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从没想过桦地能瞒自己那么多事,这家伙平常看着闷,不爱说话,做的事却总是能出人意料。
“我发现你这人属洋葱的,一层层剥开,就会发现一个个秘密,每当我以为我已经剥到了你的心,你总能用事实告诉我,对不起还有一层。”
“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吗,你睡我的情人,卖我的儿子,和我的好兄弟合起伙来把我蒙在鼓里,这就是你对朋友这个词的理解吗?啊嗯?”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都一并说了吧,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桦地还是那油盐不进的死人脸,任迹部嘲讽。
迹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无奈道:“现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事要瞒着我?”
桦地摇头,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要瞒你,只是这些事你不能知道。”
“有差别?”
“你会生气。”
“你是觉得瞒着我,等我自己发现就不会气了?”
“我原本打算瞒一辈子。”
“……”
迹部觉得自己就不该跟机器人讲逻辑,他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在明知岳人的情况下还要撮合他和日吉?”
桦地:“他俩是两情相悦,我只是顺水推舟。”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往坑里跳,而你还在一旁竖大拇指夸他跳得好?”
“迹部你不喜欢岳人?”桦地反问道。
“喜欢就要娶回家?”
“……”
桦地第一次被迹部给堵了回来,他盯着迹部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日吉少爷喜欢他,迹部,你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那谁来尊重我的想法?”
“迹部你还记得那年你对老爷说你想娶入江先生,被老爷严词拒绝的感觉吗。”
“这两件事不一样,哼你休想混为一谈。”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迹部都要气笑了,这家伙一到关键时候就跟他装傻,“你别以为大家说你是机器人你就真当自己是机器人可以装傻了,哪里不一样你一清二楚。”
桦地:“迹部,如果让你选,你希望日吉少爷娶的是小田切还是岳人?”
“我一个都不选。”
“必须选一个呢。”
“哼那就让日吉打一辈子光棍。”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你宁愿选岳人也不会选小田切议员未婚未育的女儿,因为你知道岳人是个好孩子,而娶小田切议员的女儿无异于引狼入室。”
“日吉不止这两个选择。”
“日吉少爷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岳人。”
两人都直视对方的眼睛,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迹部败下阵来,暂且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第三个问题,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事。”他曲起手指敲打了下桌面的文件夹。
桦地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从日吉和岳人的恋情曝光,他就知道这件事迹部迟早会知道。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补偿岳人才把我的儿子送给他。”
“日吉少爷喜欢岳人在我的意料之外。”
“你发誓你没做什么。”
“我发誓。”桦地自问问心无愧,“感情是主观的,不是谁来‘安排’就能产生,否则你现在也不会这么苦恼。我只做过一件事,那就是鼓励岳人接受日吉少爷。”
迹部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背上,指着桌上的红酒道:“喝点吧。”
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下杯子,皆一饮而尽。
迹部晃了晃手上的杯子,透过玻璃杯观察桦地的表情,“其他事我都能想明白,但唯独最后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桦地,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瞒了忍足那么多年,又在明知岳人和忍足生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放任日吉喜欢上岳人,你不是真的机器人,社会上的道德观别说你不懂。”
桦地握紧了手上的杯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啊嗯?很难回答吗?”迹部有一种无力感,从看到这些文件开始他就在想桦地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很遗憾,如果桦地不说,他还真猜不准这人的想法。
“那你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什么?”
桦地将手上的杯子放下,盯着迹部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爱上自己的儿子。”
咣~
杯子应声而碎。
迹部不敢置信地望着桦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定了定心神,动作不自然地收回手,勉强扯出一个笑道:“你在胡说什么。”
桦地:“迹部,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慈郎产生了欲念。”
“你是在拷问我?”迹部站起身来到桦地面前,沉下脸,厉声道:“搞清楚,现在该给个说法的人是你。”
桦地突然目光哀伤道:“我时常感觉自己不理解你。”
“什么?”迹部愣住了。
“当初你有多痛苦我都看在眼里,可你为什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迹部,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一切吗?”
这回换迹部沉默了。
“你爱上了自己的儿子,霸道地把他的亲生父亲赶走,你把你对入江先生的爱都倾注在慈郎身上,让他无知无觉地活在你畸形的爱里,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日吉少爷?”
“你在指责我?”
“是你自己不敢面对这一切。”
“你出去吧。”
“慈郎总会长大,他迟早会明白你对他的感情不正常。”
“我让你出去。”
“迹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好。”说完这句桦地便出去了。
迹部望着被关上的门,眼神晦涩难辨。
花了一个小时整理好思绪,确保没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后迹部出了书房。榊太郎让他谈谈自己的想法,他却反常地沉默了。
榊太郎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景吾,你被桦地说服了?”
渡边给了他一拳头,嗔道:“你别整天逼自家儿子做恶人,你自己爱做自己做去。”
榊太郎:“你别总学不二说话。”
“你不就是喜欢这一口吗,什么买一赠二,我看你是自己喜欢人家吧,还拿自家儿子做借口。”渡边阴阳怪气道。
“这事你还要念多久。”
“我可不像榊老师,这边嫌弃岳人有孩子,那边对着不二已婚已育倒是不介意了,看来你们家男人也是结婚就打折大甩卖的,头婚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顺眼,二婚这些条件就不作数了,讲究的是眼缘,喜欢就行。”
“景吾你怎么看?”渡边这人就是你越理他就越来劲,榊太郎没理他胡闹,而是看向迹部,他要知道迹部最真实的想法。
迹部将一份文件放在榊太郎面前,说道:“父亲大人也看看这份东西吧。”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渡边将文件打开,一边看一边感慨道:“你们家可真是会作孽啊。”
榊太郎皱起眉头拿过文件翻看起来。
忍足和日吉争抢岳人的闹剧虽然在圈内差不多人人知晓,但宝宝的事并没有传出去,对其他人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日吉和岳人也照常跑通告,对于艺人来说,厚脸皮和强心脏是必修课,更有甚者,刚蹲完局子出来都能面不改色直播,他们这种感情纠纷自然算不得什么事。
别人进组的进组,赶通告的赶通告,唯独手冢不一样,他在家带孩子。
手冢国风一来,就见他坐在餐桌旁正在……插花?国助则坐在他大腿上,拿了支粉玫瑰把玩。
“太子爷!”
国助抬起头,见是伯伯举起右手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手冢国风将他从手冢怀里抱过来,捏捏他脸蛋问道:“我们太子爷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要不要跟伯伯出去干一番大事业?”
国助想了想点头。
手冢国风立刻大笑道:“国光你看,我们国助想成为大哥。”
手冢淡淡道:“这个家他就是大哥,谁敢得罪他。”
“你自己整日在家相夫教子也就算了,怎么还拦着国助去外面闯事业。”手冢国风摸了把国助的下巴,国助把他眼镜摘了下来。
手冢:“嗯,本人现在很享受吃软饭的生活,有一个年轻貌美事业有成的妻子赚钱养家的福气不是谁都能有。”
手冢国风把眼镜戴了回来,对国助道:“刚才那些话男人不能听,明白吗?”
手冢将花摆好,说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手冢国风:“我要结婚了。”
“跟谁?”
“……为什么能随口而出就是伤人的话。”他看起来像是喜欢玩弄别人感情朝三暮四的渣男吗?
“他的粉丝可能不太满意你。”或者说饭圈妹子们都不太满意,毕竟娱乐圈的爹系姐夫已经够多了。
“为什么?”
“如果不是太缺爱的话,没人希望自己的偶像跟中了诅咒一样给自己找爹。”
“……”
没想到这人家庭美满娇妻在怀说话还能这么刻薄。
国助:“爹爹!”
手冢国风逗他道:“你爹爹不在,所以就跟着伯伯走吧?”
国助摇头,“爹爹,一起走。”
手冢将他抱了回来,揉了把他脑袋道:“你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想把你爹爹一起带走,爸爸今晚要跟你好好聊聊,不许拒绝。”
国助皱着眉不说话。
手冢国风看他父子俩互动,觉得有意思极了,说道:“希望我家里那个也和国助一样乖巧。”
手冢道:“藏兔座怀孕了?”
手冢国风:“嗯,快两个月了,他现在在我爸妈那儿,我爸妈警告我,如果我再带兔兔满世界乱跑他们就去父留子。”
手冢:“节哀。”
手冢国风:“婚礼定在11月11日,到时候让国助来给我们当花童。”
国助点头,这个没问题。
手冢国风弯下腰,戳戳国助的小脸蛋道:“那就谢谢国助了。”
国助人小鬼大道:“不客气。”
手冢国风笑出声,小孩子真可爱。
当天手冢国一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众人,众人开心之余又不免为日吉和岳人担心,现在一对对修成正果,好像只剩下日吉和岳人了,也不知迹部和榊太郎会不会松口。
国助提出想和小伙伴们一起当花童,他的小伙伴都举手表示同意。观月凉凉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年纪不大赚钱的本事不小,才几岁就知道走穴捞金了。”
裕太:“前辈如果喜欢孩子我会努力的。”
观月立刻炸毛道:“我才不喜欢孩子!”小孩子最烦人了。
裕太:“好,那我们就不生孩子。”
观月:“那不行!”
裕太:“都听前辈的。”
观月:“这还差不多。”
幸村对不二道:“令弟的包容令人赞叹。”
不二笑眯眯表示:“裕太是个好孩子。”
在手冢国风为婚礼做准备时,切原诞下一个男孩,莲二给孩子取名弘一。
小家伙们对这个刚出生的弟弟非常感兴趣,围在莲二旁边,踮起脚尖好奇地盯着看,但凡小宝宝有个回应,小萝卜头们就兴奋得不得了。
有的家长看到这画面心思不免活络起来。
真田半蹲在自家儿子面前,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诱哄道:“弦吉郎想要个妹妹吗?”
弦吉郎乖巧点头,“妹妹!喜欢。”
真田:“那弦吉郎跟爹爹说想要妹妹。”
弦吉郎:“不要!”
“为什么?”自家儿子翻脸太快,真田有点没反应过来。
弦吉郎眼眶立刻蓄满泪水,软乎乎抱着真田脖子靠在真田身上,嘴巴一瘪,委屈道:“不要,妹妹。”
“不喜欢妹妹?”真田连忙将他抱到大腿上,小心给他擦去眼泪。
“爸爸,疼,妹妹。”难为他这么小年纪能把中心思想提炼出来,他担心有了妹妹爸爸就不再喜欢自己了。
真田立刻自责起来,笨拙地哄道:“对不起,是爸爸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等你长大了爸爸再问你的意见好不好?”
弦吉郎点头,但仍是满脸委屈。
幸村看得牙酸,他将这个锅甩给了不二,认为自己怀孕时整日和不二待在一块儿,叫不二把他好好的儿子给带坏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不二大方承认道:“我对自己犯的错负责。但现在我俩都各自有了家庭,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白石:“……你们两个就不要总是伤害真田前辈。”
幸村:“你也想要个女儿?”
白石想也不想拒绝道:“这两年就算了,信介一个就把我和谦也折腾惨了,大哥也劝我们俩为人类多考虑一二。”
幸村:“他还有这闲情逸致关心你俩?”
白石:“他看起来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二道:“表面看起来他的确赢面很大,但岳人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再怎么耍手段都没用。”
白石叹了口气道:“现在谦也气过了,不管站在哪个角度他都会支持大哥。”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疼。
这时Red Fairy来了,从莲二手里接过孩子后又挤成一团进了房间,切原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海堂给按了下去。
“我要给宝宝喂奶。”切原眼巴巴望着自家儿子。
海堂举起奶瓶,“让前辈们帮你喂。”
菊丸开心接过奶瓶,像模像样给小宝宝喂奶。
丸井将切原的海带头揉乱,关心道:“怎么样,还疼吗?”
切原护住自己脑袋摇头,“不疼,生得可快了,医生都说我是他见过身体素质最好的孕夫。”
财前:“柳前辈还没酝酿出泪水医生就出来了。”
海堂:“柳前辈还有点不敢相信,问医生孕夫是叫切原赤也吧。”
众人被他俩的形容逗笑了。不过生得快不受罪是好事,切原这小子就是傻人有傻福。
切原嘿嘿笑道:“乾前辈和亚玖斗前辈说要给我准备个大礼物。”
小金:“豪华限量经典版乾汁和饭团?”
“不是吧?”切原傻眼了
众人缺德地笑作一团。
“弟弟~”弟弟~”弟弟~”小萝卜头们冲了进来,将准备好的礼物举到小宝宝面前让他瞧瞧喜不喜欢,小家伙很给面子地咧开嘴笑了。
岳人:“这小子聪明。”
菊丸:“喵国助你怎么又拿岩蜜来送人,你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切原举手,“我爱喝,给我吧。”
菊丸将岩蜜塞给他,“还好弘一还小,不然肯定会生气的。”
切原将小萝卜头们的礼物都捞到怀里,丝毫没有负罪感,他儿子的就是他的,小孩子吃不了他代替一下怎么了,总不能浪费了。
一帮人在莲二家待了一下午才各自散去,不二他们回到家,宝宝和阿姨已经给他们做好了晚饭,简单吃过饭便各自回房。
国助已经有些犯困,安静地由着手冢给他脱衣洗澡,等洗好澡吹干头发他眼皮都快掀不起来,被手冢放在床上后倒头就睡。
“这孩子今天很活泼。”不二说道。他给国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亲了口国助脑门道了声晚安。
手冢:“可能是一想到接下来要执行的计划他就难掩亢奋。”
不二眯起眼睛,“手冢前辈又打算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扣什么罪名呢?”
手冢:“他想把你拐走和国风哥一起去外面干事业。”
“就这样?”
“这难道还不够吗?不二,再强悍的男人他的心都是肉做的,你轻描淡写的样子像个冷血的恶魔。”
不二朝他勾手指,手冢顺从地将脸颊贴过去,“mua~”响亮的一声。
“好了,我爱你。”
“这不够。”
“不二周助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手冢国光,无论生死。”
“我接受这个承诺。”
不二拥着他脖子吻了上去,火热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
第二天国助是自己醒来,他的生物钟很准时。他看了眼自己的左边,又看了眼自己的右边,坐起来,发现自己又一次独自睡在角落里。
“爹爹!”他爬起来,踩着手冢的肚子硬挤到两人中间。
“嘘。”手冢将他捞回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你爹爹昨晚累坏了,不要吵醒他。”
国助听懂了,乖乖趴在手冢身上。
“国助今天想吃什么?”
国助摇头,什么也不想吃。
“那就吃蛋羹吧,太爷爷前两天给你拿了些土鸡蛋。”
“牛奶。”
“嗯,再给你热一杯牛奶。”
“妹妹。”
“嗯,再给你一个妹妹。”
“弟弟。”
“嗯,再给你一个弟弟。”
“叔叔。”
“叔叔就不要了。”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倒也聊得下去。
半个小时后,不二醒来,听见父子俩在说话他故意不睁开眼睛,等过了一会儿,他假装才醒来,转身抱着手冢脖子依偎了过去,“爸爸~”这一声软得手冢心肝颤了颤。
国助耳朵立刻竖起来,抬起头盯着不二看。
不二哼唧了两声又撒娇道:“爸爸,我的腰难受,你帮我揉揉~”尾音微微勾起,还带着颤音。
国助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爸爸~”不二伸出拳头捶了下手冢肩膀,为什么不理人家。
国助表情凝重。
他爬起来,眼神严肃且带着一丝茫然。
“爸爸?”不二睁开眼,亲昵地亲了一口手冢的下巴。
手冢轻咳了声道:“国助还在,有什么心里话待会儿再说。”他的一世英名算是让不二给毁了。
以后,他在国助心里怕是再也没有伟岸的形象,而是变成一个奇怪的人。
“国助?”不二假装才看到国助,然后意识到什么,眼泪涌出眼眶,欲语还休,扭头抱着被子哭泣道:“请不要讨厌爹爹,爹爹不是自愿的。”
手冢:“……夫人好演技。”
现在他可以肯定不二是故意的。
不二完全沉浸在戏里,肩膀耸动哭得不能自已,嘴里还不停哀求国助不要讨厌自己,他只有国助了。
手冢:“你饿了吧,我下去给你熬点粥。”
不二摇头,起身,将乱发拨开,露出通红的鼻头,擦了擦眼泪道:“你不用演戏了,国助什么都知道了。”
手冢:“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拒绝喝粥。”
“讨厌呐~”不二嗔了他一眼。
手冢将他拉到怀里吻了吻他嘴角道:“今天喝粥,明天再给你吃芥末。”
“好吧。”不二勉强答应。
国助看不二换了副模样,笑眯眯窝在手冢怀里,原本凝重的表情透着一丝无奈,和一缕惆怅。
餐桌上宝宝不解道:“国助今天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手冢:“三观受到了冲击。”
岳人:“手冢前辈还是别整天对着国助说教了,这么小一个孩子都不会笑了。”
手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但关于国助不会笑这个问题得追溯到基因层面。”
岳人:“……?”
不二劝岳人别担心,国助是会笑的,“是吧国助?”他问国助道。
国助拒绝表演。
“真叫人伤心呐,国助为什么要拒绝爹爹呢,是觉得爹爹已经无法让你喜欢了吗,所以你才不想给爹爹一个微笑?”不二假装伤心道。
岳人:“……为什么要给一个孩子这么大的压力?”
国助果然见不得不二伤心,立刻放下勺子要摸不二的脸安慰他。
“可以对爹爹笑一个吗,爹爹好久没看见国助的笑了。”不二将小家伙抱到大腿上,脸贴着脸似有满腹愁绪,双眸含泪,盈盈如秋水。
国助立刻绽放笑容,“不哭,喜欢,爹爹。”小手动作小心地给不二擦眼泪。
“真乖。”不二亲了亲自家儿子。
岳人:“你们两个真是罪孽深重。”
日吉却是很享受这样的氛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更值得守护,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低头。
刚吃过早饭桦地便发来消息让日吉回去,还让他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日吉回了家,发现全家人都在,他的心又沉了一些。
“日吉你回来了!”慈郎拽着他的手硬是将他拽到沙发上坐下,但即便坐下了,他仍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渡边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想开口,只能自己来了。
“日吉,有件事我们认为必须让你知道。”
“什么事?”
“桌上有份资料,你先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
日吉过了一会儿才动,从桌上拿起那份资料看起来。翻开第一页,看清上面的内容,他一双死鱼眼惊愕睁大,脸色也变得难看,越到后面他翻得越急,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将那份资料拍在桌上。
“你们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迹部道:“日吉,你这样易怒的性格在生意场上容易吃亏。”
“吃亏?”日吉忍不住讥笑道:“那您认为我现在算是吃亏吗?”
迹部皱眉,他不喜欢日吉跟他说话的态度。
但此刻的日吉就像对人类满身戒备的幼兽,明知自己力气微弱,却不吝啬展露自己的攻击性,以此达到警告对方的目的。
而自己在日吉的眼里,就是那个觊觎他皮毛的人类。这个认知多少让迹部有点受伤,在他亲生儿子眼里,他是敌人,是危险的猎人,却不是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
他一直在反思自己,自己对日吉的教育究竟在哪一步有了偏差。
堂堂迹部家的男人,自暴自弃地袒露自己的弱点,不计后果地放纵自己的个性,憎恶分明,不屑伪装,遵从着可笑的社会道德,怜悯弱者,自以为伸张正义。
如此光明磊落天真无邪,他的儿子真的能成为迹部家的继承人吗?
日吉瞧见了他视线里透露出的讯息,嘲讽道:“如果你们今天找我来,只是想告诉我你们又多了哪条罪状,那大可不必,我并不意外。”
渡边见迹部脸色铁青,连忙打圆场道:“你们父子俩见面就吵架,跟斗鸡似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舒服吗。”又对迹部道:“迹部酱,不要锁着眉头跟日吉大眼瞪小眼,增进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沟通,你别对着自己儿子耍性子了,做父亲的要更包容一些。”
迹部抬起下巴,“现在你该思考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岳人,我相信,到时候你不再需要我们的答案。”
“不用你操心,如果你们已经决定祝福我们,请邮件通知我,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日吉冷冷盯着他,语气里是压抑的不耐烦。
迹部也冷下脸道:“那祝你顺利。”
日吉起身要走,榊太郎抬起手制止他的动作,只一个抬手的动作便带着无尽的威严,“日吉,景吾的确是没有尽到教导的义务,才会让你这么没规矩。”
渡边想开口,榊太郎拍了拍他大腿示意他闭嘴。
“景吾,你也该反思一下,当父亲的没有父亲的威严,当儿子的没有儿子的样子。”
迹部:“是。”
日吉却突然激动起来,拔高了声调道:“你以为我想生在你们这样的家庭里?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也很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投胎到你们家!”
众人都愣住了,日吉虽然性格冷,但从不会说这种失礼的话,这样的日吉让他们感到陌生。
日吉却是要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冷笑道:“你们在高贵什么,傲慢什么,什么家教,什么规矩,爷爷,是您不懂教儿子才会让我生在这个家里,我本该在有人疼爱/的家庭里长大,而不是每天忍受着所谓高贵的血脉带给我的孤独!”
“日吉!”凤出声制止道。
日吉看向凤,“长太郎,你是个温柔的人,但我不是,我没法原谅这些人对泷所做的一切,没法原谅我这些年被剥夺温暖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又转向迹部,“你们自以为给了我一切,但你们夺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你们夺走了我本该幸福的童年,夺走了我爱的人的一切,你们还让我无法面对他,因为你们犯下的罪我很有可能会失去他,就这样你们还妄想我感恩戴德,我建议你们去医院看看脑子!”
慈郎有些害怕道:“日吉你别这样,太凶了,爸爸和爷爷会难过的。”
日吉抬手制止他的话,一双饱含怨恨的死鱼眼死死盯着迹部的眼睛道:“我也坦率地告诉你们,我不想生在这个家,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爸爸,如果可以选,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当你的儿子,我恨不得流尽所有属于你们迹部家的血。”说完毫不留情地大步离开。
迹部瘫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目送着日吉离开,这一瞬间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这样痛的感受他很久没体会过了,这一次同样来自他的至亲。
宍户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先上去了。”
“前辈!”凤担忧地看了眼榊太郎和迹部,起身追了上去。
渡边摇头叹道:“作孽哟。”
“爸爸?”慈郎抓起迹部的手,小鹿一般懵懂的眼睛掩饰不住的担心。
迹部这才生出一股力气摇头说没事。
日吉跟游魂一般回了别墅,不不熊绕着他周围踱步,不停地嗅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在担心他。
他拍了拍熊脑袋道:“我没事,自己去一边玩去吧。”
“日吉你怎么了?”岳人皱起眉头,猜想日吉该是又和迹部他们吵架了。他有点心疼,日吉为自己承受了太多,但他却帮不了他。
“对不起岳人。”日吉突然抱住他哭了起来。
岳人心一沉,是梦醒了吗。
“已经足够了,谢谢你日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他环抱住日吉,仰头努力将泪水憋回去。
“不是。”日吉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难受。”
“是你爸爸他们说了什么?”
“没有。”
日吉放开岳人,揉了揉他脸蛋,给他擦去泪水,自己也囫囵擦了把眼泪,说道:“我没事,只是突然得知了一些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什么事?”岳人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日吉却说没事,“我有事要跟手冢前辈聊聊,待会儿再跟你说。”
手冢似乎已经料到他会来找自己,将桌上的另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试试看,国风哥带回来的。”
日吉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关于岳人和我们家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嗯。”
“忍足也知道?”
“嗯,桦地先生也参与其中。”
“为什么他不说出来?”
“因为他希望这些事都能随着那个地下黑市的覆灭而永远埋在地下。”
“你们合作了?”
“嗯。”
“替我说声谢谢。”
“这是他应该做的,比起他,你更应该感谢我的队友粉真田先生,他也出了很大的力。”手冢抬眼看他,意味深长道:“日吉,过刚易折,偶尔无耻一些会过得更好。”
“真田先生我会亲自道谢。”至于其他,这就是他的性格,他不打算改变。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岳人扶着门框,似乎已经偷听了很久。
日吉脸色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