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枝叶细碎的越入教室,扫到趴在桌上的半边人脸上。
呼吸均匀绵长,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微抖动,秀挺的鼻子因讲话声时不时的皱一下,红唇鲜艳柔软,任谁看了也觉得这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美人小憩图。
当然,除了那个正在发出声音的人。
台上老师讲课,视线时不时的往这瞥,嗓门一声比一声大。
其实靳瑜上课睡觉他们都习惯了,甚至还曾安慰自己只是睡觉而已,起码对比其他班逃课打架早恋的人来说,他这个差生做的还挺有规矩简直就是差生典范。
但规矩是规矩,自己一人犯错尚可视而不见,把身边的同学也惹的不听课像什么话。
新来的转校生一节课上了大半,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观察靳瑜睡觉,就有那么好看,堪比世界名画了吧。
马博文念过一句:“世界是物质的,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手里的粉笔一丢,准确无误的朝着最后面一排丢去。
沈雁白察觉到有东西向他们飞来,没转头,抬手一抓将粉笔头抓个正着,手指揉搓一下,摸出是粉笔。
他抬头往讲台看,余光扫过半个班的学生,全扭着身子朝他们这边看。
其中数王亦召动静最大,向后看的时候椅背咣当撞到后面的桌子,把另一个当事人给撞醒了。
靳瑜皱眉,从桌上缓缓爬起。抬眸和王亦召对视个正着,嫌弃的别过眼,又和台上马博文对上视线。
一阵风吹来,搅动微卷的栗色发丝,细腻如玉的皮肤染上被压出来的睡痕,眼眸里是不解和困倦。
“你们两个,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站着去。”马博文拿书敲桌面,“站到下课,不困了再回来。”
靳瑜现在处于懵逼和惊恐的双重折磨中,压根没反应过来老师要干嘛,只好随着身边人,拿起书,同手同脚往外走。
走没两步,马博文又发话:“那个谁,”他指着前面的沈雁白说,“你不是喜欢看他吗,你俩在走廊,也别对着天空对着大地,你就看着他吧,一节课,让你看个够。”
“其他人也一样啊,别以为选了理科就能不学政治了,会考不考了呀!”
台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原校的学生居多,先是震惊这俩人竟被请出去,又惊讶马老师居然找这么一个奇怪姿势惩罚人,最后想起这俩不是不对付吗,怎么看脸罚站,真不会打起来?
但仔细一想不对啊,王亦召最先反应过来,不对付的话,沈雁白上课瞅靳瑜干嘛。
王亦召啧一声,觉得这事不好办,沈雁白看起来不像是单纯找事,像是早有预谋的找事,甚至宁愿自损八千伤敌一万。
他和靳瑜联合起来不是对手。
老阴贼!
走廊里的人没那么听话,靳瑜走出去后被风一吹脑袋清醒过来,指着后面墙壁小声:“你站这吧,老师看不见。”
沈雁白拿书过去,维持看他的姿势和方向,没动,目光还落他脸上。
靳瑜扫他一眼:“你别看我啊。”
沈雁白似是怕声音太大扰到屋内,弯下腰等发丝触碰到靳瑜的耳尖才停下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可是老师让我看着你,万一他出来发现我没照做,让我继续站着怎么办?”
呼出来的热气全喷到耳垂上,烫的靳瑜都声发颤:“你等他下课出来前再看,不,不就行了。”
沈雁白微微直起身,眉头微蹙,“没有经验,怕来不及。”
“嘶。”靳瑜瞬间不爽,忘了这货是好学生从小到大没犯过错,只被老师当成掌中宝了。
他不耐烦的往后一靠:“那你看着吧。”
沈雁白得偿所愿,还真就看起来。
他垂眸,顺理成章的将靳瑜框入视野。
瘦了,也高了。皮肤依旧很白,琥珀色的瞳孔洇晕水汽,配着一头栗色卷毛活像个瓷娃娃。
漂亮的一尘不染。
靳瑜被他这种明目张胆的目光看到有些发蒙,不是,他怎么感觉受罚的不是沈雁白,是他呢。
大少爷有些不爽,不爽便不说话,不言语。
寂静的走廊于是愈发安静。显得身边人的目光也愈加灼热。
耳尖和脸颊被人硬生生看出了粉,靳瑜抬眼瞪一眼罪魁祸首,又在对方沉静温和的视线中重新转回去目视前方。
说什么都会被轻描淡写的反击回来,他只好专注自己,努力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觉得老师和他妈这么多年耳提命面的教学方式实在是错误。要是上课睡觉的下场是被沈雁白盯,他保准一天一夜在课堂上不合眼,困了就扇自己。
衬着明亮的日光,沈雁白和靳瑜沉默拉锯,班内的教书声传到耳边,又被烦躁的心绪挥的一干二净。
靳瑜张嘴打哈欠,打完脑海又闪过刚刚做梦梦到的画面。
都怪王亦召多嘴,害他都梦到沈雁白被人卖到会所伺候富商,富商是个变态,天天给他带锁链拿皮带抽的恐怖画面。
因为是富商不是富婆,导致画面恐怖升级,搞得他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靳瑜不耐的闭上眼,开始认真思考早自习产生的念头。
要是把梦里的富商变成他。
好像...好像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就能让沈雁白把脸转回去。
老师怎么啦,我可是你金主!!!
出来前课已过三分之二,在外站了十几分钟就响起下课铃,靳瑜丢不起被人看的脸,铃一响就往班里走,好在马博文从不拖堂,看他进来也没说什么,留下作业,说句下课就走了。
沈雁白跟在他身后,到座位旁没坐下,从兜里先掏出两颗糖放靳瑜桌上才坐下说:“你别生我气。”
听听这话,看看这举动。靳瑜有火也不好发作,闷声嗯。眼珠一转看到桌上的糖,捡起来剥开包装扔嘴里。另一颗推回去了。
糖还是昨天说的软糖。
不知沈雁白什么时候又买了。
又是哪来的钱?
靳瑜下一秒想起这事来,心中盘算,昨晚商城钱到账了?
思考时眉头皱起又落下,嘴微抿着,流露出一丝柔软的气恼。
他弯下腰从桌堂里拿出手机解开锁屏,翻到昨晚使用的商城。
还没点进去,入目先是一张大大的请假条。
上写着实在抱歉各位,家中突然有事需要处理,暂时无法发货。如有着急可直接退款,等忙完家里的事情一定第一时间邮寄。
靳瑜皱眉,这是鞋没在身边还是突然舍不得了。
手指往下滑动,最后面是一条官方说明:为保证买家权益,需确认发货十五天后,才可将费用转到卖家手中。
这将意味着,要先等等不知所综的店主回来发货,在等检验和邮寄十五天,确认发货十五天。
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沈雁白才能拿到这笔钱。
“靠。”靳瑜没忍住骂一句,“那尸体不都成干了。”
沈雁白握着笔的手一顿,被他说的话引过去,转头期间先看到靳瑜手中的手机页面。
那双鞋,挺眼熟。
他想买鞋?
没等他思考出所以然,视线中的手机啪嗒一下黑屏了,投映出俊秀的脸来。
靳瑜把手机收回桌堂,欲盖弥彰的踢了下前面的人:“王亦召,你生日礼物我给你买了啊,是一双鞋。”
王亦召纳闷,我就是让你给我买鞋啊。但他没说话,毕竟拿人手短。非常义气又狗腿的谄媚道:“谢谢爸爸,爸爸真好。”
上课铃响五分钟后,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呼噜一把额头的汗,班主任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即将考试了吧,这一次形式有所变化,本次考试全市六所学校联考,教育局统一出题。前十名市里会发奖学金,学校也会有所奖励。当然了,钱数不会透露也不会太多,大家当成激励。”
作为考试大省,A市的教育一直抓的很严。市内学校几十所,其中这六所最出名最严格。
每年的文理高考状元都从这六所学校出,在这六所几千人里考前十,那排名基本和高考排名没差了。
以前也有过学校联考,但一般都是临近的两所一起,同时六所考还挺新鲜。
有种大家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的架势。各科老师也卯足了劲儿努力,毕竟自己教的学生能进前十,能拿奖励不说,脸上也有面。
但这事和学渣一般是没啥关系的,靳瑜考试分数从不看试卷的难易程度,只看当时的手气。
蒙对选择多分就高,蒙对的少就低。
难易程度对他来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难题和简单题对他来说,都看不懂。
但他不上心,有人替他上心。
“儿啊,妈听说你们联考了,最近学的怎么样啊?”电话那头清亮的声音混着动感的音乐声传来。
靳瑜抿了抿嘴:“凑活吧,比上不足,比下......”好像没得可比。
那边沉默了一下。
这边也跟着沉默下来。
靳瑜的三寸不烂之舌每次遇到学习这个拦路虎总是嘴短半截。
妈妈听出他儿子话里的犹豫,关掉音乐,坐回沙发上翘起腿,优雅的将面膜揭下来,“你爸爸跟我商量了一下,鉴于你未来要继承家业,所以至少也得弄个本科金融学历,但碍于你现在的分数,两个选择,一,妈花重金让你出国留学,二,你,两年内,上一本线。”
靳瑜听完心凉半截,心说要不你们干脆再生个二胎吧,比我上一本线简单点。
但是没敢说,因为他妈真的会打个飞机过来把他打死,再考虑要不要二胎。
于是这边更加的沉默。
徐雯雯恨铁不成钢:“雁白不是转到你们学校了,你让他教教你。”
靳瑜手指摩挲手机下面,支支吾吾哼哼唧唧,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以他和沈雁白现在的关系来说,难啊。
除非,拿钱。
徐雯雯拿出终极武器:“当然,爸妈也不想让你受苦,有奖励。”
靳瑜听这话眼睛一亮心里门清:“多少?”
“进步一名,一千块。”徐雯雯故意等电话那头呼吸重起来才继续道:“当然也有惩罚措施,要是这一次没有进步五十名,直接打包滚去国外吧。”
靳瑜心里一咯噔。
你可真是我亲妈。
小瑜儿:那你看吧
五分钟后...
你他么还真看啊!
亲妈牌助攻机上线。[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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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