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夺权大业,百废待兴,她手里捏着一份谋士名单,走向集市深处。
朱樱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知道,自己的目标——谋士墨语,就在这个市场中。
朱樱吩咐梅染先回梅月山庄,傍晚再来朱樱府上议事。在此之前,自己要单独会会这位墨语,想办法把他收下。
墨语,一个才智出众,却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谋士。他在这个集市里,以卖字画为生,实则是在寻找可以辅佐的明主。他的智慧和才华,让朱樱十分欣赏,她决定收服他,让他成为自己的谋士。
朱樱穿过人潮,来到墨语的摊位前。墨语正忙着给一位客人讲解一幅山水画的意境,没有注意到朱樱的到来。她安静地等待,直到客人离开,才开口说话。
“墨语先生,你的画作,我都看过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
朱樱感叹道:“墨语先生的心里装着天下寒士,想必先生也是苦世家久已。世家盘踞要职,封锁寒门上升之途,民生维艰,世家却只道何不食肉糜。”
“墨语先生,你是否愿意跟随我,打破世家的封锁,让寒门学子也有一条同天之道呢?”,朱樱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在集市之中。”
墨语抬起头,看着朱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子能够看穿他的内心。他放下手中的笔,轻轻一笑,“这位贵人,您的眼光很独到。敢问您的名讳?”
朱樱微微一笑,“我母族是虞国的皇室朱家,父族是樾国太后的苏家。如今我在樾国,想为寒士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我想请你做我的谋士,你意下如何?”她的目光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墨语沉默片刻,看着朱樱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好,我答应你。我素来怀才不遇,又无力撼动世家的势力,樾国寒门学子,恭候您这样的贵人很久了。”
朱樱满意地点点头。
墨语当下收拾了画摊,一路随朱樱去往公主府。
在那繁华的樾国市集上,人流如织,各种声响交织成一幅生动的画卷。
墨语打量着朱樱,这位昔日的虞国皇女。她看上去十分低调,不像其他的贵族女子,总是随行着侍女。身着一袭素白的衣裳,长发轻轻挽起,虽无过多装饰,却难掩其清雅脱俗的气质。
经过梅月客栈楼下,朱樱想起自己头一次来梅月山庄所入的天字客房。那客房正对着集市和更远处的扬花江,是风景极佳的观景之处。
突然,她感到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轻轻掠过。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英俊的男子正站在天字客房的窗边,凭栏而望,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傲然独立,仿佛与整个世界都保持着一种距离。他的面容清俊绝伦,宛如玉雕般精致,每一个轮廓都恰到好处,令人叹为观止。他的眼眸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与表象,直视人心。他的气质高贵而冷峻,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令人敬畏三分。
没想到又遇见了,朱樱悄悄勾了一下唇角。
凌恒多看了朱樱一眼。他认出这个女子,正是灯会上见过的公主殿下,幼时见过的表妹,在月下街头差点被自己死士误杀之人。
他心中涌起一种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暖流。
“她今日,带着樱桃耳环穿着白衣好美丽呀。”
“闭嘴,我志不在此。”
朱樱的好奇心被凌恒对她的态度所激发。他的花灯表白那么深情却全无下文,今日一见却好像不认识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决定亲自去梅月客栈的三楼天字客房,一探究竟。
朱樱说:“梅染,天字客房来的可是忠顺王爷凌恒?”
梅染点头说:“正是,他是重要客人,正等待召集谋士密谈,您不方便去打扰。”
朱樱说:“我需要了解此人的情报,有没有办法让我听见他在密谈什么?”
梅染说:“我可以为您开隔壁的客房,只是——”
朱樱说:“只是什么?”
梅染说:“您上来一看便知。”
正当她们上楼的时候,一位手持竹笛,戴着幂蓠的女子先她们一步来到了凌恒的门口,她敲门进去了。虽然看不到脸,还是看得出她身材高挑纤细,雪肤玉肌,身上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梨花海棠混合的香味。
朱樱和梅染互相看了一眼,悄悄走入了天字客房隔壁的房间。
然而不管朱樱怎么把耳朵贴在墙上,都听不见隔壁的声音。
梅染说:“不瞒您说,梅月客栈客房与客房之间的墙有五尺宽,隔音效果很好。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都喜欢来梅月客栈密谈。”
朱樱说:“原来如此。”
她走到墙边,轻轻扣墙,之间里面发出空空的声音。
朱樱微笑着说:“你为我打开吧。”
梅染说:“打开什么?”
朱樱说:“当然是夹层的暗门。你是掌情报司的,别人听不到的内容,你肯定能听到呀。”
梅染一听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您。”
她伸手在墙上的红梅图上按了几下梅花,只听咔哒一声,暗门凸了出来。打开暗门,里面是一个五尺宽的夹层,正好能容一人行走。
朱樱独自走入这个夹层里,梅染对她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暗示她不要出声。在此她能够清晰地听到凌恒和梨棠居士的对话。
梅染用唇语说:不便听客人**。于是告退。
“梨棠居士见过王爷,”一个婉转的女声传来。想来是刚进去的那个带着幂篱的女子。
在朱樱看不见的隔壁,自称为梨棠居士的女子,将竹笛的一端贴在墙上,另一端放在自己耳边。
她悄悄摆了摆手,示意王爷没有听到隔壁声响。
虽然隔着墙,声音略有些变音,朱樱还是可以听出这梨棠居士的女声婉转动人,让人遐想那幂篱下是何等绝色佳人。
凌恒原是在屋里等待众谋士前来,但梨棠居士先来了一步。
梨棠居士是个直言不讳的人,她毫不掩饰地向凌恒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王爷,您与皇帝长得如此相似,而皇帝又是个傻子,您为何不干脆将他替换掉,自己登上皇位呢?”
凌恒听了梨棠居士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沉声回答道:“这个想法太过愚昧。杀掉一个傻皇帝固然容易,但真正的权力却掌握在世家手中。皇帝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换了一个皇帝,世家依旧会掌控着国家的命运。”
梨棠居士听了凌恒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她明白凌恒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世家的势力确实强大,想要撼动他们并非易事。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么,王爷认为我们应该如何从世家入手呢?”
凌恒看着梨棠居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缓缓地说道:“自然是借助别人的力量,为我所用。”
梨棠居士说:“据我所闻,朱樱公主是因为想要扶持寒门,与世家大族相斗失败而来到樾国的。她手中掌握着一定的力量和资源,我们可以借助她的力量来对抗世家。”
原本抱着浪漫情感而来的朱樱,在听到这些对话后,逐渐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这场一见钟情可能并不是那么单纯,而是涉及到复杂的权力和利益纷争。
在这样的时候,云旗的身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她的心里。可是,闲云野鹤的云旗已经心有所属——不是自己。
她原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看容颜出众的凌恒,能否让自己一见钟情。却不想凌恒却是个野心家,凌恒的世界充满了权谋与利益,这与她所追求的纯真爱情相去甚远。
朱樱不由得叹息一声。
梨棠居士的耳力极好,她通过竹笛,听到了朱樱的一声叹息。她立刻向凌恒比了一个隔墙有耳的声音。
电火石光之间,凌恒忽然想到楼下偶然瞥见的女子,她容颜美若天仙,带着一副红玛瑙的樱桃耳环,在阳光下璀璨夺目。而小时候见过的,虞国来访的小公主朱樱也戴着这样一副樱桃耳环。
凌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可,爱情不应该掺杂利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比起权力,我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眼睛望着窗外极远的地方,他的眼里有风云变幻、万家灯火、山川日月、浩瀚江河——然而唯独没有情爱。
他手上有一方薄如蝉翼的细纱手绢,上面用墨笔写着他口中所说的话。风吹来,吹动着他的长发。他随手将细纱手绢丢在了风中。
朱樱静静地在一墙之隔,听着他誓言般的话语,心中却涌起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