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钟意听邓丽君?”
“对啊。”
“我还当你只钟意听王菲。”
那晚,我又同你到春沙路出租房,洗过澡,同你用过同种香味洗发精,穿你用威露士原味洗衣液洗过的T恤衫短裤,躺在你单人床上。
你弯腰,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桌前台灯研究音响,数分钟后,你头发上水都慢慢滴干,音响终于连上。
你松一口气,T恤衫上大笨象长鼻都从皱到舒展。
缠绵旋律从蓝牙音响中悠悠传出。
你坐到床边,上半身往床外倾,继续擦头发,微微侧头望我,
“我听歌好杂,港台歌手,内地歌手,九零年代,千禧时代,好多歌都钟意听。”
邓丽君声线又淡又柔,听到耳边很舒适。我手撑脸,有点发困,
“那最钟意哪首?”
“一定要有最钟意?”
我被你问住,一时之间不好作答。思索一番后,望住电脑网站上的影片排行榜,
“我觉得好多事情都像这些影片排行榜,可能有好几部片都钟意看,但其实,不管有多少片钟意看,有多少歌钟意听,有多少茶餐厅钟意去,心中总会有排序,不是吗?”
“我觉得不是。”
你听我这番话,眯起眼,思考几秒钟,将毛巾晾好,坐到床上,滑动排行榜,一点一点翻给我看,
“比如这部片演亲情,这部片演爱情,这部片又演战友情,还有这几部,演同乡情,演爱与恨,演个人成长……不同主题,要怎么去排序?”
我抢你鼠标,又点到分类排行榜,一个榜一个榜“那就分主题排咯?”
你笑出声,随意倒到床上,仰头看天花板,
“其实在我心中,既然上榜,就不会有排序。”
当时我还不知。这不是有关于一部电影,或者一首歌曲,还有关于两个人,两颗心,对“钟意关系”的不同理解。
“那南小姐榜单要如何能上?”
我也躺你身边,闻见你湿润发香,与你同种视角,去望天花板上光线流离,去听邓丽君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你听我问问题,似顽皮孩童,用手指绕住我头发,垂眼望向我,眉目含情,
“有时很简单,有时也很难。”
我被你望住,不懂这句话中意味,只能叹口气,“什么时候简单,什么时候难?”
你发笑。
不答话,手指轻轻刮过我鼻尖,又翻身起床,发梢滑过我手臂,好似有个迷虫钻进皮肤。
我眼前迷离,只看见你后背挺直,黑长发披肩,眼尾带笑,狡黠望我,水光粼粼,
“那就同我看几部片先咯,明小姐。”
我一时之间没话讲。
只能也起床,同你挤一张单人床,灯光关闭,抱笔电,看电影。
其实我没想过,同人看爱情片会好不自在。
之前我与同学,在西雅图住所,已经完整看过一遍。结果当时她话我是来演英国片,表情阴郁挂黑眼圈。
如今看片主人公换作我与你,看片地点变春沙路出租房,再看一遍,剧情都早早看过,但我都不知我的手脚是不是进门后放到门边,眼下忘记重新装上,动作好慌乱。
总之我很关心剧情后续,又看不进剧情发展。因为你眼梢似有根线,勾住我睫毛,使我不停想去望你。
电影光线闪烁,流淌你脸庞。
我总是想,总是猜,南小姐看电影时是会轻易跟随电影中人物动情,还是会思考电影中观点并发表自己意见?
我觉得我自己对这两种人都有了解。一种偏感性,另一种偏理性。
我想知,南小姐到底是哪一种?
结果,南小姐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其实从上次话剧我就应该知晓。
电影时长一个多钟头,邓丽君声线被调小,也在小小房间,唱一个多钟。那时我自己都已经发困,模糊间见笔电蓝白光线映你脸庞上,你安静看完这部片,垂眼瞥向我,见我发困,又笑起来。
之后将笔记本放桌边,躺倒在床头,侧望住我,手指轻轻刮过我太阳穴,突然之间问我一句话,
“如果我也同这部电影中主角一样,约你六个月后相见,你会不会来赴约?”
我躺你枕头上,被你气味包裹,整个呼吸系统都变舒畅。干脆也侧头望你,也伸手,用手指绕过你头发,
“我不知。”
六个月,不联系,不见面,从旅途回到现实中,我想是个人,都会因为这六个月期间好多事生出胆虚,担心,犹疑,到最后缩手缩脚,忘掉,或者装作忘掉,六个月前与某人有一场约。
当时我只知电影中主角结局,却不知如果换成我,我会选哪边?
况且我同你,与电影主角还不相同。电影中两个主角除开旅行,就是陌生人,只见一个黎明,彼此之间不知电话不知住所。
我同你,同一个学院,交际圈子基本重叠,我知晓你住所,知你钟意听邓丽君,只要想见,随时都可以见面,只要想知你消息,随时可以知道。情况安全太多,也危险太多。
“那你会选哪边?南小姐。”所以我思考好久,最后只是打个哈欠,谨慎将问题抛回给你。
你笑出声,拍拍我头发,语气发懒,“明小姐,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我意识下沉,精神迷离,差点就要同你话,如果你去我就去。但我没有出声,我放任自己意识沉入深海中。那时我想其实好多事,发生概率都不是百分百。我从来都不信百分百,却差点想要同你讲百分百。
何况只是个看过电影感情渲染后的飘渺约定?斯斯,我其实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大胆,有时连讲玩笑话都不敢动真情。
大概是我好久不讲话,眼睛都闭紧,好似已经快要睡过去。朦胧间,我听见你叹口气,又感觉你手指亲昵刮刮我鼻尖,
“先睡觉,明天有事要忙。”
大概那部电影使我意识沉迷,邓丽君声线又好催梦。那晚我好困,我不记得,之后有没有发生更多事,也不记得,我同你之后有没有再交谈。
但我记得,我当时只当是个玩笑,是你看过电影后的天马行空,是观点交流,是“如果”。我记得我当晚连梦都没发,记得我抱你腰,睡梦中你好像一边笑,一边轻轻在我耳边哼唱邓丽君。不知那晚,邓丽君到底在春沙路唱过几个钟?
直到第二天,闹钟使我睁眼醒过来,阳光透过玻璃窗彩纸晒我眼皮,我发现你已经不见。
于是乎,快速洗漱换衣服,拿起帆布包,跑到一个短片导演讲座现场,气喘吁吁坐到后排,从包中拿出笔记本装模作样。
结果,我帆布包中,笔记本大变样。原本一个从学院处随意拿来的蓝皮笔记本,变一个墨绿皮革封,我恍惚间翻开,我记得有一页纸,上面只写三句话。
结果翻开下一页,又多一张点单票,两行漂亮手写字浮现,
“笔记本你拿去先。”
“思思,我想六个月后,如果西雅图再飘雪,你可以在那里还给我。”
ps:章开头歌词是邓丽君《月亮代表我的心》
pps:明天同一时间入v哟,因为篇幅比较短,这次入v就不更万字啦,正常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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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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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四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