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养成攻略 第4章 第 4 章

闻璟之上的滨城中心幼儿园最近被借走办展了，连着放了三天假，外加后面赶上了周末，又接着放了两天。

原本就暑假将近，闻璟之也必不可免疏懒起来，小假期结束却还要赶回学校上一周课，让一向勤奋的他也没忍住赖了个床。

梁毓走进房间，掀开闻璟之那边的被子。

她贴在儿子脸庞轻声说道：“阿璟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闻璟之侧身小心抽出被骆然拉着的手臂，不太情愿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梁毓见他起来就从房间出去了，闻璟之给自己套上衣服，而身旁骆然还睡得香甜，小嘴微张着呼吸。

侧眸看了一会，他突然伸出手捏住小骆然的嘴，听到小孩呜咛声，闻璟之无意识地挑起嘴角，收手时没忍住又摸了一下骆然卷翘的睫毛。

看着骆然翻了个身，闻璟之偏头收回笑容，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下床穿鞋。

床头的书架上放着《小王子》，床头柜上还摆着蜡笔和画纸。

骆然每晚都会嫌弃书里的图画，闻璟之经常正念着书，就见到他又快速描完一张画，然后那双透亮眼眸看向自己，暗戳戳地求夸奖。

虽然睡前故事的活动才进行了三四天，画纸却攒了不少。

闻璟之放轻脚步，走到床头柜边，把蜡笔装回盒子，又把零散的画纸拢起来。

突然，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牵住了他的衣角。

闻璟之动作一顿，低头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小人半睁着眼眸看他，显然还没醒，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没动，耐心地等骆然松手，却没想到小手的主人在抓住东西后歪了脑袋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闻璟之弯下腰，和他贴的很近。

“骆然。”

听到名字的骆然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但没聚焦。

“我要去上学了。”

骆然没睡醒，但意识到了这是告别，他闭上眼睛，然后微微直起上身，贴了一下闻璟之的侧脸。

“哥哥，再见。”他含糊不清道。

感觉到侧脸温热的触感，闻璟之拿着画的手缩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了不明显的痕迹。

这几天闻璟之一直起的比骆然早，但却是第一次得到骆然的早安吻。

骆然不是很主动的性格，仅有的主动都是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表现出来的亲昵。

听着小孩的呼吸逐渐平稳均匀，闻璟之才慢慢直起身。

他低头看着床上又睡过去的骆然，抿了一下唇。

“我下午就回来。”

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回应，却慢慢松开了拉着他衣角的手。

洗漱过后，闻璟之轻掩上门，拿着画下了楼。

闻江明和梁毓正坐在餐厅吃早餐，看见他下来便招手。

闻璟之走过去：“妈妈，你记得去年过生日爸爸送我的机关盒放在哪里了吗？”

“机关盒，”梁毓有点奇怪：“怎么找这个。”

梁毓稀奇：“你不是可宝贝它了。”

闻璟之背着手：“我想放点东西。”

坐在他身侧的闻江明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要放东西？”

闻璟之点头：“要放然然的画。”

梁毓接过来翻了两下，有些惊讶。

闻江明适时开口：“我记着放在小书房的柜子里了，阿璟先吃早餐，我给你找。”

闻璟之看向闻江明，道谢：“谢谢爸爸。”

闻江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上楼。

梁毓看着画里熟悉的画风和笔触不由得有些走神，等到闻璟之叫她才反应过来。

她把画还给儿子。

“这些……都是然然画的吗？”梁毓笑着夸道：“真不错。”

“嗯，”闻璟之点头，接过画后说道：“他画画很好看。”

“他还说，他想成为大画家。”

闻璟之笃定说道：“我觉得他可以。”

梁毓眼里闪过复杂：“把画放下吧，等爸爸找一下盒子，先坐下吃饭。”

闻江明没过多一会就拿着盒子下了楼。

机关盒设置的很巧妙，是闻璟之去年六岁生日的礼物，闻江明特地找人设计的。

闻璟之拿到后熟练地解开机关打开，然后把几张画纸都放了进去，最后捧着盒子去了小书房，垫脚放在了书架上。

看着儿子忙上忙下却难掩雀跃的脚步，梁毓叹了口气。

闻江明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说道：“小孩子，有个爱好什么的很正常。”

“他喜欢最重要。”

梁毓沉默了一会，然后把额头靠在了丈夫的肩上。

“你说的对，然然……喜欢最重要。”

她轻声说道。

—

从家到中心幼儿园的路闻璟之走了三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车子一停下来，闻璟之就自觉打开车门，和司机赵叔叔道别后，他背着书包进了幼儿园。

二楼左拐第二个教室就是中心幼儿园的大三班，闻璟之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朋友来了。

坐在黄色桌子旁边的小女孩围着粉色的围兜，扭头看向闻璟之的眼睛红红的。

“闻璟之……贾浩然说你马上就要去小学，就不来幼儿园了，是真的吗？”

闻璟之放下书包的动作一顿，就听见坐在他对面的小胖男孩“哼”了一声。

他收回眼神，颇为冷淡地“嗯”了一声。

闻璟之下半年就七岁了，正是上小学的年纪，闻江明最近一直在打听学校。

听到确切的回答，小女孩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呜咽出声。

贾浩然见她哭了，立马急了。

他站起来，对着闻璟之大声说道：“闻璟之！你快和徐梦梦道歉，她都哭了！”

徐梦梦小声抽泣：“没……没事的，我就是，就是舍不得他。”

闻璟之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拿出梁毓给他准备的手帕纸，然后推到徐梦梦面前。

“我比你们要大半岁，所以要早点上小学。”

闻璟之说道：“大家都会上小学的。”

徐梦梦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她接过纸巾，呆呆地“哦”了一声。

“谢谢你的纸。”

见到她不再哭了，闻璟之侧过头看向憋的脸红的贾浩然，平静开口。

“老师来了。”

看着贾浩然慌张转过身收拾东西的动作，闻璟之垂下眼，从书包里拿出来了彩纸和剪刀。

今天上午安排的是手工课，老师在前面演示着如何用黑色和白色的彩纸剪出一只毛发茂盛的羊。

圆圆的头，卷曲的毛发，短尾巴，黑色的蹄子。

闻璟之的动手能力很强，在大部分小朋友还在研究卷曲波浪形羊毛如何剪的时候，他已经剪完了所有部分并且按照要求粘在硬纸板上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完成的作品，却忍不住想起来前天晚上，骆然在睡前给他画的那只羊。

闻璟之读书的速度并不慢，但奈何不了骆然总是频频打断，经常是没讲两句，骆然就低头拿着蜡笔画画了，在这时，闻璟之总是忍不住停下，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画笔。

于是一来二去的，睡前故事前进缓慢，《小王子》还停留在第二章的绵羊和发动机。

骆然画的大象，绵羊和小王子都很可爱。

这是闻璟之读书速度最慢的一次，但他却神奇地很享受这个过程。

此时此刻的闻璟之还没发觉，每天从翻开《小王子》开始，他就在期待晚安吻了。

而从今天开始，他也将开始期待早安吻。

在一众乱哄哄的小朋友里面，安静的闻璟之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他性格沉稳懂事，从不哭闹，大三班的老师都十分喜欢他，其中燕子老师首当其冲。

察觉到闻璟之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燕子老师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放在桌子上完整的剪纸作品眼睛一亮。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了闻璟之：“哇，璟之做的小羊好漂亮啊。”

闻璟之原本在发呆，听到老师夸赞的话，礼貌道谢：“谢谢老师。”

燕子老师很高兴，把他的作品拿起来展示。

“大家看看璟之小朋友做的小羊，好不好看呀！”

小朋友们抬起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好看！”

好看吗？

闻璟之还是觉得骆然画的小羊更好看。

这时，坐在前面的贾浩然小朋友“切”了一声。

闻璟之闻声看向他，然后就听到贾浩然小声嘟囔。

“有什么了不起的。”

察觉到闻璟之的目光，他身体一僵，然后粗声粗气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

闻璟之看着他做的两只耳朵极其不对称的羊，慢悠悠地收回眼神。

“你的羊耳朵一大一小。”

听到闻璟之的话，贾浩然怒气冲冲，立马反驳道：“我的羊才没有……”

身边坐着的徐梦梦听到两人对话后立马探过头。

“真的诶，贾浩然你的羊好丑哦，”徐梦梦说道：“还是闻璟之的羊好看。”

被女神说自己做的羊丑，转头又夸了自己的死对头，贾浩然低头看看自己的羊，又看看老师手中闻璟之的羊，脸慢慢涨的通红，他狠狠吸气又呼气，最后在闻璟之淡然的眸光里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们都说我的羊丑，你们都是坏人！”

见到他哭的伤心，徐梦梦也有点懵。

“我不是坏人……”

燕子老师听到哭声虽迟但到：“怎么了怎么了！”

被凶了的徐梦梦这时也哭了出来：“他说我是坏人！”

两个小孩哭成一团，贾浩然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老师们立马赶过来分头哄人。

看着这场闹剧，闻璟之百无聊赖地收回眼神看向窗外，忍不住鼓了鼓腮帮。

还是骆然干净又可爱。

好吧，他承认。

他有点想骆然了。

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放学的时候，徐梦梦已经和贾浩然和好了，两个人也在燕子老师的帮助下重新做了好看的小羊。

而闻璟之做的小羊又被展示到了班级的手工栏里，那里已经有他做的三个作品了。

燕子老师看着小男孩站在展示板前，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她蹲下来：“怎么站在这里呀，璟之的爸爸妈妈还没有来吗？”

闻璟之摇头：“不是。”

他抬头看向展示板，那里有他做的最满意的一个手工，是用不同颜色的树叶拼成的蝴蝶，黄绿白色的翅膀上脉络清晰可见，似是在枝头上欲振翅而飞。

“老师，我想把蝴蝶带走，可以吗？”

“嗯？”燕子老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闻璟之说的是什么。

她连忙站起身：“当然可以啊，这本来就是你做的蝴蝶。”

枯叶蝴蝶被封存的很好，木质的框子里面用了双层透明的膜固定着薄如蝉翼的叶子。

这是大三班六月份手工作品评选的第一名，燕子老师记着，奖励是一块巧克力。

她把蝴蝶从挂钩上慢慢拿下来，然后递给了闻璟之。

她笑着说：“拿好啦。”

闻璟之接过：“谢谢老师。”

燕子老师牵着他的手送他走到了幼儿园门口，恰好就看见梁毓打开车门，从后座抱下来一个小男孩，看见他们后还招手打了招呼。

被抱着的正是骆然，他搂着梁毓的脖子，就看见了站在燕子老师身边站着的闻璟之，顿时眼睛一亮。

梁毓把他放下来，笑着说道：“去吧，和哥哥打招呼。”

闻璟之松开燕子老师的手，快跑了几步到梁毓身边，正好被刚落地的骆然搂住了脖子。

今天醒了以后身边没有闻璟之他没有觉得奇怪，因为闻璟之一项起的比他早，但等下楼吃早餐时也没有看见闻璟之，骆然就有点急了，后面才想起来，今天早上，闻璟之已经和他告过别了。

骆然也上过幼儿园，不过是中班，所以他知道上学是什么。

看了一上午动画片觉得索然无味，睡过午觉后，梁毓阿姨说要带他去医院，然后就能见到哥哥了。

小骆然不喜欢医院，但是为了哥哥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是哥哥怎么会在医院呢？

他担心地问梁毓阿姨，没想到梁毓阿姨“噗”地笑出声，然后告诉他阿璟哥哥不在医院，而是他要去医院。

骆然有点蔫，但还是乖巧地“哦”了一声。

于是闻璟之就看见小男孩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摘下开了，眉心留下了一道指节宽的红色印记，那是缝针后新长出来的肉。

闻璟之微微低头看着这道疤痕。

“疼吗？”

看骆然下意识地抬手要摸，闻璟之眼疾手快用空着的那只手拉住他：“别摸。”

“不疼了，”骆然摇头：“医院的阿姨很温柔。”

“嗯。”闻璟之低声应道。

蝴蝶在他手里拿着，却一直没送出去。

和燕子老师打完招呼的梁毓注意到儿子手里拿着的东西，忍不住挑高眉尾。

骆然也注意到了：“这是什么？”

“蝴蝶。”

骆然目不转睛，忍不住“哇”了一声：“好漂亮。”

闻璟之一手牵着骆然，另外一只手把蝴蝶递到他面前。

骆然没接，有些懵懂地看着闻璟之和梁毓。

看明白儿子意图的梁毓轻笑出声，带着两个小家伙上了车。

骆然是很有礼貌的小孩，哪怕他眼睛就没离开蝴蝶，却还是先开口问道：“我可以看看嘛？”

闻璟之手一顿，然后把蝴蝶递给他。

“送你。”

“送我？”

“嗯，”闻璟之言赅意简：“交换画。”

看着骆然一知半解的样子，梁毓没忍住笑道：“你哥哥喜欢你的画。”

“喔，”骆然小声谈条件：“那我可以用……一百张画换蝴蝶吗？”

闻璟之：“一百张？”

“唔，那两百张？”骆然有点苦恼的抓抓头：“好多哦……”

闻璟之把蝴蝶放在他的手里。

“不用。”

骆然真的很喜欢那个蝴蝶，但是爸爸教过他，和朋友相处要懂得礼尚往来。

“那我再送你别的东西吧。”骆然打商量。

闻璟之侧头看向窗外。

“你已经送过了。”

车停下了，闻璟之拉着骆然爬下车。

骆然还惦记着蝴蝶和画。

“哥哥，我什么时侯送你画了啊？”

“睡前故事。”

原来哥哥说的是小王子。

骆然有些开心闻璟之喜欢他的画，抿着唇羞涩地笑，露出了脸颊小小的酒窝。

“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你画。”

闻璟之侧头看他的眼睛。

“好。”

目击这一切的梁毓忍不住拿起手机。

“咔嚓”，照片定格。

照片上是两个影子被拉长的小人。

这是骆然和闻璟之的第一张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