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她为何那样[无限]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镇上出了一件怪事。

卡洛琳的家里失火了，火势很大，烧得很汹涌，一直烧到了那间那间荒废的空屋，以及......那家可以出卖寿命换取金钱的神秘商店。

一夜之间一切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镇上的人都说这火烧得怪异，也有人说起火前听到他们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还提到了失踪的海伦。

“海伦和卡洛琳玩得最好了。一定是卡洛琳的爸爸逼卡洛琳去卖命，海伦的冤魂为了保护卡洛琳才放火烧屋子的，造孽啊。”街上闲聊的街坊邻居们，悄悄聚在一起议论了好久，其中有一个这样揣测。

“你这话说的不对，要是海伦干的，卡洛琳和小亚德怎么也没活下来？海伦要烧也该烧她那个没良心的爸妈。”

“嘘，你小点声，卡洛琳家死光了，但海伦家还有人呢，别叫他们听见了，又惹一地鸡毛。”

其中一位穿黄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士，在大家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她在街道上行走时，镇上有和她相熟的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莉莉老师，早上好啊，今天不用上课？”

被称为莉莉的女士优雅地向对方点头微笑，她身上有种知性的冷淡气质：“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们都没有心情上课，干脆放他们去玩了。”

对方表示理解，热情地要将自己刚买回来的菜塞给她。

莉莉没有收，告别后继续向家里走去。

她回家的路上刚好路过那间被烧掉的神秘商店，她余光瞥了一眼，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东西顺势挂在她的长裙边缘，在一个闪光的瞬间，这个银色的小东西像变色龙一样，淹没在朵朵碎花中，消失不见。

莉莉老师是镇上唯一一所私人小学的全科老师，她什么都能教，什么都会一些，在镇上人的心里，是他们认识的最知识渊博的人了。

她回到家里，走进了洗漱间，一件一件地将身上的小饰品取了下来。

头上的发夹，耳边的吊坠，脖子上的项链，腕上的手环。

这些精美的首饰在她的手中三下两下就被拆解成一个个零件，再经过巧妙的拼装组合成了一个像手表表盘一样的东西，只是表盘的背后，电池所在的位置缺了一块蜘蛛形状的凹陷。

一直在碎花裙上装死的小东西终于动了，它顺着衣裙向上爬，一再爬到袖口的位置，终于能够看清它的全貌了。

这是个精巧的机械蜘蛛，身体上被涂上了一层具有特殊功能的涂层，让它能够像变色龙一样拟态，进而达到隐形的效果。

它像是有智慧一样，停留在莉莉手背的位置，似是在感知一些什么。

小蜘蛛在莉莉的身上汲取了一些辉光的力量，让它达到了某种充电的效果，机械的身体显得更灵活了。它快速爬到蜘蛛凹槽的地方，身体陷入其中，和表盘融为一体，两者间毫无缝隙，像是完整的一块。

莉莉轻声附和它的动作：“辉光永在。”

“辉光永在。”

表盘亮起的瞬间，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回应了她。

与此同时，机械蜘蛛体内的数据自动上传、分析，最后反馈给她指令。

“清算人此地分部成员已全部死亡。门徒莉莉，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对小镇镇民进行知识的启明，确保不会再有售卖生命后，即可回归总部。”

“我必不负所托。”

表盘熄灭。

莉莉几下动作，表盘重新变回身上的饰品，而机械蜘蛛悄然的潜伏在屋子的角落里。

莉莉，曾经也是清算人中的一员，后来去了某座城市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她在那混得不错。直到某个夜游漫宿的夜晚过去，天明之后，她开始渴求知识的辉光。

有人说，伴随理智的长眠会催生怪物。若是就此堕入深梦，怪兽会在自己的恐惧中诞生。

莉莉直面了这种恐惧，接受了自己被辉光诱惑的现实，这种深深的入迷像在一块又一块地褪去自己的肉，将白骨从肌血之中剔出。只有不断地追随辉光，在太阳的指引下走向正确的道路，才能获得被净化的黎明。

在梦魇结束之后，她利用自己的人脉找到了辉光之镜，教主安清为她点燃十二盏灯，她此后将以知识作为罗盘，终点指向辉光。

*

辉光之镜也算是在皈宁这过了明面的教会社团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辉光之主默认教会可以在醒时世界代表祂的意志。

换言之，教众被赋予了感知灯之力的能力。

这也是莉莉在察觉到卡洛琳家里弥漫出超乎寻常强度的灯之力时，汇报给教主，并收到了帮她们转移且进行收尾工作任务的原因。

而另一边，刚和防剿局局长达成一致的安清这才知道神主降临了，但是没有来找他，而是去看了另一个据说是“出生就是为了侍奉辉光的”的天才了。

安清的心情很不美妙。

但是他还是将她们从考纳斯旁的一个小镇转移到了教会的总部所在地。

考纳斯，一个被赞为小巴黎的时尚之都，那里的咖啡厅总是有着最香醇的咖啡和最美味的点心，那里的舞厅总是整夜灯火通明。在这样的大城市里，无人知道在城市边角的阴暗角落里，追逐灯火的蛾子义无反顾地扑向死亡，渴求温暖的流浪者向陌生人寻求拥抱，不可述说的奥秘在城市的伤口里流淌。

在这座清算人组织敢明目张胆将肮脏的生命交易公开在阳光之下的小镇，就是考纳斯被切割的腐肉里流出的血液。

小镇上的人们每日早晨可以闻到考纳斯面包坊的诱人香气，看到穿着时尚的人们来来往往，听到他谈起在咖啡厅享受着下午茶的美好时光。

再转眼从这些梦里醒来，睁眼看见狭小破败的房屋，闻到堵塞的下水道里穿出而恶臭，听到街坊邻居们对看不见未来的明日的抱怨。

从向往到嫉妒再到麻木，人心中无法被填满的欲求逐渐膨胀。

若是没有见识过别人的生活，自然不会去为想象不到的快乐产生渴求，但当天壑之隔的人就在自己身旁来来往往时，心中的干渴越来越剧烈，恨不得扑上去生啖其肉，咬破他们的喉咙大口吞咽他们的鲜血——

而此时，清算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捷径。

只要付出一点点的寿命，就可以换来大笔财富。

——甚至无需是自己的寿命。

清算人组织就是这样在一个个小镇中获得了大量的寿命支票，从一年到十年，从付出一点点的金钱到直接利用暴力和权势将其变成五本买卖。

而这些转手一卖，可以让他们得到比付出那点翻个百倍有余的财富，亦或是用来收买有权势之人，形成一个剥削贫民的恶性循环。

考纳斯只是被安清选中的一个进行启明清洗行动的起点。

一切都为迎接第二拂晓的到来。

*

皈宁回到了自己在漫宿之中的辉光之所，这次意识回归漫宿之时，似乎有些什么发生了变化。

她可以从无法成形的光团变成了另一种更加方便行动的模样，顺着这样的念头一动，辉光快速浓缩，从无形变得粘稠再变成有型的物质，最后像之前降临于安清面前时一样，逐渐形成人形的躯体。

皈宁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思绪陡然清晰很多。

她自进行此游戏场开始，不知是否是被骄阳残缺的状态影响，她可以感知到自己由辉光组成的身体的无穷无尽，但是却无法在漫宿中对它们进行更为细致的操作，且随意一动都会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困顿袭来。

她像个残疾躺在病床上的人，能看见自己的四肢俱全，却无法操控他们，只能借由信徒和她的连接，意识去往醒时世界中，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切的存在着。

辉光之主拥有的力量何其强大，可她能够使用的却只有那么一点儿。

其中大部分沉睡在她的身体中，因为她的无力而无法使用。剩下的小部分，除去被切割给辉光代行者守夜人的那些，剩下的被抽往不明的地方。

除此之外，她隐约能够感知到，在骄阳被四分五裂后的残肢上，那一直在努力恢复生长的部分躯体被人充满恶意地切开一个个血洞，来自虚空的蠕虫的虫卵被灌入其中，蠕虫吸食充满新生辉光之力的血液从卵中孵化，再彼此产卵、孵化、产卵、孵化——

这些蠕虫吞噬着骄阳残肢的生长之力，奋力聚集起来的那点儿辉光只够让自己不至于被蚕食殆尽。

皈宁在感知到那部分躯体的时候，同时感受到了那种身体被啃食地千疮百孔，蛆虫塞满血肉中的窟窿，蠕动着从中掉出，在地面堆积起来的剧烈痛苦。

但与此同时，涌上来的是更为深刻的怨恨和憎恶。

被啃食近千年的残肢带来的恨意盈满她的心间，让她感觉到窒息般厌恶汹涌而上，梗在喉咙和心间。

在这样极端的负面情绪下，人形的皈宁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越咧越大，最后凝固在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

杀了他们。

等到骄阳恢复力量，一定要杀掉他们。

把他们的尸体扔进虚空，给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做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