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锦绣 第23章 第 23 章

闻言，那女摊主遂将手中的话本搁下，一张白皙秀致的脸庞跃入眼帘，最是那一双清亮灵动的眸子，似林间小鹿般黑白分明，纯澈无邪。

“是你们要买我家的宝石珠子？”那女摊主欣然问道。

江玥绫点了点头，女摊主便看了看江玥绫身侧的紫褆，又说：“我姓蓝，名唤若娥。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蓝姑娘有礼，我姓江，名唤玥绫。”江玥绫亦大大方方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紫褆原还指望着，谨慎起见，她该先说个化名的，却也未来得及劝阻，便只得补充道，“我是紫褆，玥姑娘的侍女。”

蓝若娥遂点头，道，“不知玥姑娘瞧上哪些宝石珠子？”

江玥绫垂眸，目光则落在第一排最右侧的那一小盏蓝月光石珠子，道，“这盏蓝月光石珠子倒是好看，清浅剔透，莹润亮泽。”

“玥姑娘可真是好眼光呐，这一盏蓝月光石珠子，颗颗清透水润，晶莹细腻，且寓意幸运美好，无论是做成手串，还是绣在衣帽之上，都是极好的选择呢。”蓝若娥说着，又拿出三枚蓝月光宝石珠子，托在掌心，展示给江玥绫看，道，“玥姑娘若是诚意购买，我也说个实价。这一盏蓝月光，玥姑娘若肯给个三两银子，我这就给玥姑娘包起来。”

江玥绫想三两银子一盏蓝月光石珠子，算不得便宜，也算不得贵，便点头道，“那你就先替我包起来吧。”

江玥绫的话音落下，紫褆便递了三两银子给蓝若娥，蓝若娥江包好的蓝月光递给紫褆，又道，“玥姑娘，还看看其他宝石珠子么？”顿了顿，又指着自己身后的铺面，道，“这间珠子铺子，是我家开的，玥姑娘可愿意进去瞧瞧？里边还有许多珠子呢！”

闻言，江玥绫便道，“你家铺子里，可有红宝石珠子卖？”

“那自是有的，请玥姑娘随我进去挑一挑。”蓝若娥说着，便在前方引路。

待入了铺子，只见不算太大的厅堂里，摆着一排排干净整洁的货柜，货柜里又摆着一盏盏各色各样的珠子，有浑圆莹亮的珍珠，有光艳照人的宝石珠子，有五彩斑斓的琉璃珠子，也有温润细腻的玉石珠子，还有古朴雅致的沉香珠子等等。

蓝若娥朝着里间唤了声，“阿姊，有客人来买红宝石珠子拉。”

里间的人儿应声而来，她穿着一身蜜桃粉对襟长袍，内搭赤茶红立领大襟衫，下衬紫绒花马面褶裙，圆润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金镶宝石镯子。

来人朝着江玥绫热情的笑道，“难怪今儿一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是有贵客登门呢！”

蓝若娥便同江玥绫介绍道，“这位是我家阿姊，蓝君娆。”

“阿姊，这位是玥姑娘和紫褆姑娘，她们想买红宝石珠子。”蓝若娥又看向蓝君娆说道。

蓝君娆点头，又朝着江玥绫福身，方道，“玥姑娘想买红宝石珠子，咱们这儿可有不少，贵重的鸽血红，正红，也有紫红，玫红，暗红。您瞧瞧，喜欢哪一种？”

蓝君娆一面说着，一面领着江玥绫与紫褆往东面的货柜走。正如她所言，东面的货柜里摆着一盏盏颜色不同的红宝石珠子。

江玥绫仔细瞧了一番，只觉得正红的宝石珠子最是合适绣制云肩上的玫瑰，便道，“敢问君娆姑娘，这一盏红宝石珠子，价值几何？”

蓝君娆执起柜面上的老算盘打了起来，又道，“这一盏红宝石珠子，颜色瑰丽，光彩夺目，委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品。那便二百两吧。”

二百两，说起来也不是小数目了。

紫褆在心中暗暗想，这间铺子虽不大，但这里的珠子却不少，且卖得也不便宜。来珠市之前，江玥绫便同她说过，要寻可靠的卖家采买红宝石珠子。左挑右选的，江玥绫却选了这家，想来是自有缘故的吧。

本以为江玥绫怎么也要与蓝君娆磨一磨，或许能将正红宝石珠子的价格再说得低些，不料江玥绫直接让紫褆交了银票。

蓝君娆大抵也是觉得江玥绫付钱爽快，特地取了墨绸袋子来，将正红宝石珠子装入其中，又递给紫褆，嘱咐她拿好，又看向江玥绫道，“玥姑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珠子？”

江玥绫却是摇摇头，便打算转身离开，而蓝君娆却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串青色的岫玉珠子来，递给江玥绫道，“这小珠串赠给玥姑娘，还望姑娘笑纳。”

江玥绫接过岫玉珠串，垂眸一看，珠子浑圆且色泽清雅，只道，“多谢。这便告辞了。”

蓝君娆点了点头，笑道，“玥姑娘慢走，往后常来啊。”

江玥绫遂携着紫褆出了这家小铺子，蓝若娥原本还守着摊子，看着话本，见她们要走，遂也起身送了两步。

江玥绫只道，“若娥姑娘留步。”

言罢，江玥绫便与紫褆往珠市外走去，又上了停在百乐街口的江府马车。老蔺便扬鞭赶马，马车晃晃悠悠地朝江府的方向驶去。

经过福德街时，只见珍绮阁的老对手，华彩绣铺的门前十分热闹，又是舞狮，又是锣鼓喧天的。江玥绫掀开帘子，远远望去，便望见那华彩绣铺的掌柜娘子乔珊正捧着一幅珠绣‘傲雪紫梅图’的挂画，当街叫卖呢！

而那幅‘傲雪紫梅图’绣得十分抢眼，珠玉璀璨，精美逼真。

紫褆便道，“不如，我先过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华彩绣铺今儿办的是什么活动？”

“还是我亲自下去看看吧。”江玥绫说着，便招呼老蔺停下马车。

待车停稳了，江玥绫和紫褆先后下了马车，便往那喧闹的人群之中走去。

紫褆随意逮了个妇人，问道，“这位婶娘，敢问前边那华彩绣铺在办什么活动呢？”

被问的妇人便道，“瞧见没，乔掌柜手中那幅‘傲雪紫梅图’的珠绣挂画，可是出自斓都第一珠绣庄的一等珠绣师钟翠涯之手，今儿低价卖出，只收一两银子呢！”

闻言，紫褆看向身侧的江玥绫，惊呼道，“钟翠涯亲手绣的珠绣画，只卖一两银子，那买的人岂不是赚翻了吗？！毕竟，光是那幅‘傲雪紫梅图’上所用的白玉与紫晶珠子可都不止是这个价了。还未算上别的珠子与丝线。况且，钟翠涯的珠绣技艺一向十分精湛，他的珠绣画还从未卖过这样的低价呢。难怪这么多人抢着要买！”

方才那妇人接过话头，道，“可不是么，那乔掌柜说了，打今儿起，以后每日一幅一两的珠绣品，为期半个月。不过啊，这谁能买到一两的珠绣品，自然也是有特别的规矩的。就比如说，今儿这幅钟翠涯亲手绣的珠绣挂画，想买的人必须得根据这幅珠绣画写出一副对子，并且要让乔掌柜觉得满意，他才有资格购买呢。不过，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人写出让她满意的对子来呢！也不知这幅珠绣画，最终花落谁家？”

“这法子倒是新颖有趣。”江玥绫莞尔道。

紫褆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又道，“玥姑娘，咱也上前去凑热闹么？”

江玥绫则道，“要说不想去吧，那自是骗人的，谁遇上了，还能舍得错过那幅钟翠涯亲手绣的珠绣挂画呢。素日里，别说是使银子买咯，便是能亲眼见一见这幅珠绣挂画中的绝美佳品，都还觉得机会难得呢。也不知道这乔掌柜是如何得来这幅钟翠涯亲手绣制的珠绣挂画的呢？！”

说话间，江玥绫与紫褆已经挤入人群，慢慢挪至前方。

彼时，乔珊也瞧见了站在人群前的江玥绫，遂上前道，“哟，玥姑娘也得空来我们华彩绣铺看看呢？怎么，是不是对这幅钟翠涯亲手绣制的‘傲雪紫梅图’珠绣挂画很感兴趣呀？”

江玥绫坦荡荡地说道，“是，我便想试试，今儿我能不能买下这幅珠绣挂画呢？”

乔珊扶了扶鬓边的那朵粉红色的芍药绢花，道，“试试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也就多说一句，今儿来试过的人那么多，竟没有一个能合我心意的。我倒是对玥姑娘很期待呢！”

江玥绫点头，又仔细端详着珠绣挂画，却听周遭人声鼎沸，有一个尖锐的男声尤为突出，“方才那么多六横书院的青年才子都没对上一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做出什么好的来？”

此话一出，立即又有一粗犷的男声，附和道，“可不是么！只怕她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呢！”

乔珊显然也听到了这两人一唱一和地瞧不起江玥绫，看扁了她是个女子之身，仿佛连带着自己也被看不起似的，心中也是不痛快，遂朗声道，“眼前这位可是珍绮阁的玥姑娘，珍绮阁，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她那阁中的珠绣品可不比咱们华彩绣铺的少啊！”

立时又有几位妇人相互说道，“原是珍绮阁的玥姑娘啊，她家铺子里的珠绣品也是极好看的呀。”

“是呀是呀，我也买过她家铺子里的珠绣帕子，贵是贵了些，但绣工极好，珠玉也绣得好看又牢靠呢！”

然则，这些评价却是快速地灌入江玥绫的左耳，又从她的右耳飞出，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只管望着那幅珠绣挂画，提笔在红笺上写下，“寒蕊香迎霜雪艳，紫气东来福禄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