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墨空空 第58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2

殷炽喘着粗气半裸地躺床上，指着殷和骂着，“你这个逆子居然没死？”

殷和毫无波澜端着碗药，满脸温和地问候皇帝，“父王，你最近纵欲过度，喝点药补补。”

郭贵妃已经在寝卧前的大梁上“悬梁自尽”，从她打开那扇门看见太子殿下一身戎装的站在她面前，就知道她和她的儿子到头了。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换回儿子的生机，毕竟三位王爷尚未成年。殷和居然也答应她，只要她殉葬，保她的儿子不死。

殷炽道，“你敢弑君弑父？”

“父王，儿臣一片孝心，这可不是断子绝孙的药，断子绝孙的药方儿子已经命人送给几个弟弟的乳母，说是父王你的恩赐。”

“你……你……你已经不能有孩子，你这样戕害兄弟，以后谁继承大统。”殷炽气急败坏，他没想到布局二十年还是功亏一篑。

皇后娘娘硬闯进来，她抢过殷和手里的药，硬灌给皇帝，皇帝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皇后含着泪和恨任他掐，皇帝手里已经没有那么大力气掐死人。满屋飘进柳絮，殷炽有喘疾，看见柳絮立马大口喘气，他指着殷和，满眼不甘，“逆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殷和冷眼地看着躺尸的父王和悲痛欲绝的母亲，皇后趴在殷炽的身上号啕大哭，“你还作鬼不放过我们，我是你相濡以沫的发妻啊，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殚精竭虑，把生命和爱都奉献给你，你是怎么对付我跟灵儿的？你凭什么这么恶毒地作践我们的真心，就算去见祖宗我也要在太皇帝先帝面前控诉你，他们何曾亏待过发妻，我是没真心待你挚爱的女人还是苛责她们生的孩子，你凭什么伤害我的儿子？”

内阁四大辅臣收到消息已经赶到，七星卫指挥使纪云早就将整个皇城封锁，殷和全面地掌握住实际权力。

大监宣皇帝驾崩，太子榻前继位。殇钟敲响，大晧朝易主，殷和登基称帝。太后宣布殉葬的妃嫔，郭贵妃排首位，三子守孝不得出王府大门。

朝廷在服国丧期间就开始大清洗，七星卫牵头，六部清查，凡是参与谋划戕害太子的人事物都会被牵扯出来。所有的清算等出国丧再做定夺。

凌王已经坐不住，他想造反的事情尽人皆知，大军和朝廷都死死盯着青州，朝发夕至，只要他敢造反，马上打回原形。这也是殷歧失算的地方，走旱路殷和三五天就到大都，偏偏他能反其道行之走海路改水路，绕了半多月才回大都。如今得知还是原家庇护他平安离开，自然不肯放过原家。

“陛下，该起身了上早朝。”跟随殷和多年的大监躬身跪在榻前提醒殷和。

殷和睡意正浓，他抱紧怀里的空空道，“知道了，先出去，不要吵。”

空空有点被吵到，嘟囔了下，殷和立马温声软语的哄，哄着哄着他就按捺不住，身子压过去……

国丧是27天，一日代表一月。出国丧后，殷和正式登基称帝，奉生母张氏为皇太后，太子妃胡氏为皇后，太子嫔孙氏为贵妃，其余服侍太子的四位贵人加上已经过世的宫女一并晋封为嫔。后宫中殷和连妻带妾统共六人，还有一半是个摆设，至于子女真是一个都没有。

凌王没动静，殷和也没动，就是下旨原臻官复原职到江南七州做总督使，晋封安定侯。

下朝后殷和最先去找空空，他每天必须见到她，喂她吃东西才行。这次心慌意乱的感觉有事发生，急匆匆地回勤政殿。勤政殿后面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空空就在那后面，国丧出后殷和开始将这周边封禁改建，他要在这周边给空空建个花园，供她玩乐，皇宫的外围也圈禁，建个皇家园林。他要让空空有地方玩耍游乐。

空空趴桌上，后殿的人跪地上，殷和的贴身暗卫磕头谢罪，说他们拦不住太后，刚刚太后来不知道跟竹姑娘说什么，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殷和轻手轻脚的走向空空，他的手都在发抖，上次那个长得酷似空空的宫女就是太后赏赐吃食死了，他不是不知道。

空空红着眼睛坐起身，看着殷和嘟着嘴生气道，“我饿啦！”

殷和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心情，心还是跳得很快，他颤抖地问道，“好，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做。”

“灵儿，我脖子疼，刚刚他们喊太后的女人叫人勒我脖子。”空空哭腔告状

殷和心疼地检查空空的伤，真是红色浅淡的勒痕，他安抚空空，也在安抚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

入夜，坤宁宫灯火通明，太后正在等儿子来兴师问罪，殷和到底还是来了，他平和地给母亲请安，客气地说明了后宫不得干涉前朝政事，委婉的提醒太后不要去勤政殿。

太后喝口杏仁茶道，“哀家也是为皇上好！”

“谢母后好意，您的为孤好让孤一个子嗣都没有。”

太后摔了茶杯大声呵斥，“皇帝，你什么意思？”

殷和怒目相对，砸了旁边的花瓶道，“妇人不得干政，太后不要带头坏规矩。跟孤说侍寝的人必须册封，敬事房记档是后宫规矩。父王在时，临幸的司寝司帐怎么没见记档没见册封？今儿你跟皇后贵妃摆这么出戏给我看，是想等孤屈服你们吗？”

皇后和贵妃跪门外有半个时辰，他们能听见殷和母子吵架的内容。今天本想就陪太后去勤政殿看看皇上的起居，没想到有陌生的姑娘在那里捏面人，那姑娘约莫十六七岁，长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皇后贵妃都沉思，这姑娘很面熟啊，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太后很不高兴，大伙败兴而归。

殷和道，“既然孤继任大统，过往事情既往不咎，咱们日子继续往前过，母后，今天房里的那姑娘，孤本不想她恢复六识，可是来给您请安的路上变卦，还是让她康复稳妥，孤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很多时候她得自保，今天情形咱们都看见，若是今后再出什么不好的差错，就从张氏族人开始动手，说到做到。”

太后被气得偏头痛都复发，皇后跟贵妃等后嫔跟着伺候。太后无不伤心，悔恨被先帝和郭贵妃摆一道，伤了母子情分，现在跟儿子有嫌隙，那时候听信谗言，说儿子宠信宫女，宠妾灭妻，就把那生了孩子的宫女给了结。先皇给的补品赏赐也按照吩咐给殷和制好送去，谁想那会是他们配好的方子，与甜汤相克的方子，长久食用会伤及子孙根，让殷和没有子嗣。身为皇后和母亲，简直太失败，今日本想去关心下殷和，缓和关系，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谁会再相信监视自己，被迫下毒害自己的人的关心，太后又不是傻子。

殷和捂住心口的伤，他取了心头血放入药中哄空空喝下，见她睡着才出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殷和加快脚步，后面的太监宫女都跑着追他。

勤政后勤的寝卧床上没有人，桌上的面人却都捏好，天煞十二娃娃，一个不差，栩栩如生。

暗卫来报，“姑娘一炷香时间前离开，轻功了得，追不上。”

殷和坐在床榻，摸着还有余温的被窝，屏退左右，抱着竹空空睡过的枕头，孤零地躺下，悲痛欲绝，“你怎么会选择我”！

下半夜，殷和习惯性地搂抱空空，搂抱的却是一场空，只有怀里枕头还保留一点空空的气息。他彻底清醒，竹空空会去哪里？还会回来吗？不会去找博斐，当初他没去寻找空空就是放弃她。她肯定去明州找原臻，找到原臻又如何，她身体里有自己的骨肉。让御医看她伤痕配药的时候，御医诊出喜脉，殷和真是欣喜无比，他可以有后代。无论如何第二道帝王心头血必须给她用，不然会跟上次宫女事件一样，会莫名其妙地失去空空以及孩子。

博斐在寿庆寺祭拜道焱的灵位，虔诚地诉说，“师叔，空空平安归来，您可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