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毕,一声惨叫从他的嘴里传出,柳如一攥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像看白痴一般瞥着东方未晞,只见一清丽佳人从他的身后走出,一手持她平时闲来无事下地种田的锄头,一手拧着东方未晞的耳朵,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他含泪转过身去,看着拿着柳如一空闲时耕地的锄头的“泼妇”,几欲跪下,泫然泪下的看着眼前满脸黑线的君忆楚,道:“姑奶奶,我错了,求求您这次就饶过我吧,姑奶奶,君大小姐......”
“叫妈妈也没用!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泼妇,不然我听雪阁的人必然揍你个尸骨无存!”君忆楚咬碎一口银牙,似乎怒气值已到达了巅峰,她狠狠地瞪着在自己眼前嗷嗷叫的东方未晞,愤愤然地道。
柳如一持着手中折扇,展开又合拢,合拢复展开,索性广袖一甩,用袖子擦了一把长廊旁的长椅,直接坐了下来,还不忘将袖子上的尘埃抹到苏郡望身上。待到那人儿一脸迷茫地看着她的时候,才作风轻云淡道:“在下不才,有洁癖。”
东方未晞“啧”了一声,撇了撇嘴看着柳如一和苏郡望,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轻蹙剑眉,作嫌弃模样,道:“恋爱的酸臭味......”语毕,才略微有些正常,顿,复言,“柳哥,今日晚上你就可以启程去北殷城归雁楼那边了,记得,归雁楼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一定要帮他们!!”
北殷城归雁楼,被江湖冠之“魔教”之名,一直被朝歌城牵制,元景六月十五,归雁楼主夜潜朝歌城屠司刑堂满门,包括林易在内,从此洗刷“魔教”之称。她冷冷一笑,曾经归雁楼可以洗刷罪名,那朝歌城凭什么不可以。三天后,就是一个好机会呢。柳如一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不达眼底,却是朝着东方未晞微微颔首。
“北殷北殷,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在一旁看似心不在焉的苏郡望闻言,忽的轻轻抬眸,看向柳如一,轻启薄唇,道出了这一段话,水光潋滟的双眸褪去了那一层薄薄的暗影,显得更加清澈,“柳姑娘觉得,这句诗如何,苏某不才,妄得柳姑娘解答一二。”
柳如一也听出了他的话里之话,不就是让她不要信命吗,不就是让她趁机洗清罪名吗,她自然是懂的,想到这,微微一笑,道:“多谢,待到在下回来后,定会给苏公子解答一二。”语毕,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那辆早已备好的马车,只留东方未晞一人在风中喃喃道:“这还没有入夜呢......”
北殷城,归雁楼。
一蓝衣男子跪在玄衣男子之前,低低垂着头,一脸懊悔的样子,时不时抬眼瞄两下眼前那玄衣男子,双唇轻颤,似乎不敢出声。半晌,那男子微微启唇,冷冷地瞥着蓝衣男子,道:“知错否。”三个字,威压千万。
“皇上,臣知错,此次刺杀明王未成功,要不是明王妃,臣......”还没等那蓝衣男子说完,就被玄衣男子打断了,一提到明王妃,易临水的目光就如一潭死水,是人都知道,易临水对江离忧的情感已深入骨髓,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江离忧心系易子殊,乃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事。
“那就把这份爱深埋朕心,谁也无法连根拔起,除了她。”易临水轻轻一叹,不知为何,上次在卧龙寺已然与她割袍断恩,也曾认为自己对她已经无情无义,可是为何,如今一有人提起她,他的这颗心还是会颤动些许,“国师那边,如何了。”
“国师......在朝歌城。”那人道。
苏郡望到底还是在朝歌城,他轻轻阖眸,小小年纪,城府之深却如千年古井般,谁也看不透,谁也摸不着,先前成天在先帝面前提乐平公主,不知是专一还是利用这个名头让先帝免了另外两公主下嫁给他的事。可他不是先帝,乐平公主不知所踪的事天下皆知,他苏郡望也无可奈何,总不至于终身不娶,即使他同意了,苏家也不可能同意。
但是,他为何成天跑去朝歌城呢,前几次偷偷的溜去朝歌城,这次又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去,这朝歌城也只不过是先帝与太后将乐平放到那的地方啊,怎么可能过了十几年了,乐平还在那边呢,倒是苏郡望,竟然还抱着有一线希望。
“皇上可曾听过传国凤珏的故事。”沉默良久的蓝衣男子终于开了口,眸色无波地看着元景帝,道。
“我只听说过传国玉玺,传国凤珏是何,这我倒是不知。”易临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那蓝衣男子一眼,语调缓缓地道。
“传国凤珏,乃是启朝开国皇后昭景贤皇后苏惊云闺时最喜的一块玉佩,凡是苏家女子,凤位上的那位,皆是代代相传,苏家早在百年前已分家,分为逐月苏氏与景行苏氏,当今苏太后属景行苏氏,传国凤珏在当时乐平公主弃之朝歌城之前,苏太后便将此凤珏塞入公主的襁褓中......这块传国凤珏,如今在苏国师的身上,自从国师从北安行宫回来后,便多了这传国凤珏,而且,臣亲眼所见,那块凤珏正是朝歌城主亲手交给苏国师的。”蓝衣男子一脸怀疑的看着易临水,几乎用肯定的语气对着他道,“皇上,臣甚是怀疑,柳城主便是乐平长公主。”
易临水沉思了一会儿,是啊,苏郡望凭什么总是去朝歌城,传国凤珏又为何会从柳如一身上转到苏郡望的身上呢,自己真的是糊涂的不行了,竟然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如今归雁楼是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若如今能除掉朝歌城,也好趁机洗刷一下曾经的罪名,顺便......正好将柳如一那碍事玩意找个机会给杀了。
不知何事,窗外飞上来了一个玄衣少年,那人听到了易临水与那蓝衣男子——礼部侍郎盛弈的对话,怔了一会儿,果然,昨晚那场刺杀,正是易临水亲自谋划的,看着那双杀气溢出眼底的眸子,如今的他,似乎又想把那朝歌城主给顺带着杀了,当真是行事狠辣无双。倒是他们口中提的“乐平长公主”,不正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吗,就是那从出生起便被送到朝歌城的妹妹,当年他亲自看着自己的母后含泪将腰间的传国凤珏塞入这位妹妹的襁褓里,并且曾告诉他,日后看到谁身系此块玉佩,谁便是他的胞妹,大凉的嫡长公主。
“嘎吱——”他脚下一滑,双手扶住了那窗户,却没想那窗户带有声响,他不禁眉头一蹙,双收一放,跌了下去。
“谁?!”上面传来了怒气滔天的声音。
柳如一自从穿越到现在,都没有体会过用轻功飞的感觉,自从马车离了苏郡望和东方未晞的视线后,她便下了马车,直接使轻功“飞”入北殷城,倒也不负她所望,这轻功跟孙悟空的筋斗云相差无几,这也才过了一个时辰,便穿山过水,从朝歌城“飞”到了北殷城。
正当她走在大街上,准备一览北殷城的盛世风貌的时候,一个阴影从天上跌落,她想都不想,直接拔出剑冲上去,一剑挑住了那人的衣裳,才使得那人没有坠楼身亡。然,像拎小鸡似的拎着那人一个轻功飞远了。
北殷城郊。
溪映桃园,十里灼灼。佳人一手持剑,一手持扇,歪着头打量眼前这人,星光潋滟的眸子似乎多了些许疑惑。
那玄衣少年看了看柳如一,目光停留在她的剑上,他也不是什么不识剑之人,眼前人的配剑,一眼就看得出来,正是那十大名剑之一“纯钧”,此剑正是朝歌城主柳如一的配剑,那么眼前这人......他不禁微微蹙眉,继续细细地打量眼前人道。
“那个,小兄弟,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我会以为你是色中饿鬼的。”眼前人看柳如一的眼神简直快将她自己给逗笑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那玄衣少年,道。
“你是何人?”玄衣少年闻言,轻轻抬眸,看向那身着淡黄色衣服、手持“纯钧”,一派风流模样的女子,微微启唇,带着些许疑问地道。
“小女子不才,姓苏。”柳如一笑了笑,道。
“不可能,你这配剑是‘纯钧’,你肯定就是朝歌柳城主。”玄衣少年听到这个答案后,眉眼间浮上了一层不耐烦之色,冷冷地看着柳如一,直接将她刚刚说的话否定道。
“剑嘛......看着顺手,抢来的。”柳如一调笑道。
“你!!!”玄衣少年怒色染上眉头,眼看就快要爆发了,柳如一恰好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如实招来道:“是是是,小女子确实是朝歌柳如一。”
玄衣少年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不过,眼前这眉眼间与他甚是相似的女子,真的是她的胞妹乐平长公主吗......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