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第26章 鲸吞

【2021年7月25日，上午12:55，L市汇元区，策马中路汇悦广场】

梁绘是独自赴约的，没有叫宋欣怡，他不想连累她。在电话那头和他约好见面地点的人显然不是“老猫”，因为那是一个很不耐烦且心不在焉的女人的声音，沉默良久之后才告诉他“周日下午一点，汇悦广场”，然后挂了电话，没有给他拒绝和得到更多信息的机会。

没有告诉梁绘怎么认出他们，梁绘走进中庭也是一头雾水，他只能一个一个地观察，来确认哪些人只是坐在椅子上休息，哪些人是在等他。

但是故事里有戏份的人往往不会是路人脸，哪怕远远看着还是能感受到那个人身上一些鹤立鸡群的气质——那个男人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T，坐在商城中庭大柱子下的休息凳，双手抱胸，仰头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男人坐姿不太好，因此看不出来他的体格，虽然有些分量，但看上去没梁绘想象中大块头。

是老猫吧，或许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梁绘抱着这样的疑惑向那个人走去。

——梁绘走过去的时候，正好也有个女孩往男人身边走过去，手里拿着三个冰淇淋，女孩看见了梁绘，自然地和他打了招呼：“你好啊，梁绘。”

梁绘点点头，看向闭目养神的男人，这时，老猫睁开了眼睛。

女孩将一个冰淇淋送到老猫手上，另一个送到梁绘手上：“没下毒，你可以放心吃……”

梁绘接过冰淇淋，但对此保持着警惕，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逃遁的准备：“你们的诚意就是一个没下毒的冰淇淋？”

“冰淇淋是我想吃而已。诚意就是真名换真名，我叫颜牧川，颜色的颜，牧羊的牧，山川的川，你可以叫我水母；这位是何不杀，不杀之恩的不杀，老猫。”

这算什么诚意，“C就是梁绘”这是读者粉丝们公知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由梁绘查到梁绘还没透露出来的所有事，若是梁绘想查他们，光一个名字可不够：“你们确定没调查我其他的东西？”

颜牧川依旧是那一副不耐烦又病怏怏的语气：“你想要我们调查你什么？”

“据我所知，你们当中一定有一名很厉害的黑客，如果TA想，我将**呈现在TA面前。”

“我们想要的，黑客也查不到，不然不会有这次会面。”老猫沉闷地开口，那个声音非常失真，沙哑虚浮，像是被火燎了嗓子。

他们去吃了饭，然后在包间里聊了起来，只是刚开始话题的时候，老猫将颜牧川唤走了——他不希望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但是梁绘却不以为意：“这不是秘密，我还写成小说了，那么多人都在看那本小说，如果主席来了，他也能加入这次的话题。”

“这和你不想让宋欣怡来是一样的，你不想让你的小女友陷得太深，我也不想让我的小助理陷得太深。”

“……还说没调查我。”

“我们的真名已经告诉你了，你想回去查，查便是了。”

梁绘哑然，在老猫面前，他没有半分胜算，只好和盘托出他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就像要去探测某个深不见底的水井，你得真用一颗石子，如果你只是在井口做个投石的假动作，你永远无法测量井的深度。

那是一个叫做“紫薇世界”的异空间，一座没有刑法律条的无罪之城，一座死寂的倒影世界。

统治紫薇世界的是四个崇尚血腥暴力的疯子——“黑口红”令婆、“提灯者”娄臣、“国王”礼赞、“阎罗”菖蒲，祂们以折磨紫薇世界里手无寸铁的原始居民和误闯进紫薇世界的迷途者们为乐，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血宴狂欢，老猫也是误闯进紫薇世界的迷途者之一，他受到了来自娄臣的折磨，嗓子也是那个时候燎坏的。

老猫拿出了一个坏掉的罗盘：“它出现在我莫名其妙离开紫薇世界之后，你能不能查到它到底是什么？”

梁绘知道的并不比老猫多，但是他庆幸自己足够幸运，不仅没有受到来自统治者的折磨，反而弄瞎了其中一名统治者的眼睛。

梁绘的本意就是钓出其他从紫薇世界逃出来的人，现在把老猫钓出来，他开门见山问“怎么才能毁掉那个世界？”但老猫也给不出答案，老猫同样是等答案的那个人。

紧接着，老猫咳起嗽来，他咳得那样严重，好像能把肺碾碎成一块一块还在呼吸的血肉然后从喉咙里咳出来一样。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应该明白了吧，我虽然逃离了娄臣的折磨，但我也快要死了，娄臣的折磨从未远离我。”

……

梁绘与老猫的碰面最后以不尽如人意的结果结束，他们都想从对方那儿获得更多毁灭紫薇世界的方法，但这并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办到的事情，这种超现实能力被“神”创造出来，可能只能由“神”来亲手结束。

【2021年7月25日，上午12:55，L市汇元区，市公安局汇元区分局】

彭宇涛对于徐子琳刚刚说的没有丝毫犹豫就汇报给了严飞来，彼时严飞来和邢华夏正在勘探废墟现场：“严哥，要不要跟颜瑞联系一下，让她帮忙查一下那个五金店？”

“颜瑞应该还在埋头看监控……我去联系一下网安部的人调查一下。你腿还受着伤，多加注意，别一个人冲上去调查，如果真是穷凶极恶的人，我们单打独斗是不明智的。”

说完，他挂了电话，回了办公楼。网安部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加班，殷九兰——新进来的实习生，现在正在被安排替颜瑞看会儿韩守的监控备份，得到了严飞来的消息后立马展开了调查，严飞来问殷九兰颜瑞去了哪里，怎么留她一个人在看监控。

殷：“她吃饭去了，看了一上午，看得腰酸背痛，说是出去缓一缓。”

严：“有说啥时候回来吗？”

殷：“平常都是两点多回来。”

严飞来点点头：“等她回来，你跟她说有新进展了，然后监控的事情稍微放一放，先一起查查盲灯。”

和平常回办公室的时间相差无几，颜瑞迈着小碎步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办公室。

“这么开心？！”进门口的同事打趣道。

“出去充了会儿电，自然有力气继续干活啦~”颜瑞蹦跶着：“外面真热，又热又晒。”

“那你还能充电？你是太阳能吗？”说着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严哥今天中午来找你没在。”

“我肯定是去商场里吹空调啊，这么晒只能是把我晒蔫儿，只有商场凉快点。”颜瑞也凑近了她：“严哥找我啥事儿啊？”

“看你没在，安排给你小弟了，你快去干活吧。”然后朝殷九兰努努嘴。

颜瑞一边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一边表情丰富地蹦向殷九兰：“兰儿，你查得咋样了？”

殷九兰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很正常的一家五金店，按时纳税，无信用风险，口碑良好。”

“那还查啥？”颜瑞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带气的空笑：“严哥有说要我们怎么查吗？新进展是指什么新进展？”

殷九兰：“就说查一查有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我没查到什么问题——这或许就是问题所在，严哥不会平白无故让我们查这家小店，而且离我们这儿并不算近。”

颜瑞：“那查查这家店的老板？或者之前这个店面是租给了哪些人？”

【2021年7月25日，下午02:46，L市步山区，天星街道省烟草局宿舍小区】

乔白说得很详细，从她与梁绘相识，到她打开紫薇世界的大门，到她见识到了紫薇世界的内核，到最后紫薇世界的崩塌。

然后就是来到两年前，遇见了可以看见自己的徐子琳。

徐子琳安静地听完了所有，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乔白：“我觉得你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她们异口同声说出了那两个字“报警”。

乔白可以再多告诉徐子琳一点信息，然后徐子琳去报案，会把跟她说的都告诉警察，他们知道的越多，能抓住老猫的机会就更大！”

最开始，乔白想要尽可能保护徐子琳远离这件事，但是她发现只有徐子琳可以看得见她——她去找过宋欣怡和梁绘，他们看不见她，自然无法给他们传递消息，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来找徐子琳，哪怕可能陷徐子琳于险境。

乔白说，老猫身中来自异空间“紫薇世界”的诅咒，或许大限将至，但仍有很大的本事。

乔白说，杀害许宝华的就是盲灯的小店长。

乔白说，警局有卧底，至少两名，但是暂时没看到到底是谁。

乔白说，老猫不仅身中诅咒，还有别的异能，这个异能十分怪异，像是在他周身直径70米范围加持了一个圆形结界让乔白无法近身。

徐子琳大骇：“连你也无法近身？这种结界还能跨次元？”

乔白探口气：“所以我才说我也对付不了他。”

徐子琳：“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如果我去报警说怀疑老猫，他们也什么也查不到，那怎么办？本来那些人就已经给警局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了。”她现在已经无比确信，老猫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老猫指使那个男孩杀了徐苇峰，并且那个男孩害怕自己行踪暴露还残忍杀死了许宝华；老猫指使人炸了警察局的监舍和档案室以及茶花子社区的停车库；老猫甚至是当年毒药城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

番外5：

明明两年后还能被宋欣怡看见，为什么两年前不行？到底是判定规则有问题还是宋欣怡“差点死一次”的条件是这两年的事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很不安！

许宝华或许看出了我的担忧：“你还是想去找徐子琳对不对？”

我别无选择：“我只能拉她进来了，抱歉，明明答应过你。”

许宝华：“可是我害怕，那些疯子如果知道是她做的，会不会像杀了我一样直接杀了她？”

我：“那我们就要想一个办法，想一个老猫绝对不会杀她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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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鲸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