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第4章 忒弥斯学院

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群，裴望矜的目的地是她位于S67栋第一百九十层的家。

她在建筑外墙边站定，很快脚下浮现出一块透明玻璃板，边缘垂直地向空中延伸至两米后封顶，随后匀速向上，直至抵达第一百九十层的外置嵌口，将人放下后凭空消散，恰如从海底上升直到融于空气的泡沫——

这是新人类时代的零能耗“电梯”。

在新星球上，除了主城之外的其它城市都是以C开头加上编号来命名的，数字越大则距离主城越远，生存环境也越恶劣。

S开头的代表高达三百层的摩天大厦，道路名称则以A或R打头。

只要有意愿，新人类能够掌握且有足够多的渠道掌握自蓝星存在以来的所有知识，如旧时那般人人自幼寒窗苦读的生活模式早已被抛弃，在发展和运用科技方面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因联邦的统领秩序十分散漫，德墨星的城市建设和资源分配依旧维持在灾后重建的水平，发展进程缓慢。除了被限制活动范围的三等公民外，其她公民们的日常生活也很少受到主城政府的干涉。

而凡是觉醒了异能或持有天赋的人都能在联邦的许可下跻身一等公民之列，即在等级金字塔中人数最少的顶端，享受丰富的福利待遇和税收利好。至于三等公民中会否出现这种人才，似乎从没有人在意。

既不具备天赋或异能，又无法凭资产体量晋级的裴望矜幽怨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取出今天收到的一千星币，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袋子——

[空间压缩·无限钱袋：唯一售价在五位数以下的中级道具，可以装下你能拥有的所有星币。仅和购买者绑定，无被盗风险。请注意，“无限”仅指道具容量，你的钱并不会因为放在这里而自行繁殖，攒钱需努力，请使用者自力更生。

评级：中级

定价：9999星币

使用期：永久

冷却期：无

使用效果：为什么不珍惜你赚来的钱呢？每次使用储存在此的星币进行交易时，有50%的概率触发[铁公鸡竟是我自己]效果，该状态下省钱的欲.望将达到最高峰，但可被更为强烈的消费欲.望抵消。如需使用积蓄消费，请提前将内容物转移至其它地方。

状态：使用中]

为了方便居民用个人财富进行储蓄和交易，联邦政府推行了不同面额的星币，千和万以上更大单位的面额也应有尽有。

联邦管辖下的银行时有因资不抵债而破产的情况，因此哪怕存款利率高得诱人，裴望矜依然习惯于把资金都放在[无限钱袋]里。虽然无法让钱生钱，但至少足够万无一失。

此刻，她正把今日的收入和之前的存款一齐摆出来。

“五万，六万……十二万，十三万……

“三千，四千……一百，两百……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数下来总共是十六万五千七百八十星币，而这也是她多年来攒下的从不轻易外流的全部积蓄。

确实也算不上拮据，但在高昂的生活成本面前，也有难以可持续发展的风险。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纵使裴望矜也不清楚到底需要富有到什么程度才能填上她对金钱的欲壑，但在那之前，总是越多越好的。

中心供给站出售的道具单价都在千和万以上，即使有那50%的友情折扣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此外主城的物价普遍虚高，尤其是一年的水费就要花掉三万星币，在晴天霹雳的水价大幅上涨的冲击下更是直逼四万。

若说之前也还算能过得下去，但公告一出，裴望矜就彻底坐不住了。

虽说并不存在因后天破产而沦为三等公民的情况，但如果放任个人资产严重缩水下去，她晋升社会等级的目标也将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毕竟在她二十六年如一日的生日愿望环节，排在“财源广进”之后的总还有一句“步步高升”。

就算裴望矜真的有心要改行去做沙兽猎人，光是前期购置武器、药物和载具的成本又会是一大笔开销。

即使没有因为直接拿着[无限钱袋]去消费而触发[铁公鸡竟是我自己]的debuff，裴望矜也完全提不起花钱的心思。

钞票少少的，心里乱乱的。

她满脸忧思地把钱收回去塞到枕下，在入睡的过程中头脑风暴着包括隐居荒漠、找个班上、抢银行和勒索周无渝等在内的多重出路。

*

醒来已是第二天。

裴望矜走到与封闭式阳台相连的外置嵌口处，乘气泡电梯下楼，打算出门觅食。

楼群之间，邻街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古典欧式风格的纯白建筑，此地是专门接收异能持有者的学院，名为“忒弥斯”，取自秩序与正义之神。

在德墨星球，除自出生时就具备特定天赋的人之外，新人类一般成长到十岁时便可确定自己是否持有异能，其方向与塔罗世界中的四大元素一样，即理论上有风、火、水、土四类，每一类又能再分化出不同的技能，发展上限目前仍属未知。

不知是否是受到原生环境的影响，土系异能持有者最为常见，而水系异能乃至与水有关的天赋至今都仍处于闻所未闻的状态。

在十岁时凡有觉醒异能的迹象的人会被从全球各地送往主城，在联邦政府建立的忒弥斯学院里正式确认异能方向，并在接下来的八年中系统修习和自我提升。

忒弥斯学院还设有一年一度的格斗竞技项目，鼓励学生们通过实战提高自身的技能熟练度。竞技场同样对在学院建立之前即具有异能的社会人士和天赋持有者开放，但与学生内部分属两个不同的赛道。

每年春季是忒弥斯学院吸纳新一届学生的时候，搬入主城以来，裴望矜每次都是置若罔闻地从旁路过。但这回她在投去一瞥时，正瞧见许多穿着白袍的稚嫩身影在窗明几净的大厅内接受入学礼。

蓦地，那个自称“珍珠”的女孩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看起来也和眼前这些新生是差不多的年纪呢，也确实曾发挥出了类似异能的特殊能力，或许是因为三等公民的身份而无法走上忒弥斯学院的台阶？

鬼使神差地，裴望矜第一回在廊下驻足，旁观起新生的仪式来。

年龄不过十岁上下的入学者们排成一列，在教授们的指引下触碰过可判定异能方向的银镜后，便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首次尝试对能力的施展。

周围不乏稍年长些的高年级学生，她们都和新生一样穿着绣有学院徽标的白袍，也是同样的屏息凝神，偌大的前厅竟听不得一丝交谈声。

忒弥斯学院的徽标用金线绣在院袍的左胸口处，由利剑、天秤、蛇与猎犬四种图案组成，在这一点上也充分体现了对忒弥斯经典形象的致敬。

受礼的队伍正轮到一个金发男孩，银镜对他的方向判定是“土系”，裴望矜听见引导者说这位是“来自C479城的麦斯特”。

厅内还陈设着两个大小相同的透明敞口箱，一个装满沙土，另一个则是水皿，用来给新生施法提供实物辅助。

操控和利用天然环境并非本阶段的要求，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教授也未必敢言精通此道，因此对初学者来说，一般只需直接运力于实物上产生效果即可。

且不求成效有多么惊艳，能否从心态上迈出普通人的境域，真正将能力运用到现实中来，已经是第一项考验。

站在比地面略高出一截的施法台上，麦斯特深吸一口气，对着沙土箱举起右手，掌心展开——

一小股砂砾呈螺旋状从匣子中转出，又在他的右掌前停下向前延伸的趋势，凌空形成了一个在垂直方向上缓慢转动的沙轮。

裴望矜通过对沙轮形态的观察，直觉这项技能在精通后或能发展出足以召唤沙尘暴的能力。

正如四元素在塔罗牌的理念里并非泾渭分明，对特定异能的掌握在到达一定程度后也必然存在和其它方向相融合的趋势，这样才能打出高伤害或高防御，譬如土系的沙尘暴和风系的龙卷风。

此外，每种异能方向都有与之绑定的基础技能，如土系的[土遁]，风系的[驭风]，以及火系的[燃焰]，皆为从元素自身性质出发的天人馈赠。

至于水系则因完全在人们的认知范围之外，也无从总结其是否也会有出自元素本身的基础技能。与水有关的能力的稀有程度就如完全体沙兽一般，都是只在各类传言中串门但从未为人亲眼所见的存在，也都具有高不可攀的价值。

在既定的[土遁]之外，[螺旋沙轮]就是麦斯特的第一技能。

至此，他的入学仪式便算是平稳地完成了。

紧随其后顺利结束仪式的还有主城原住民埃塔莎，一个方向判定为火系的红发姑娘，第一技能[溶解之焰]把沙土匣烧了个外酥里脆，教职人员不得不临时换了个新的过来；

来自C205城的黑发女孩明芯，方向判定是风系，施展出的第一技能[席卷]以远程大范围群攻的优势，又将院方辛苦换上的土料在瞬间向外排开，舞到了四面八方每一个人的脸上。

教授和其她学生：“咳咳咳咳……”

只是想听个墙角却被无辜波及的裴望矜默默取下飞进发丝里的颗粒物。

接近队伍末尾时，有个来自C478城的圆脸姑娘，尽管被银镜判定为土系方向，站在台上时却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将能力施展出一星半点来。

女孩急得双颊通红，此时裴望矜听见教引老师柔声道：

“放轻松，宁逸莱。在发挥异能之前，你得先从潜意识里意识到你拥有这项能力。你要先认识你自己，才能具像化它，因为这是与你共生的同伴，你对它的运用就像掌控自己的身体一样，随心而动。

“静下心来，去体会能力在你体内成形、流淌和逐渐凝聚的过程。感受到它的力量了吗？唯有彻底领悟‘你拥有这项能力’的概念，才有可能与它融为一体，再借由你的肢体施展出来。人是不可能运用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力量的。”

唯有先理解概念才能把能力发挥出来么……

仿佛有什么念头倏地从识海里划过，却又快得让人抓不住。是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吗？

裴望矜想不起来。她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直到新一届的学生们全都受完礼，整个过程中也没有一个人把技能作用到盛水的箱子上，反而沙土匣前前后后更换了六个。

临走前，裴望矜回头看了眼那多年来一直无人问津的大水箱，深感其距离发烂发臭只余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