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行gl 第8章 “泪花”

溪山尽处夕阳斜，翠林寒舍布风雪。

雪，已渐渐停歇。绚烂的霞光穿透厚重云层，丝丝缕缕的金黄倾洒而下。冬日的夕阳总是早早降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漫步在皑皑白雪之上，步调舒缓而一致。

两人携手回到陆雪琪的院子。文敏当初为她收拾出来的房间，如今已被她住下。

这院子紧邻文敏的院子，两人的卧房也紧紧挨着，夜里稍有动静，文敏便能第一时间察觉。但除非那“动静”悄无声息，难以被捕捉。

因而，除了雨夜文敏会过去与陆雪琪同睡，在无雨无雷的夜晚，文敏也会等她入睡后才离开，偶尔夜间醒来，还会起身过去查看她是否睡得安稳。

这般坚持，她已持续了近三个月。而未来，这一习惯是否会延续三年、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更久？

文敏不得而知，此刻的她，也不愿去深究。但她深知“朝夕相处”蕴含的力量，此“朝夕”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比拟，毕竟在上辈子，她就早已对此深有体悟。

此刻，文敏动作娴熟地轻轻拍着面前已入梦乡之人身上的锦被，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看着眼前恬静的睡颜，陆雪琪睡前的模样又不禁浮现于眼前。

那时的陆雪琪，白嫩如玉瓷般的小脸上泛着红晕，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被子，随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会讲故事么？”

那神情，分明满是紧张，却又对故事充满渴望，非要先问一句“会么”，好似这样便能掩盖内心的期待。

上一回如此“欲盖弥彰”，还是刚来那会儿“装睡”的时候吧，想来真是有些好笑。

怎么越相处，反而越回到最初的模样了呢？而且，她今日的反常，不止这一处。

当文敏拿出食盒下层特地多准备的鱼馅汤饺时，她非要喂文敏吃第一个饺子，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让文敏这个“老阿姨”颇为为难，最后红着耳朵接受了小朋友的投喂。

这位“小大人”的心思，对文敏来说实在难以捉摸，她也只好不再纠结。

时光匆匆，转瞬到了第二年。

当程钥因李婉儿的生辰而苦恼，再次找到文敏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遗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陆雪琪的生辰究竟是何时？

但生辰这个话题，似乎颇为敏感，文敏担心会勾起陆雪琪曾经的伤痛。可她更不愿看到陆雪琪因此封闭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因某人某事而陷入痛苦。

终于，几日后，文敏想到了一个不算绝妙的办法。

在一个落日时分，文敏接到陆雪琪后，将她带到了往日打坐修炼的亭子。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夏日时荷花满池，微风拂过，荷香四溢，引得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但如今正值冬日，池塘里自是不见荷花的踪影。

寒风将陆雪琪的手吹得有些冰凉，文敏拉住她的手，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稍稍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问道：“雪琪，你——还记得自己何时生辰么？”

话一出口，文敏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雪琪的神情。

陆雪琪听后微微一怔，那素来平静如秋水的眸子中，瞬间闪过一丝痛楚。她紧咬着牙关，似乎极不情愿开口，也不愿回忆那段过往。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文敏在心中暗自叹息，隐在身后的一只手正准备掐诀时，沉默许久的陆雪琪，声音干涩地开了口：“……月亮，很圆。”

文敏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说——生辰时的月亮很圆么？”

“嗯。”

“唔，八月十五中秋时的月亮最大最圆了，我记得你初来时，也正好快到中秋。”

文敏用温暖的双手紧紧握住陆雪琪的手，眉眼间染上点点笑意，温柔地说道，“以后我便在这日给你过生辰，可好？”

夕阳的余晖，给文敏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光晕，眼中的真诚与关切，让陆雪琪的心田涌起阵阵暖意。

她扭过头去，鼻间酸涩，喉咙发紧，却仍努力平静地回应：“好。”

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划过脸颊，从下巴处坠落，却又突然停住。淡蓝色的灵力在文敏掌中盘旋，悬在上方的泪滴，逐渐变成一小朵白色的冰花，形似莲花，模样精巧可爱。

陆雪琪呆呆地看着它，双瞳微微睁大。

“想试么？”文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彼时的陆雪琪，入门不过一年有余，尚未开始正式修炼。但偶尔从同门师姐那里，或多或少听闻、见识过一些术法，心中满是好奇，更是渴望早日踏入修道之途，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掌控自己的命运，还有……替娘亲报仇。

是的，一定要替娘亲报仇。她没有爹爹，早在爹爹欲将她卖入什么楼时，在她与娘亲相依为命、颠沛流离之时，“爹爹”这个词，便已在她心中死去。

原来，在水月从“尸堆”里将她救回之前，她与娘亲一路颠簸，来到这个小村子，本以为能在此安顿下来，却不曾想，就此永远地“安息”了。

那时水月救下她时，整个村子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人。稚嫩的面庞上，本该是天真懵懂，可那时的她，却只有麻木与凄凉，无论问什么，都只有沉默以对，水月便只能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失去了双亲。

可怜她小小年纪，所经历的苦难，远比水月想象的要多，也正因如此，她远比寻常孩童早熟。

陆雪琪眼前的模糊逐渐褪去，她轻轻点了点头。

文敏见状，微微一笑，收起那朵“泪花”，抬手在指尖一划，血珠涌出。

她在空中写写画画好一会儿，又在陆雪琪的掌上画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符文，随后一手掐诀，低低念道：“灵元汇聚，开！”

那一瞬，陆雪琪隐隐感觉周遭有了变化。

掌中的奇怪符文，一阵凉一阵暖，倒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十分舒服。她眸中满是惊奇之色，但注意到文敏有些苍白的面色，心中十分担忧。

碍于不善表达，她只喊了一声“师姐”，便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文敏明白她未尽之言，冲她柔声宽慰道：“无碍。来，按我说的做。把注意力集中在掌中……”

毫无修为的陆雪琪，在这一天，居然真的在文敏的引导下，成功“凝花”。

而其中的奥秘，不过是文敏对阵法和禁制原理的巧妙运用。她以小型聚灵阵为基础，以自己的血为引，借助禁制符文上的神识力量，让毫无修为的陆雪琪得以引而用之。

毕竟，她还不敢瞒着师父私授太极玄清道，于是便想出了这个“转移”之法。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把人哄高兴了。

时光悠悠流转，陆雪琪来到小竹峰已有两年，也就是第三年，文敏才为她过了第一个生辰。

彼时的陆雪琪，大约十岁，修习太极玄清道仅仅三个月。然而，她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以远超常人几倍的速度，从入门成功修成玉清一层。其天资之卓越，不言而喻，而这当中，也与她自身的勤奋刻苦紧密相连。

但文敏又隐隐觉得，这或许与师父水月的教导规矩有些关联。

小竹峰的峰下弟子，无论资质如何，皆是十岁才开始正式修习太极玄清道。十岁之前，要从基础的识字，过渡到学习一些道家经典文章，并且每日上午都要“练功”，比如基础剑法或某些寻常的“强身健体操”，陆雪琪也不例外。

不过，她年纪比峰中其他弟子都小，所以只有上午“练功”时，才与她们一同进行。等下午其他人开始修行术法，她便前往水月那里识字、学习文章。

而在陆雪琪开始修习太极玄清境后，晨时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和文敏一同于日出之时打坐。

陆：第一个最好吃，给师姐。

下章我应该就要开始拉进度条了。

这张也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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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