王妃的好心?她要问责太子那日,分明是在回护殿下的尊严。可是太子岂是好惹之辈?有前车之鉴在先,殿下便不想让王妃再受飞来横祸,只是他又不解释缘由!”

“不去表达的人,往往只能被误解。”

净玉听见这话,便想起那日齐王指责自家王妃僭越的一幕了。

“前车之鉴……什么前车之鉴?”

“姑娘不知道吧。殿下幼时大病一场,明夫人恰好随国君冬巡去了,太子便不让宫人给殿下送药。张妈心疼殿下,几次跑到太医院去求药,后来被太子罚跪在冬雪之中,就是那时起,张妈的膝盖便落了病根。”

“她跪了一整夜,那时殿下身边没什么人近心服饰,自己膝盖疼成那个样子,还在殿下身边悉心照料,殿下的身子这才好起来的。后来殿下听说了这件事,便依理依情,去凌霄殿里请国君降罪太子。”

净玉试探地小声问道:“......失败了?”

“不单是失败。国君说阖宫都该推崇节俭风气,他既然如今好全了,便说明用不用药都不要紧,至于一介宫人,被罚便被罚了。殿下不肯就此放过,最后,国君发了火,让他也去跪着。”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殿下便清楚地知道,有些过错,是可以被放失的。而有些情理,是无处去申辩的。至少现在不能。”

青禾服侍齐王多年,心中总是心疼,却无其他近心人可诉。因为荀谢身边,委实没有几个诚心对他的人了。

“所以,他不是懦弱,也不是想驳了王妃的面儿,是不想让王妃因为他无端受罪。净玉姑娘,你是王妃最知心之人,而我亦是齐王殿下他为数不多的近心者了。咱们都体恤自己的主子,更不好让他们二人无端生了嫌隙,是不是?”

净玉听完这一番解释,也呆怔在原地。她听过许多回有关齐王处境的话题,却不承想,原来他的路这样难走,这样艰辛。

“您说的是。齐王殿□□谅王妃娘娘,净玉心里清楚了。”她又是一福,这礼却不是给青禾的,而是给齐王,“您放心吧。殿下用心至此,这件事,我会让王妃娘娘明白的。”

......

歇过午晌,李沉照便由一二侍女扶着起来梳妆。净玉拿过篦发侍女手里的木梳,一个眼神飞过去,两个年青侍从便自觉退下了。

她沾一点儿香盒里的茉莉花油,让木齿在发间慢慢梳开。李沉照自铜镜中看见身后人做了变换,轻轻一笑:“殿下怎么说?”

“您俩真是心有灵犀。”净玉这回是切心实意地笑了,“殿下让青禾来邀王妃,午后到南街去,一同过生日呢。”

“好啊。”李沉照心中蓦然一暖,拍拍鬓上净玉的手,示意她梳得快些:“那快些吧,我正午还睡了个觉,殿下这会差不多下值了。”

净玉道:“您就这么去啊?”

李沉照不明她意,在镜子里四下打量了下自己,妆容尚是精致的,只鬓间有些许紊乱,略作梳理即可。

“这样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这身衣服还是我今儿新换的。”

净玉叹一口气:“我不是说您的模样,是生辰啊!齐王殿下的生辰,您不表示一下?就这么空着手去了?”

李沉照心下纳罕,转过头来瞧她:“我之前和你商讨给他送些什么好,你那会儿还很不以为意,说什么,齐王这人心思难测,没什么可送的,倘若送得不好,平白让他不喜欢,浪费了自己的心思。这会儿怎么又说我空着手去了?”

净玉手中一空,便慢慢将两臂垂下来:“齐王殿下待您这样好,您自然不能空着手了。”

李沉照一笑:“哦?哪里好了?”

“这话是你先前问我的,我说他待我不错,你反问我,他如何待我好了?”

净玉撇嘴:“先前不是因为那天——我以为他胆子小,怕太子对他做出点什么,所以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您僭越,才对齐王殿下有些成见的。我也没遮着掩着,您应该感觉到了。”

李沉照笑得温柔:“嗯。那如今为何没有了?”

“如今我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做了。”

“为什么?”

净玉清清嗓,将木梳放回妆奁边,望着李沉照的双眼:“因为他从前为了回护张妈,也这样做过,但国君非但不曾理会、庇护太子,还降罪于齐王殿下。”

“张妈的膝盖,便是那次坏了的。”

“......发生了什么?”

净玉便将青禾方才所说的,全数告诉了她。李沉照听完,唇畔扬起的弧度也消失不见。

净玉说完好一长段话,口干舌燥,而李沉照更是无言,两人很有默契地陷入缄默之中。

“净玉,他的确是很好的人。”李沉照慢慢开口,却莫名觉得喉口嘶哑,“初来齐王府时,我能觉察到他对我有所防备。然而始终顾及着我王妃的身份,虽与我并不亲近,甚至有些疏远,下人也不曾苛待于我;我的吃穿用度,样样不差。那日归宁,他分明有事,却还是赶回来陪我入席,嘴上虽不言明,但周全足了我的面子,还按照民间的婚娶礼俗,给了母妃一笔彩金。”

“我知道,是他在宴上看见,母妃过得并不怎么好。”

“净玉,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从小没有被人善待过,所以有一个人对我施加照拂和爱护,我便轻易地就觉得感动,要加倍相报。”

所以她会陪他跪在凌霄殿外,在雨中。

所以她会说:她不是无心之人。苦难共担,是为相处之道。

李沉照摇起头来,“现在我知道不是了。”

他对她做的,远超本分。

不是薄施善念,是切心实意地,将她考虑在心中。

她呢?

她早在酒肆面见别长靳,神情恍惚的瞬间,觉察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恍惚非因相见之喜,而是一种复杂难言的困窘。

别长靳为她而来,可她却不再欣喜了。

可将才听说,齐王邀她一同过生日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腮肉在鼓动,笑意自露。

那是一种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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