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面走里面就越黑,苏安进去里面看了一圈,脚边除了一些倒地的坏桌椅和垃圾灰尘就没看见什么了。
里面的味道也很难闻,就像是榴莲和鲱鱼罐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好吧,她承认她不太会比喻,毕竟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也从来没有闻过,当然,榴莲和鲱鱼罐头混合起来的味道她也没有闻过。
可当她走过另一条出去的走廊时就发现这是个环绕式的教学楼,里面空出了大位置,至于空地上是什么苏安还不知道,她想了想好奇地往那里赶,越靠近那里空气就越新鲜,苏安便开始大口呼吸,刚才差点给她憋坏了。
看到的时候她瞬间就愣住了。
一颗参天大树的无数只干被白雪重重压盖,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雪树,树上还不停地飘落白雪,却不似外面那般凶猛,仿佛是大树控制着雪飘落的速度和量,这个画面非常优美。
旁边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还有石桌子和石椅子。
这里简直是太美了,苏安想到一首歌——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苏安忍不住凑近去看,她不敢想象这里夏天该有多美,她靠近树木,手轻轻地放在上面然后抬头望天空看。
白雪从树枝间的细缝一点一点落下来,苏安抬起手挡住白雪,从树枝间看向天空,她仿佛能够看到夏天时的烈阳从茂密的树叶中努力挤出光芒的样子。
这里简直是满足了她童年时期想象出来秘密基地样子的所有幻想。
她开始期待起这里的夏天了。
她在这里呆到午休结束才姗姗回到教室,别人问她去哪了她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随便逛了逛。
季平一直陪着苏安,只是呆在了教学楼里面,忍着恶臭味写练习,时不时看向外面沉浸的少女。
却不忍去打扰。
她想她应该只是凑巧走进来,下次应该不会来了。
可她想错了,苏安确实是凑巧走进来,但下次她却还是来了。
隔天一早季平就到树下了,想着这下应该没人的时候,就听到门口那里传来脚步声。
情急之下她只好抱着练习册爬到树上,然后发现树里有一半是空的,计算了下大概面积听到脚步声靠近,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因为跳得比较仓促,导致她跳下去时崴到脚摔倒了,她只好忍着疼痛重新站起来。
从树里许多小孔中她看到了走来的苏安。
她怎么又来了?
季平调整好角度,找了个可以坐得舒服点的地方坐下来。
然后就见苏安人靠近洞口,给季平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发现了。
可苏安只是摸了摸树,从树皮上拿下了个发夹。
季平见状赶忙摸了摸头发,这才发现是她的苹果发夹掉了。
奇怪,这个发夹平时里不是都夹得挺紧的吗?可能是刚才蹭到树干掉了。
季平担忧地看着外面的苏安,担心她会察觉到什么,毕竟一个废弃之地突然出现一个一看就知道使用过的发夹,谁能不起疑呢。
可苏安只是拿着发夹仔细端详着。
哪来的发夹呢?还挺好看的,苹果形状的呢。
只是怎么有点眼熟呢?
苏安看着发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用手举起发夹让它在透过的阳光下端详,突然树上穿来了几声鸟叫声。
可能是小鸟不知从哪叼来放在巢里,然后不小心掉下来的吧。
苏安觉得应该是这样子的,不然这个发夹能是从哪来的呢。
现在她越看越喜欢这个苹果发夹,想了想,然后突然转头笑着对着大树说:“谢谢你!”
季平见她突然转头给吓了一跳,随后她就被苏安的笑容给惊艳住了。
后面正缓缓落下细雪,尽管这些雪有再多再美,也通通沦为眼前少女灿烂笑容的背景板。
一束光从树干雪中透过,正正好好映外面少女灿烂笑容上,也正正好好地印在了里面少女的心上。
女孩的一声谢谢让季平记到了第二天上课。
她难得在课上发呆,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笔在本子上随便写着东西。
原本盯着黑板发呆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转向了窗外,看到窗外的雪还在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天在榕树下苏安的笑容。
当时季平不理解为什么苏安要和她说谢谢,她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心脏当时还狂跳不停呢。
结果苏安后来又加了句大榕树,让季平松了口气,但是心跳却还是在跳,一直跳停不下来,当时季平还想着她的心脏什么时候这么禁不起惊吓了。
她不明白苏安捡了个发夹为什么要对着榕树说谢谢,难道就是因为是在榕树下捡的吗?
她看到过苏安的成绩,马马虎虎,属于中上的水平,按照她在别的学校考的成绩排在她们学校的六十名左右。
虽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可爱吧。
下课铃声响起的声音将她唤醒。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想了一整节课,猛然把笔放下,视线看到自己本子上居然写着苏安两字。
她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她没有注意到,甚至她的心跳在加速,她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自那以后苏安仿佛就把那里当做了秘密基地,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一个在外面说,一个在里面悄悄回答。
“我把这里当成秘密基地了,大榕树你建议吗?”
“不建议。”
“你一定也很孤单吧,我来陪你,你高兴吗?”
“高兴。”
时不时她也会分享一些日常生活。
“今天我们班有一个男孩子顶撞老师诶,吼起来的时候给我吓了一跳。”
“听到过。”
“今天早上走楼梯的时候没注意,结果给摔了,疼死我了。”
“涂点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季平感到很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怎么聊过了,尽管对方不知道她的存在。
有一次季平在榕树里等苏安,可午休结束了也没有看到苏安的身影。
下午的时候,季平假借装水的名义遛到苏安班级门口,她记得苏安说过她坐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桌的左边,可那里却没有人,连桌子上也十分干净整洁。
季平认为她可能是请假了,毕竟前几天摔了,可能伤到骨头了也不一定。
之后的第二天,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还是没有。
季平这几天都有去偶然路过苏安的班级,但每次干净整洁的桌面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苏安这个人的存在性了。
她是不是自己无聊时幻想出来的人物,是一个虚幻的人。
不,不可能。
每当这些想法出现时她都会自动挥掉。
明天早上上学时路过的成绩榜上有她,每天早上找不到的苹果发夹也证明着苏安这个人的存在。
就在第五天季平坐在榕树底下写作业时,她突然听到一些动静,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她下意识躲进榕树里面。
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她捂住胸口,防止心跳声越来越大,小心翼翼地从洞口往外看去,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直到一个身影的出现,齐肩短发,左耳边上的头发夹着一个苹果发夹,脖子上围着季平第一次见她时的粉白色围巾。
季平紧张呼出的白气,覆盖在镜片上,给这个美丽的身影增添出点模糊感。
模样还是平常的模样,但就是少了几分活泼劲。
季平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想看到苏安这副模样。
苏安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一人悄悄走进秘密基地,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等走进了才发现她的眼底下出现两个很重的黑眼圈,眼睛也是被血丝包围,尽显憔悴。
季平开始好奇她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又没办法问出口。
苏安走进榕树旁,轻轻抚摸了两下,勉强挤出个微笑。
尽管苏安长得很漂亮,怎么样都很美,但季平却觉得这个笑容一点都不好看,不如之前说谢谢时的模样。
“抱歉了,刚才笑多了,现在有点笑不出来了,你见谅吧。”
不,我不需要你的假笑。
季平转过脸去,不再去看。
“我不太高兴,怎么办呀?”
“大榕树,你想听秘密吗?”
季平原本是转过脸去的,听到这句话又将脸转了回来看她。
苏安脸上刚才的假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伤的神情。
季平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她只想知道,虽然这个知道的方法不太正道。
可,她想了解苏安,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知道更多。
“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哦!”
苏安慢慢往下降,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头轻轻靠在树上。
季平见状默默移动着自己的位置,找了一个看起来刚刚好能让苏安靠在她肩膀处的方向坐了下来。
苏安呼出一口气,将下巴埋进围巾里,闷声说道:“七岁以前我以为世界很小,小到只剩下妈妈的怀抱里,七岁之后我才发现世界很大,大到我找不到妈妈的怀抱了。”
什么意思?
季平不解。
苏安转头朝树的方向微微一笑。
“悄悄告诉你吧,我的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是个烂人,变态,罪犯,我认为他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句话季平的心脏猛地痛了一下。
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对季平的杀伤力不亚于直接被捅了一刀,这句话是季平小时候最常听的一句话。
“你就不应该出生!”
“你不配活着!”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季平用力地摇两下脑袋,想把这些话全部甩出去,可这些话就像是印在她脑子里似的,怎么甩也甩不出去。
季平痛苦地扶住脑袋,努力抬头去看苏安一眼。
可看到的却是苏安那厌恶的眼神。
季平心脏又猛地一抽,表情比刚才还更痛苦了几分。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亲,能让亲生女儿这么讨厌,但她知道能被苏安如此讨厌的,那一定是个罪该万死之人。
苏安是一个比较中二,内心又很寂寞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无聊到和榕树聊天了,她只是希望有人能陪她好好聊天[耳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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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