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运（盗墓笔记） 第37章 短暂的迷失

李坏刚刚走入甬道，正好碰到了已经拿着罐子瓶子飞奔回来的胖子。胖子风风火火地把东西一股脑塞到他怀里，急忙说:“好运兄弟，你先把这大罐子拿给那张教授，然后你们先舀着那水，我这就去把吴邪喊回来。那小子看着瓶瓶罐罐上面的画儿着了迷了。”

李坏心想现在才这几分钟，之前都是半个多小时才触发机关，应该没事，但凡事都容易有个意外，他不想节外生枝，便让胖子快去快回。

李坏独自一人拿着东西回去，把大罐子递给张起灵，张起灵看见放到面前的罐子，无声地抬眼看他，然后又看看那个罐子，压根没犹豫一秒，直接伸手接了过去就开始舀水。

张起灵显然是那种埋头苦干、废话不多的人物，拿到东西立即开始工作，李坏见他居然乖乖照做，还有点诧异，但想了想，其实从头到尾也没见张起灵拒绝过什么事情，顶多是不说话。他就也跟着张起灵一起舀黑色的水。水面很快被两人齐心协力舀下去大半，裸露出更难以形容的尸块……应该说是更难以形容的一具女尸才对。

那些数不清的肢体都长在她身上，李坏以为是头颅的圆球部分竟然是女尸的乳/房。这幅恶心猎奇的画面看得他都有点扛不住了，还有股尸臭味飘散在墓室里。但张起灵脸色仍然平静，聚精会神地观察尸体，完了还对李坏总结出他的发现:“她有十二条手臂。”

李坏僵着脸，应了一声。

胖子一个人拿着两只大碗回来，正好就看见了那棺里的东西和满地的黑水，霎时感觉自己像是变态要开正席了。他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端着碗凑近几步，骇然叫了一声:“我的个乖乖！这什么怪东西啊？！”

不过李坏没想到的是，张起灵看起来没感觉也就罢了，胖子居然也很快缓了过来，开始好奇为何手臂的数量和乳/房的数量对不上。

他这么快缓过来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自称是倒斗经验丰富，可这个问题就把李坏问懵了:“为什么要一样的数量？”

难道胖子有强迫症，不凑个对不舒服？

“这你就不懂了吧！”胖子嚯了一声，一边和他们继续舀棺材里的黑水，一边振振有词道:“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这是标配对吧。就像是一张脸要配一双眼睛，显然人这种生物吧，都是两手两胸才能刚好合适的。所以说，那女尸也该是手和胸一样的数量。”

李坏居然被说服了，想了想，还觉得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不多时，三人终于将棺材里的水处理得差不多。胖子便开始冥思苦想该如何操作，但女尸已经泡得十分滑腻，肿胀得让人觉得随时会爆炸。李坏不敢想象那种画面，就看着他折腾了半天，居然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扯下来拿去裹住女尸的一端，又让张起灵也脱衣服照做，至于为什么不喊李坏，胖子表示那是张小哥应得的。

说完他就眯着眼睛瞅张起灵，很是鬼鬼祟祟，但一发现张起灵没反应，胖子的身板就挺直起来，整个人都变得理直气壮。

两人赤着上身用气木/仓把裹头裹尾的女尸挑了出来，在灯光下快速氧化发黑的尸体也解答了胖子的疑惑，女尸身上其他的乳/房都被割掉了，所以凑不整齐。

李坏看着他们，已经缩到墙角去蹲着了，他捂着鼻子，紧贴墙壁，第一次体会到这些倒斗人士的厉害之处。这两人仿佛没有嗅觉一样，而他这个普通人已经快被熏死了。

他看着看着，视线到处打量，移到胖子身后，突然发现墓室的石门不见了。机关不知何时启动了，但没有人察觉到，因为他们都被养尸棺吸引了注意力。而且，吴邪还没回到这间墓室里。

李坏想到这里，立马站起来，他靠近原来有一道门的墙壁，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写的啥啊？看不懂，看不懂。”胖子还在往棺材里伸脖子。

张起灵倒是跟随着李坏的脚步声看了过去去，也注意到门没了，他轻声说:“别着急，等会门自然还会出现。”

李坏嗯了一声，他也清楚这点，就是有些担心吴邪。但想一想，如果吴邪乖乖待在墓室里等他们，应该也不会触发其他的机关，可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意外二字。李坏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什么？！”胖子猛的抬头，“操！这还真不见了！”他急忙走过来，“我们这就要憋死了？！”

“这个空间里的氧气应该还撑得到石门回来。”张起灵语气平淡，这种平淡使他显得格外镇定，也让胖子很快冷静下来，“还是先做完研究这东西的事吧。”

李坏按下焦虑，和他一起走到棺材旁边，发现棺材底部躺着一块石碑，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厚石板。上面刻着些让人云里雾里的字，怪不得胖子刚才直呼看不懂。

张起灵也知道李坏一点也不了解这些东西了，很自觉地解释:“这是压棺石。避免海水漫进地宫里时棺材会跟着漂起来。”

三人都去碰那块石板，发现搬不上来，起初李坏还以为是太重了，但后来发现石板四边粘着什么东西。李坏凑近些，还能闻到腥臭味里似有若无的松香，这两种气味混合起来气味显得更加恶心。简直要了他命了。

“你们闻到了吗？”

张起灵点头，胖子说:“应该是松脂。烧了就行，这石碑搬出来等会好让小同志也来看看。”他就拿出火折子一点，将松脂尽数融化。

这次他们成功将石碑抬了出来，但抬走后却暴露出压棺石下的空洞，是一个人为挖出来的盗洞入口，入口还算宽大。胖子愣了愣:“那这机关还叫电梯吗？下面都挖出个盗洞来了，什么人才啊。”

没人回答他。李坏蹲在棺材上看了看，又借胖子的手电往里扫光，发现洞里的墙壁全是砖块，而盗洞微微倾斜往下，可能需要人爬着才好进去。

李坏想起右耳室的泉眼，就又想下去看看，但还没说出来，背后突然是一声木/仓响，紧接着是张起灵急切的声音:“别打了，没用！”

一道风刮到他身边，张起灵停了下来，又喊了声:“跟我走！”他嗖的一下跳进了盗洞里，不过几秒，背影就已经消失在砖块凸起的遮挡处。胖子也已经退到李坏身边，却还有些犹豫。

“你先走。”胖子说，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在嫌弃黑水流淌的盗洞入口。李坏一巴掌直接拍过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他最讨厌在这种时刻结结巴巴的人了。

李坏看过去，注意到女尸膨胀起来的腹部，隐约的人脸贴在尸体肚子上，看不清五官，但像是随时可能破腹而出。他瞪胖子，直言道:“我断后。”

胖子差点被拍得摔倒，又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傻住，忍不住嘟囔几声真凶，眼见不能再拖了，他才骂骂咧咧地爬进盗洞。李坏慢了几步，跟在胖子身后，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

但比起吴邪不见时的焦急，李坏此时却突兀的感觉到了一阵安心。盗洞倾斜角度渐渐变大，李坏停下来看着胖子扑入了洞里深处的水潭之中，他才闭上眼，跟着下潜进去。

因为两人耽搁了些时间，张起灵已经不见身影，胖子四处摸索着，游得很是迟疑，李坏也堵在他后面也不动了，顺手按住盗洞里砖墙，但手下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

墙面的砖居然是松的，似乎只是堆砌在这里。李坏没有睁开眼，只是顺着砖墙摸了摸，没多远就又是扎实推不动的砖墙。

几乎是瞬间，李坏意识到这里有个分岔入口。他再次游回去，下意识用力按了按墙面，这些砖块后面应该也有差不多高的水面，否则如此敷衍地堆砌起来，砖墙肯定承受不住。

李坏想告知胖子一声，却发现原本在他身边游动的胖子已经不见了，根本摸不到人影，窒息感压迫胸腹，他的身体很想呼吸，但他忍耐得住。

墙面在李坏不自觉不轻不重的触碰下凹陷进去，飞快塌陷出了一个洞口，水流因为李坏的动作涌动起来。

他是想尽快追上胖子，可快憋不住气了，就打算先进洞口换一下气，游进去才发现，这里面似乎又是一条往前延伸的砖石盗洞，只是李坏不清楚会通向哪里。

过了十多秒，他终于游出水面，捞起糊到脸上的碎发就使劲往脑后抹，李坏睁开眼深呼吸了好几口长气，脸也憋得发红，又忍不住咳嗽几声。他喘着气打量四周，发现盗洞呈现往上的斜坡，走到底后又继续反向折行，呈现Z的形状，看样子方向居然是一直在往上走。

虽然李坏对此有点兴趣，但他不会再往前了，任何好奇心都不会影响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缓过气之后，李坏准备沿着盗洞原路返回，可没走几步，就有些晕眩地坐了下来。

“怎么……”怎么有点困了？李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起之前在船上看海都能看困的事情，但思维已经不受控制的混沌起来。他闭了闭眼，不再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种麻痹感从心口上漫延出来，极其熟悉。

李坏仍然想不起来，但感觉它并不是不可控的。他可以……他无法思考下去了，似乎有暖融融的光落下来，让李坏的睡意萌发，像最新生的野草，痒酥酥的骚弄他的耳朵，又充满活力。

两个男性的声音在他耳边交错响起，即便回忆仍然朦胧不清，李坏也仿佛感觉到了他们专注的目光。其中一道一定是极其燥热的，堪比夏日毒辣的太阳，光是视线就喋喋不休，热情到凶狠的地步；另外一道该是沉默晦暗的，总是显得十分内敛，但那视线里也藏着许多没说出来的话，显得暗流涌动。

蕴着火的声音恼怒的在他耳边喊，噼里啪啦燃烧着木柴般:“说得好像你是情场老手一样，什么叫做比张海客嫩？你再说一遍给试试看？！”

“你比他年老。”另外一个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这叫成熟！虾仔，你帮着谁说话——”无声的短暂空白之后，火烧的得更烈了，“什么叫做他也比我可以！虾仔不就比我先领了铃铛几天吗？不就比我多长了几个心眼子吗？他长，我也能长八百个。你过来，呵，干嘛？当然是要再试一次。”

李坏有些想笑，他终于想起来了，而不是简单的两句糊涂诗，这是张海楼和张海侠的声音。是想和他成为一家人的张海盐、张海虾的声音。

“等我找回族长，振兴张家，那个时候你想加入也来不及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要知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都已经想好你的名字了，就叫张好运！这可太吉利了。虾仔，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不要白天做夜梦。”

张海楼扯着嘴邪气一笑，他很喜欢笑得这样不正经，不怀好意似的，又对李坏说:“给我等着，你迟早是我张家人！”

吵闹之余，还有张海侠担忧的声音，压得很低:“你会不会太频繁了？”

李坏思绪逐渐迷糊，接下来的声音也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下意识竭力去听，只能辨别出来还是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但说的到底是什么，过去的他没听到，现在的他依然听不到。

“啊。有吗？你看他不还是活蹦乱跳的，还能嘲讽我！”张海楼一边捉着枕边散开的一撮头发玩，一边朝张海侠笑，笑容很是微妙，几分潇洒的俊，几分惹人的欠扁。

张海侠不明白他是在得意什么，他就又扬了扬下巴，再次张开停不下的嘴巴，指指点点:“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放下矜持，虾仔，和我轮着上吧。反正这对他有好处。之后我们还有任务要去做，你不抓紧时间可就没机会了哦～”

这倒确实如此，张海侠也认同他的话。“……可以吗？好运。”

这虚伪的礼仪哦，不愧是虾仔。张海楼定睛一看，简直莫名其妙:“你脸红什么？”不就碰到脸了，整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他都没意识了，你还问，问个屁啊！直接用铃铛就行了！”

“你今天好像有点暴躁。”张海侠摸摸睡得脸颊泛红的李坏，手指克制地落到鬓发上，不经意间蹭了一下似的，“还有，我没有摸他脸。张海盐。”

“这是重点吗？搞那么多前戏。我嫌你太拖拉啦，他可不需要你这么怜惜——”

张海侠皱眉，说:“那也不能太粗暴。他对声音太敏感了，虽然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你明明知道。”

“啧。真搞不明白，做这种事还需要多细致吗？”张海楼瞪他，“好运应该就喜欢粗暴一点的吧！速战速决！”

“细节决定成败，你知道的。并不只是我们手上有青铜铃铛，他是先去找过张海客，没找到人才来找我们。你也不想再被说‘嫩’了吧？”张海侠以理服人，继续道，“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你还想成为他的家人。不该多用心一点吗？”

“……算你赢了。不过，你听得出来我们拿到的铃铛声音的区别？”

“你在说什么怪东西，我为什么要听？”张海侠不知道他想整什么幺蛾子，不由得警告他:“克制一点，别再对他要求太过分的事情。”

“嗯？然后呢。”张海楼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促狭意味。

张海侠看懂了，礼貌性的犹豫了一秒，才道:“起码明面上不要。”

“嘻嘻。”

他忍不住恶劣发笑，撑着脸去看近在咫尺的李坏，嗯，睡得很好，很安详。

张海楼嘴角的弧度像偷腥了一样：“真假啊。虾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