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依赖症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谢竹霄最终还是把电脑退了，沈韵是支持他的，她的原话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个人如果真的想送这台电脑给你，会亲自上门的。”

江初意听过谢竹霄转述的沈韵的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沈韵想的周到。

“哎呀，快期末考试了，好烦。”江初意的脸色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是满脸热烈，下一秒就愁云密布了。

“大宝贝，你怎么也开始为考试担心了？”

说话的人是何子林，今天中午，何子林打算去江初意家借宿午睡，所以和江初意及谢竹霄走在一起。

“我怎么就不能为考试担心了？虽然......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是不代表我没有资格为考试担心！”江初意极力为自己做着辩解。

实际上，在以往的学习生涯中，他确实没有为成绩担心过。

“好吧，”何子林说，“看来今天地老师课上说的话确实进到你心坎里去了。”

江初意反驳他：“才不是，他讲话的时候我在睡觉。”

“哎呦，那可真是奇怪。”何子林说，看了一眼不大说话的谢竹霄，“难不成谢大学霸终于把学习病毒感染给你了。”

江初意转头望向谢竹霄，谢竹霄也在看他。

“你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来找我。”谢竹霄说。

“要是都不会呢？”

“都可以问。”

听见两人这么说，何子林忙插进去一句：“我也能问吗？我突然也感染了爱学习病毒。”

“真的假的？”江初意不相信。

何子林说：“真的，比金子真。”

于是晚上放学后，谢竹霄、江初意和何子林组成的临时学习小组正式成立了，由谢竹霄主导。

今天主要补数学。

一学期过去了，江初意和何子林落下的东西确实不少，谢竹霄从最基础的补起。

尽管江初意和何子林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分别位居班级倒数第三和倒数第五，差距似乎不是很大。可是等真的投入到对新知识的学习中，差距就出来了，何子林掌握知识的速度明显比江初意快些。

“你给大宝贝讲吧，”何子林正在本子上写写算算，头也不抬的对谢竹霄说：“我觉得这道题和刚才那道例题差不多，你告诉我答案就行。”

谢竹霄本来坐在江初意和何子林对面，他从椅子上起来，坐在江初意的身边，认真的讲过一遍后，江初意才听明白。

后来的两三次，几乎是一样的情况，何子林明显快江初意一步，以至于等何子林离开，江初意在和谢竹霄一起回家的路上，十分颓丧的问谢竹霄：“你觉得我笨不笨？”

谢竹霄说：“有点。”

江初意瞬间崩溃：“想哭。”

谢竹霄说：“不要太急于求成，高中知识并不难，慢慢都能掌握。”

“哦......”江初意还是不开心，“我要是有你的脑子就好了，再不济有何子林的脑子也行。”

谢竹霄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给江初意。

江初意接过糖：“干嘛突然给我糖？”

谢竹霄言简意赅：“奖励。”

江初意问：“奖励什么？”

谢竹霄说：“今天的认真的学习。”

江初意拆着糖纸，说：“糖都准备好了，你打算长期帮我辅导吗？”

谢竹霄说：“看你。”

江初意神情纠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好好学习？”

“不是。”

江初意：“......”

“好吧，那我不告诉你了。”

走了一会儿，见谢竹霄毫无反应，江初意先忍不了了，“不行，我要说的！”

谢竹霄勾了勾嘴角，“你说。”

“就是......”正式开始说了，江初意又忸怩起来，鼓了半天劲才说出口：“我其实还是不太喜欢学习，但是，我不想离你太远。”

谢竹霄的心口像是有雪片落下，静谧而轻柔。

“好。”他说，眉微敛，似乎在想措辞，错目间对上了江初意的目光。江初意望着他的目光永远是专注而热烈的，像一小团火，炙热、明亮。

他忘了要说什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对视中，江初意先感到一点不自在。

明明是你一直在这样望着我。

谢竹霄移开目光，眼中的一点眷恋浅浅失落。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转移话题，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月底好像会下雪。”

.

期末考以后，出成绩的这天，确实下雪了。

这是初雪，一场细雪，雪粒纷纷扬扬的飘落，天空处于一种无声的喧闹里，这喧闹落在地上，便成了苍茫的静谧。

江初意趴在窗台上看雪，苏亚亚凑了过来，“初雪啊，真美。”

江初意点点头，他最近一个月一直在期待这场雪，现在雪终于下下来了。

“你说......”江初意不自觉的打开了话匣子，“如果一个人正在和你说另一件事，突然又说马上要下雪了，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苏亚亚打开窗户。用自己的围巾接了几片雪花进来，“你看，雪花多美啊！”她惊喜的说，“如果这句话有寓意的话，一定是好的意思。”

江初意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到什么，听到苏亚亚小声说：“最近有个男孩子给我塞了一份信，上面有一句话是‘今晚夜色很美’我本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海露告诉我的，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江初意笑了笑：“哇，有人喜欢你啊。”

苏亚亚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小声点啦！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这句话是不是女孩子给你说的，搞不好也是表白哦。”

“对方可是男生。”江初意忙否定，苏亚亚点点头，“好吧，那肯定不是表白。”

听着苏亚亚的话，江初意心里却莫名有点失落。

“出成绩啦！出成绩啦！”一道激动的呼喊成功将江初意和苏亚亚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紧张又期待的情绪。

苏亚亚说：“江初意，你觉得你能考第几名？”

江初意搓了搓手，说：“应该至少比上一次好吧。”

苏亚亚笑着安慰他：“你可千万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呀。”

“我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啦。”江初意摆手，“是谢竹霄的压力比较大，毕竟我的课业都是他给我辅导的。”

苏亚亚说：“谢神给你辅导的，那你肯定没有问题，你上次的数学作业还被地老师表扬了，你......会不会直接考班级前十啊？”

江初意笑出了声，他是真的觉得好笑，眼睛弯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一个月而已，谢竹霄不是神，我更是普通人。”

两人正在激烈讨论的时候，先拿到成绩报告册的人已经在此起彼伏的惊叹了。

汪海的嗓门非常粗，声音像惊雷一般穿透了所有人的耳朵。

“好你个何子林，你竟然直接进步了三十名！”

五班一共有六十名同学，何子林上次是倒数第四，这一次进步三十名，那就是第二十六名。

江初意在心里计算着这笔账。

作为同样被谢竹霄开过小灶的人，他对何子林的进步感到非常开心，同时也很羡慕他。

何子林的学习效率比他高一些，他应该考得没有他好。

“大宝贝，这是你的！”汪海负责发成绩报告册，此时终于把册子发到了江初意的手里。

跟在汪海后面的还有何子林和朱源，大家都知道江初意和何子林最近在跟着谢竹霄学习。就和买了彩票期待开奖的心态一样，所有人都期待幸运数字的揭晓时刻。

当着大家的面，江初意翻开了自己的成绩报告册，看到了自己的名次：三十八。

朱源当即竖大拇指，“牛，你们真牛，谢神最牛。”

江初意也很开心，虽然他的进步没有何子林大，但是仅仅一个月而已，他就不是倒数了。

也许是谢竹霄指导有方，他感觉他这个月并没有格外辛苦。

总之，只要有谢竹霄在，好像一切事情都不难了。

汪海继续去发报告册了，朱源和何子林他们还在围着江初意说话，朱源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听老何说谢神讲题的思路比咱们班的老师都要清晰，真的假的？”

江初意苦恼的皱眉，老实说：“我看不出来啊，只是觉得能听懂他讲的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何子林，何子林假装世外高人的模样捋捋自己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高深莫测的说：“谢竹霄不简单。”

苏亚亚捶了他一拳，“你也不简单啊，进步比大宝贝还多。”

何子林笑得像弥勒佛，“都是运气哈哈哈哈，可以让我爸奖励我出去旅游咯。”

等老师交代完放寒假的注意事项，高二第一学期正式结束了。

江初意去谢竹霄的班级里找他，发现谢竹霄他们班还没放，于是他开始等人。

有个矮个子男生探头探脑的走到他身边，谨慎的问：“同学，你们班第一是谁啊？”

江初意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突然跑来问这个，他指指自己，“我们班？五班？”

那男生这才注意到江初意身后紧闭的一班班门，醍醐灌顶般：“原来你不是一班的。”

江初意明白了，“原来你以为我是一班的啊。”

男生点点头：“我就想知道这次的年纪第一还是不是那个叫谢竹霄的人，外面传他传的可神了。”

丁溪中学的期末年纪排名一般在第二学期出来，但是一班是所有班里成绩最好的，一班的班级第一名自然就是年纪第一名。

听到谢竹霄的名字，江初意立马来了精神，“他肯定是第一，不用问啦。”

那男生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你也听说过他？”

江初意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忙撇清关系：“我可不是来这儿特意打听他的名次的，我是来等人的。”

“哦哦。”

那男生也是实在太闲，和江初意聊了两句，见一班大门始终不开，他也不离开，耐心的候着，生生等着一班第一名出炉。所作所为十分像侯在医院门口，查探明星是否产子的狗仔。

终于，一班的班门打开了，老师先走出来，教室里传出杂沓的人声，江初意站在门槛上，一手扶着门框，向谢竹霄所在的位置挥手。

谢竹霄还在收拾东西。

江初意的身后传来那个矮个子男生问人的声音：“你们班第一名是谢竹霄吗？”

“嗯。”回答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冷漠。

江初意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被矮个子男生拉住的人是个男生，看着很瘦削，侧脸轮廓有些面熟，似乎是叫李羽。

他是第一个从教室里出来的人，回答完矮个子男生的问题就离开了，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江初意不知道的是，李羽此刻心情非常糟糕，因为他在这次期末考中的发挥有些失常，名次不但没有超过谢竹霄，还下降了一名。

他失分的原因和心态有关系。考英语的时候，题做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的中性笔没水了，尽管后来通过向老师求助，他借到了新笔，但是在老师嗔怪的目光中，他红着脸，心态多少有些失衡，以至于最后的作文写得很糟糕，没有拿到一类。

父母非常重视他的成绩，回家的路上，他一面纠结如何和父母解释自己下滑了的成绩，一面控制不住的想，难道他真的比谢竹霄差吗？

雪花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尝到了一丝凉意，心里有些泛苦。

......

“谢竹霄，你好火！”江初意由衷感叹，“刚有人特意来你们班门口问你成绩。”

谢竹霄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关心，“你呢？这次怎么样？”

江初意的脚踩在雪地上，脚下发出欢快的“咯吱”声，他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报告册翻开，让谢竹霄亲眼看。

“不错，继续努力。”谢竹霄评价道。

雪还在下着，江初意的睫毛上沾了雪花，自己却没有察觉，“今天奶奶说，过年的时候，我爸妈会回来，幸好我这次考得还行——多亏了你。”

“好。”谢竹霄说着，让江初意停下来，“别动，”他说。

江初意站在原地没有动，谢竹霄的脸突然放大在他的眼前，“轻轻闭眼。”谢竹霄又说，江初意都照做了。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看上去很乖巧。

谢竹霄自己也没察觉，看着江初意的这幅样子，他的脸上正有笑意泛起。

他将他睫毛上的雪花拈了下来。

那雪花轻薄，一瞬间就消匿了。

“干嘛啊，突然这样。”江初意还没睁开眼，因为谢竹霄没有下令。

谢竹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没什么，睁眼吧。”

江初意睁开眼，入目是谢竹霄脖颈高昂的侧面轮廓，这场初雪从早晨下到现在，天地间白海茫茫，纯洁无暇。谢竹霄玉立在雪幕里，显得尤为清冷孤绝。

真好看啊，江初意想。

回过头，他打算将报告册装起来，因为他自己也戴着手套，所以推拉链的动作稍显笨拙。不久，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双黑色的手套。

这手套一看就是手工织就的，腕口的线歪歪扭扭。

“看看能不能戴上。”江初意说。

谢竹霄伸出自己的手，那双手修长干净，却因为户外寒冷的天气而在关节处微微泛红。

江初意执起他的手，哈了点热气在上面，然后拿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捂了一会儿，才将手套给他戴上。

谢竹霄默默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听见他说：“合适吗？”

谢竹霄的手在空气里抓了抓，“很合适......”

“我织的。”江初意神色骄傲。“这是我的补课费，天下独一份哦。”

“看出来了。”谢竹霄说，眼中神色很深。

“怎么看出来的？”

“腕口的线有点歪。”

江初意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的哼了一声。

谢竹霄也许是过于感动，沉吟一下，说：“你把你的数学书给我，我看你数学问题比较多，再帮你划点题做。”

江初意：“......”大可不必。

回到家后，江初意还是乖乖把自己的数学书送到了谢竹霄的家。

进了谢竹霄的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送给他的那双手套，它被放在书桌上，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走近一看，那本子也是他送给谢竹霄的。

下意识伸手去拿本子，却被谢竹霄阻止了。

“干嘛不让人看？”江初意问，忽然向他凑近，“你是不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上面？”

“没有。”谢竹霄当着他的面将日记本收进了抽屉。

江初意威胁他：“你要小心哦，我会偷看的~你最好不要写我不好的话，比如说我的技术不好，织的手套不好看之类。”

他实在凑的太近了，长睫毛下的眼睛忽闪着，非常动人，谢竹霄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一些不好解释的动作，只好推了推他的脑袋，语气还要淡淡的：“你手上的技术很好。”

“唔。”江初意被他推的趔趄一下，脑海中飘过“手上的技术”五个字，脸微微一红。

确实，他手上的技术非常好，谢竹霄是体验过的。

“那什么，我先走了啊。”他不自然的转身，走了。

谢竹霄倒是没什么联想，翻开江初意的数学书，开始给他勾题。

江初意上课的习惯不好，老喜欢画小人，谢竹霄还是第一次看见，觉得有趣，一页页翻过去一个没落的看了，几乎是在书最后面的一页，他突然看到这样一句话：“月底好像会下雪。”

谢竹霄微微怔了一下。

傻瓜，怎么把他的话记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