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上尘 第33章 茶

担忧地女声传进了晏温的耳中。

他侧眸看向晏家夫人半晌，微微垂眸，道：“京城公子哥罢了。”

“给娘说实话！不然我便不随你去了，在这村中老死便是！”晏家夫人眉头一蹙，有所思虑的看着晏温，道。

于是这场母子之间的冷战，便这样打了一日，直到进京啃午饭的时候。

要说这近来的热门话题，显然是关于河西节度使“苏沉晔”的一切事情。

“苏世子也是可以，平时看似风流纨绔，却率王师退敌千里，让楼兰签下了停战协议。”

“这不，皇上为了这大军功，将苏世子封了河西节度使，年纪轻轻就有这番军功，可真的是军事奇才。”

正当他们夸赞柳如一的功劳时候，忽的一人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想多了，苏世子还是经商最拿手。”

“瞎叫什么？京城里头最有头脑的除了汝南王还有谁能媲美？！”

“就是，就是，苏大公子也随着汝南王的经商之道，他发展我们‘京城第一楼’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汝南王的儿子春和公子经商，却不沾半点铜臭气！”

“说起汝南王，你知不知道他要回来了？！”

“对对对，再过几日就是四国会晤，皇上昨日已下诏书将定南王召回了！”

“一看这个什么春和公子就是跟你有仇的。”晏温笑了笑，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把头埋到桌下的柳如一。

“我的西湖龙井呢？”她抬眸瞥了一眼晏温，淡淡地吐出了这几个字，顿，又道，“等会儿我唤马夫给你妈送到大将军府上，你跟我去杂货铺买点小玩意，你自小手巧，扎成好看些的精致袋子，我到时候呈上去给陛下，带你走向发家致富之路。”

晏温点头应道：“好。但是你得答应我，赚了钱得先给我在京城开一个青楼，这次的殿试我没有什么把握，如果没到三甲，我只能当老鸨了。”

柳如一猛然回神：“可以，我在军营的时候曾经问过几个人，说是寒门子弟殿试若得状元，可直接下派父母官，你可要——”

还没等柳如一说完，晏温便直接打断他：“去临安！如今西子湖只是一个臭水沟，虽然白堤和苏堤在，但无名，发展起来也不是多么难。但是一旦开发，肯定有很多人会来观赏，然后‘归去凤池夸’。”

“等会儿便直接在大将军府上歇息几日，那边护卫森严，比汝南王府安全。”柳如一淡淡朝着定南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道。

“自然。”晏温笑道。

她当时一路策马行至临安城的时候，人们都是对汝南王的赞赏。说他懂的行兵打仗，又懂经商之道，守护南方沿海子民的安定太平。只有柳如一知道，定南王是一个好王爷，是个好将军，更是贤臣，但绝不是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

百姓们说，汝南王当年第一次出征的时候，还未弱冠，原本的辅国大将军苏氏刚逝，汝南王忍着丧父之痛从辅国大将军手中接过兵权，击退南梁军队，少年功成名就，但却迟迟不归朝，直到钦差大臣来问，汝南王只说还未将南梁兵赶出大启国土，不可归家。但，渣男和英雄是不冲突的。

直到晋阳长公主产子之时，他还在外征战。但是柳如一晓得，那年只不过是小三所生的苏春和患了伤寒，汝南王急匆匆赶过去请人医治，而未管那正在产房里煎熬的长公主。直到长公主仙逝，汝南南王想封苏春和为世子的时候，帝一纸诏书让他归南继续坐镇，另封苏沉晔为世子。可是如今这位王爷要回来了，她想到这，眉头便锁的死死的。

大将军府。

“来人，将这几袋包装好的西湖龙井送入宫中。”柳如一拍了拍手，拿出了包装绘有龙腾四海、凤集岐山、海棠怒绽的三袋茶叶，“至于怎么送，你应该知道。”

“你咋不先送去集市？”晏温看着那送茶的小厮走后，才出言问道。

柳如一笑了笑：“从皇宫里出来的东西会更贵，就比如一个灯，一般几两银子就够，而从皇宫里头出来的灯，就得几十两白银。”

“此次四国在长夏会晤，务必将信陵王、定南王、苏世子和燕将军、白将军带上。”此时皇宫中帝半倚在龙椅上，淡淡地瞥了一眼来者，道，“信陵王与苏世子退扶奚，汝南王定南梁，燕将军平东夏，白将军生擒成安侯，又武艺高强。”

“陛下的意思可是......”来者迟疑一瞬，立马会意，“微臣知晓。”

“陛下，苏世子差人给您送东西来了。”李总管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安静气氛，他将那一带茶叶送上去后，道，“苏世子也是有心了，只是这茶并非御茶，皇上是懂茶之人，看看此茶如何，若是好，奴才就派人去大将军府中问问苏世子这是从哪儿买来的。”

帝闻言，将茶倒出一点在玉碗中，刹那间两眼发光：“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叶底细嫩呈朵，此茶名何？”

“苏世子说，这叫西湖龙井。”总管尬笑一声，道，“啊呵呵，奴才是没听过这号茶。”

“那是你孤陋寡闻。”帝再次轻嗅一口干茶叶，缓缓地道，“如此名茶，怎能被埋没？来人，将西湖龙井移到贡茶一类。”顿，复言，“对了，你刚刚说他住在大将军府？”

“是，皇上忘啦？汝南王府那还有一位侧妃娘娘。”李总管微微颔首，道。

崇文街。

“你们听到了吗，前些日子苏世子赴临安特意带回来了一种‘西湖龙井’的茶，还被皇上封为贡茶了呢！”

“那种茶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但是既然是贡茶，肯定是精中精，现在卖出去还要三十两银子呢！”

晏温和柳如一坐在烧烤摊前，一人一个炸串串放嘴边啃，晏温见状，悄咪咪地牵了牵唇角：“这中间商赚差价可以啊，卖掉三十多包就有一千两白银了，足够给我开一个青楼了！”

柳如一白了一眼晏温，拽着他的胳膊朝着一处酒楼走了过去：“走，阿爸带你大吃大喝去。”

晏温笑了笑，道：“你这小子，前些日子刚打仗凯旋，现在又弄西湖龙井，现下可好，整个京城的热点都包在你身上了，我啊买个菜都能听到什么苏世子、苏节度使的！”

她的脚步顿了一顿，随即攥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似笑非笑：“你啊，苏沉晔原本在京城的名声可是臭的不能再臭了，我只能做这些事情给他强行洗白，不然我以后还得天天左一个小倌右一个小倌的不成，你知道的，我是直女。”语毕，忽的朝着晏温绽放出了一个妖艳的笑容。

刚踏入酒楼，就听见说书人也在吹他采购的茶：“传说啊，苏节度使刚回朝的前一晚，一位白发苍苍的仙人给他托梦，自称茶仙，说要让他去临安城一处叫做狮峰山的地方寻仙茶贡给贤明的天子，苏节度使苦寻一天一夜，终于在山下胡公庙前找到了仙茶，就在这时，茶仙从天而降，将茶叶赐名为‘西湖龙井’，并撒上仙浆，于是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雨，将我北洛从南到北皆淋了一遍，于是太子太保的老母亲，就是当年随安西军征战四方的孟老夫人的中风病也好啦！这就是天赐仙浆，天佑我朝！”

“说的可真玄乎。”柳如一打量着说书人，抿唇道，“不过也算洗白了苏沉晔的名声。”

“苏大人。”一声清澈的男声撞入了柳如一的耳中，他轻轻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席月白色的衣服，再往上看，是一张容颜比春光还要略胜一筹的脸，男子似乎看出了眼前人不认识自己，耐下性子解释道，“臣名唤白逐乐，曾是随大人一起打仗的。”

这样一说，柳如一倒是想起来了，就是那夜袭敌营生擒成安侯的男子，记得当时登记斩敌军人头数量的时候自己还称赞过他的名字和一手好字，如今想来，还真的是字如其名，名如其人。

“白将军坐。”顿，复言，“阿温，这是前些日随我揍楼兰阿猫阿狗的白大将军。”

白逐乐看了一眼晏温，不禁有些疑惑道：“这位是？这些日子我跑遍京城，倒是没有见过这位公子。”

晏温挠了挠下颔，尬笑道：“在下不是京城人，是临安人士，少时赴京与苏世子结实，此次是前来进京殿试。”

“如此。”白逐乐微微颔首，淡淡地道，“那微臣也不瞒着谢节度使了，此次前来我是向您请求个事，不知苏节度使能否成全。”

柳如一拿起桌上一盏清茶轻抿一口，看着白逐乐，眸中神色不明：“你且说说看。”按照他的预感，感觉白逐乐说出的话，要惊的他立马喊爷爷。

“家中小妹自小爱慕贵府上的大公子，王府之中如今又是苏节度使您做主，不知大人可否成全这段佳姻？”白逐乐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道。

日尼玛？竟然有人喜欢苏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