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锦绣 第17章 第 17 章

窗外白雪纷飞，庭院里银装束裹的，而春晖堂内却暖融如春。

小丫鬟洁露取了些松枝，投入炭盆之中，立时劈啪作响，也熏出了些清新雅致的香气来，与那瓶中白梅清幽淡雅的芬芳交融，盈得满室芳馨。

大丫鬟泠雯端来一碗燕窝羹，捧至老夫人孙氏眼前，孙氏将碗接了过来，却只吃了几口，就又将碗给搁下了。

泠雯本还想着劝孙氏再多吃几口，外间的婢子却来报，说是江玥绫来了。如此一来，孙氏更是没心思吃什么燕窝羹，只吩咐泠雯道，“你快将玥丫头迎进来。外头天寒地冻的，莫叫玥丫头受了凉。”

泠雯应声去了，不多时，她便将江玥绫迎进里屋。

江玥绫入了里屋，先福身行礼，孙氏忙道，“你快去炭盆边上坐会儿，也暖和暖和。”又看向泠雯道，“给玥丫头端盏热茶来。”

泠雯自是应了是，还未转身，却听江玥绫道，“泠雯姐姐莫去沏茶了，我坐着烤烤火就好了。方才，在我自个儿屋里已经喝了不少茶了。”

闻言，孙氏倒也不勉强她喝热茶，又转了个话锋，说道，“叫你过来，是我新得了些挽月国的花果口脂，你先挑几盒可心的。”

孙氏如此说着，泠雯已经把那几盒花果口脂都捧了出来，一一摆在茶案上，又一一打开盒盖，展现出一款款鲜妍靓丽的色泽，以供江玥绫挑选。

江玥绫垂眸，望着那些鲜丽的口脂，又听泠雯依次介绍道，“这一盒是赤豆玫瑰，这一盒是蜜橘月季，这一盒是蟠桃红杏，这一盒是樱桃山茶，这一盒是葡萄茉莉，这一盒荔枝蔷薇，这一盒石榴牡丹，这一盒藕粉莲花……”

听泠雯介绍完，江玥绫遂选了两盒，蜜橘月季和荔枝蔷薇，又同孙氏道，“多谢祖母。”

孙氏点点头，便又道，“玥丫头，快试试颜色。”

闻言，江玥绫遂选了那盒蜜橘月季的，无名指的指尖沾了些细腻芬芳的口脂，轻轻点在她那双柔软的唇瓣上，随着指腹轻柔摩挲，娇婉的橘粉色渐渐晕开来。她又轻抿了抿，那鲜妍的色泽均匀地铺展在唇瓣上，衬得她气色红润，明艳柔媚。

“这蜜橘月季的颜色倒是很衬你。”孙氏满意地笑道，又道，“瑶丫头这会儿是学琴去了，你也替她挑两盒吧。”

江玥绫遂又仔细选了两盒，蟠桃红杏和藕粉莲花的，又同孙氏道，“祖母，我瞧着蟠桃红杏的，粉嫩鲜艳，很衬瑶儿的肤色。而那藕粉莲花的，淡雅润泽，便与她新做的那几件春衫很是相称。”

“我看着这两盒也好。”孙氏说着，又道，“你等会儿若是得闲，就给她送琴房去吧。那丫头素日里也少用口脂，可如今大了，也该学着装扮自己了。”

江玥绫应了是，陪着孙氏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

从春晖堂出来，江玥绫往着琴房走去，快到琴房时，见江瑶纱房中的婢子梨白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支支吾吾道，“玥姑娘，咱们瑶姑娘正在琴房用琴呢，您这是要往琴房去？”

江玥绫点了点头，身侧的红袖则解释道，“咱们姑娘这是要给瑶姑娘送老夫人特地赐给她的花果口脂，你进去通禀一声。”

梨白愈发慌张了，额角都沁出细汗来，又道，“不如，请玥姑娘将花果口脂交给奴婢，奴婢给咱们姑娘送去？”

“这是哪里话，咱们姑娘自然还有话同你们姑娘说，你这小婢子！不速速进去通禀，还擅作主张要将咱们姑娘拦在外头不成？！”红袖急了，厉声说道。

梨白被吓得立时跪了下去，紫褆忙拉了拉红袖的手腕，道，“罢了，你也别唬她了！”说着，又看向梨白，道，“这样吧，你先去问了你们房中掌事丫鬟，栀白姐姐，再过来回话。”

梨白一听，如蒙大赦，立即起身，同紫褆道了谢，要冲江玥绫福了福身，欲往回走。

彼时，栀白却已经走过来了，行至近前，便朝着江玥绫福身行礼，又赔笑道，“这丫头新来的，不懂规矩，玥姑娘见谅。”

“你们姑娘不在琴房？”江玥绫陡然问道，倒是叫众人一惊。她自己倒没什么，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悠悠道，“今儿，父亲母亲不在府中，她怕不是又躲懒去了吧。”

栀白蹙眉，江玥绫又道，“她若是在琴房，怎么可能就你们二人在此。哪回她过来练琴，不是前呼后拥的，还备了许多茶饮吃食在这院子里呢，这样冷清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栀白轻叹，道，“玥姑娘观察入微，且慧眼如炬，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姑娘的眼睛。”

“她如今在哪个院子里躲懒呢？”江玥绫问道。

栀白犹豫了片刻，看向梨白，梨白颤颤巍巍地说道，“咱们瑶姑娘，她暂时不在府中。”

江玥绫哼笑道，“这瑶儿的胆子是愈发大了，往常躲懒，就在自己房中小睡一会儿，或是往姊妹们房中去了，倒也都不打紧。如今，竟然私自出府去了？！”

栀白依旧默然，梨白便道，“瑶姑娘说，淮湘居今日请了锦瑟娘子来抚琴，她说她且去听上一曲，就回来的。”

江玥绫又道，“眼看着就要到用点心的时辰了，母亲就要回府了，届时若是发现你们瑶姑娘不在，你们几个担待得起么？”

闻言，栀白和梨白立时给江玥绫跪下，齐齐叩首，道，“请玥姑娘宽恕，救救奴婢们吧。”

江玥绫思量了片刻，遂又问道，“她去了淮湘居？单她一个去么？还有谁陪在身旁？”

栀白不敢再有所隐瞒，遂道，“茉白，莲白一起陪着去的。”

江玥绫点了点头，又吩咐红袖道，“你快去备车，我这就去淮湘居把瑶儿带回来。”

红袖应了是，转身备车去了，江玥绫又同紫褆道，“想来瑶儿她们是偷摸着出去的，未必会表露身份。”

栀白则道，“姑娘和茉白，莲白都扮了男装。”

江玥绫心中了然，又和紫褆说道，“既扮了男装，见了她们，咱们也不必戳穿，也悄摸地将她们带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