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运（盗墓笔记） 第7章 尸洞

诡异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声源在飞速靠近，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去忽视的地步，如同敲击人脑子里的琴弦一般。李坏也不能继续旁观下去，眉头紧皱，他先是说:“捂住耳朵！”后又是道:“进水里去！”

所有人都往水里挤，吴邪慢了一拍，于是迷糊着被潘子收着力踹了一脚，又张牙舞爪的被李坏揽进怀里压住，只听到他一声轻悄悄的呼声:“闭气。”两人顺滑地翻进冰冷的水波里，就这样，吴邪居然成了第一个先躲到水里的人，后面跟着一片模糊的入水声。

张起灵最后进水，拿着只矿灯，水里立刻有了光源，众人竭力睁着眼，却见到一片水底的白沙。这水自然不深，只是连根草都没有，仿佛被蝗虫过境了一样，但避开了那道古怪的声音，吴邪的思维很快清晰起来。

山东二月根本没暖和起来，大家泡在水下闭气，一个二个的都冻得有些麻。

憋了会气，吴邪第一个扛不住，急忙往水面上冲。但已经有人在大声嚎叫，于是李坏先一步从水里冒头，一股血腥味却早已弥漫开来，与水腥味混作一起。

这股气味浅淡，在李坏的感官中却是明显到了有些刺鼻的地步，他本能去摸索湿漉漉的裤兜，完成了一系列机械性的快速动作。思绪仿佛在飘飞，手上的肌肉竭力拉扯缩紧，迸发出叫做痛苦与撕裂的力道，那只树杈子削作的尖锐利箭便从李坏的手里飞射出去，划出一声涩然扭曲的破空之音。它可已经等了好久。跟着出水的潘子眼见这一幕，下意识一声叫好:“好一个‘小李飞刀’！”

李坏意识到那鲁老二身上的伤痕，虽然不严重，但显在这活着不少尸蟞的盗洞里俨然就是一个完美的诱饵。他喊潘子:“快去给他消毒，把所有血水的气味洗掉。”潘子立刻应好，也跟着扑上船去。

将人按到船上之后，李坏将扎着树杈子的大尸蟞剥下来，幸好鳌钳扎的不深，否则他还不好清理。李坏把人交给上船的潘子，看似奄奄一息的鲁老二身上实际伤口还不深，喷了点消毒酒精就能痛得坐起身来继续哭嚎。李坏就拎着尸蟞站到船边，看着吴邪也被大奎拉上船，然后是吴三省。

他手下提着的尸蟞脚仍在摩擦，明显还是活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虫子尾巴上还坠着个什么东西，看着很是怪异。张起灵疾步过去两指探向那只尸蟞，李坏将便尸蟞一提，方便他手指直直插入虫子背脊上，一根虫子的中枢神经就顺势被张起灵那两根手指头扯了出来。还在动的尸蟞脚顿时就僵了。

两人看着那只瘫了的尸蟞，张起灵开口解释了一句:“活的，还有用。”尸蟞尾巴却突然摇动起来，尾巴上吊着的六角铃铛样的墨绿物件也随之发出清晰的声响，居然就是之前一直盘旋在他们耳边的声音。李坏侧耳一听，敏锐地察觉到藏在六角铃里的动静，当即道:“这里面有东西。不是尸蟞在动，是这铃铛里面的东西在动。”

吴三省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拿过李坏手上的尸蟞，将它摊在地上，观察它尾巴尖上的六角铃铛。那铃铛六面刻满咒文，不停的声音也吵得众人有些心烦意乱。

“好运，先帮我个忙呗。”吴三省也忍不住眉头紧锁，听到李坏应了一声，张起灵手里还滴着水的军刀挥舞下落使劲一砍，将尸蟞的尾巴直接斩断，连着的墨绿的六角铜铃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三人面面相觑，好在六角铃铛没摔坏。这铃铛被吴三省随便用一件旧衣服捂住，他也没细看，捆绑成个球状放到李坏手里，一直围绕平板船的声音就慢慢消失了。如果不是此前有那么混乱的遭遇，吴邪大概会觉得它像放音乐的小玩意儿。但为什么啊，他搞不明白:“这怎么就没声了？”

“那得问你老李叔了，他就是这么受欢迎。那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看起来也喜欢待在他身边……”吴三省也说不清楚，将之归结为天赋，只不过离谱了一点。就像是有些人招猫喜欢，有些人无冤无仇就被猫恨，李坏只不过是太招各种各样动物的喜欢罢了。

大奎脸还白着，听到这里却再次恍然大悟:“迪士尼公主？！”

潘子看不过去他这鱼脑子记忆，冷哼道:“小三爷说那是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才能和小鸟儿说话，知道吗！”

于是，张起灵和吴三省的目光同时落到吴邪身上，前者眼神还是那种说不出的毫无波澜，后者则是隐隐透出某种微妙的情绪，还有李坏，也看着吴邪，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吴邪忍不住连连摇手，感觉已经解释不清楚了，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些东西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说白雪公主能和鸟说话而已，没有说好运是白雪公主的意思……”

潘子疑惑出声:“小三爷，原来你那时是在说好运像白雪公主吗？”场面顿时单方面在吴邪那下不去了，整个人简直羞愤欲死，尽管李坏没有在意这些话，还对他说:“不只是鸟，其他的也可以。”

啊啊啊啊啊！

他当然没有恶意，就怕被李坏误会。毕竟说一个男人像白雪公主并不是个好评价，万一误会了呢？哪怕当时只是想了想两者的相同点，吴邪也不想李坏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心里着急得不行，李坏却只用一句话就解决了他的焦虑:“我的朋友也这样说过。我也看过白雪公主。”吴邪不吱声了，气恼地低下了头，显然这话没劝好他。

吴三省看了一会，吴邪还在恼，透心凉的衣服贴在身体上。等烦了就忍不住说他:“好了好了，你也知道现在我们还在哪啊？矫情什么，等回去有的是时间给你矫情。而且大侄子，你老李叔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多点也没事！”

吴邪几乎要崩溃:“我没有说什么啊！三叔你不要再添油加醋了！”

“自己把身上的水擦擦，别等会冻傻了……队里就没你这么身娇体弱的，军刀都玩不动。哼，你三叔我都比你强壮……”吴三省才懒得理小年轻的那点花花肠子和那点小小面子，拽着拿住尸蟞衣服球的李坏走到船头边缩着，吴邪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还是跟着过去缩到一起。

李坏怀抱尸蟞衣物球，一手把背包打开，里面的东西都湿透了。刚才情急之下他并没有先将背包放到船上，而是一起带进了水里，后来为了方便就把背包丢下了，还是张起灵顺手给捞上船的。但吴三省经验丰富，早就让吴邪买了防水密封袋，所以也有些放在密封袋里的东西免遭于难。

这水太冷了，他担心有人会冻失温。可视线扫了扫身边的人，李坏发现除了吴邪看着有点发抖，好像大家都不怎么怕冷，甚至张起灵直接第一个光了膀子，利索换了套薄衣加兜帽外衫。随后一行人一一照做，吴邪悲伤地往新换的衣服里贴了暖宝宝。

但没有后路可选，也只能继续前进。李坏跟他们一样，拿出折叠铲当船篙用，大家一起撑船，平板船还是在慢慢前行。

至于那只半死不活、没了尾巴的大尸蟞，张起灵说它能帮着出山洞，吴三省也向他们说了些猜测，潘子心底总算是有了着落。

情况安定下来，李坏看见吴邪又去细细查看洞壁，有时还忘记撑一下折叠铲。他像是本书，那书名就叫“十万个为什么”，虽然这书现在只会询问，但等不了多久，相信他也会有自己的解答。

吴三省慢慢唠着回答吴邪的问题，一方面多说这些东西没有坏处，可以增长见识，另外一方面是缓解大家都挤在这个狭窄安静的盗洞里的心情。否则总是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还没到地点就把自己吓死了，别人有没有这能力他不清楚，反正他这大侄子指不定会吓得翻白眼。

李坏聚精会神听着吴三省的猜测。嘴上总说是猜测，他却表现的很是胸有成竹。“这盗洞估计是古时的专业团队挖出来，毕竟地图上本身就记载了盗洞的存在。只不过，将墓安置在另外一个墓地周围，这分明就是犯了风水大忌。”吴三省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附近到底多少个墓，但肯定不止他们目前所知道的两个。

就在众人一边撑船，一边听入神时，李坏耳边的风声稍稍大了些，像是要进入新的地方了。张起灵立刻抬起手指了指前面，洞穴深处充盈着一片诡异的绿色磷光，吴三省心中也有数，他马上喊停了众人，说:“积尸地就在前面，肯定会有古怪。大家先做些准备。”

虽然老大爷和船工都瞎扯了一番不知真假的传闻，但一队人很相信吴三省的估测，例如那个积尸之地。做他们这行就得宁可信其有。

吴邪跑了几趟市场才买到手的双管猎木/仓果然派上用场，那木/仓是霰弹木/仓，只能近距离打两发，远了效果还差，由张起灵和吴邪拿着。分到木/仓的自然举着木/仓，没分到的就拿个匕首，李坏和吴三省、大奎、潘子他们还要一手拿着折叠铲去继续慢慢撑船。

随着平板船的行进，幽幽绿光越来越大，狭窄的洞穴也逐渐宽敞起来，微不足道的矿灯原本只能照亮一部分区域，但有着绿光的靠近和加成，他们的眼睛终于有了用武之处。

洞顶洞壁向四周扩展开来，狭窄河洞蜕变成了一个巨大岩洞，几乎塞满洞穴的水流也成了岩洞中的一条河道。河两岸可谓是尸山尸海，浅滩和河道边上趴着也一片片腐烂的覆了灰膜的东西，说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的尸体，绿融融的一坨又一坨，简直就是个腐烂物的温室。

水中的腥臭味越发明显，似乎是被洞里的冷风撕扯成一缕一缕，还是人能接受的程度。几只巨大的尸蟞在这些腐尸里钻来钻去，互相啃食，不停发出窸窸窣窣、甲壳摩擦和熟透果子破裂般的声响。众人再往贴近岩洞壁的地方看去，那里就是一层层堆叠得整整齐齐的骷髅。

吴三省回神，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你们看看周围，除了尸蟞还有没有其他的奇怪东西。”

船工已经从船头缩到船中央，大奎没理他，率先发现一侧洞穴墙壁上的怪异绿光，李坏看去，发现那上面居然镶嵌着一只水晶棺材。散发着绿光的半透明晶体内隐约有个白色影子，有种不祥的诡谲意味。潘子又说对面还有一个，然后就是吴三省的惊声:“还有一具尸体去哪了？！”

另外一面墙壁上的棺材果然空了，眼见此景，就算是一直淡然不慌的李坏也感觉惊悚起来。挨着他的吴邪简直眼前一黑，这年头不怕活见鬼，就怕见活鬼。谁知道那具尸体跑去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