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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 第5章 第四章

作者:斐玉夷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20 18:26:39 来源:文学城

城中不是很热闹,大概是因为地处偏远又常年纷乱不休的缘故,参州和商州看起来萧条破败。

官府无能,常有十六外族的人进城烧杀抢掠,百姓就像待宰羔羊,完全无力招架。

不过不久前,参州和商州迎来了它们的大帅和将军。

司徒箴坐在州府安排的客房里,叹了口气。夏侯翎倒是乐观:“你看,这里这么破,起码我们不用搜查这里有没有别人埋下的暗线,不用对抗原来的地方盘踞势力是吧?参州和商州现在就像两张白纸,可以任你我不受拘束地大展拳脚。”

司徒箴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点点头:“你说得也对。走吧,我们还有城西那边不够熟悉,今天去看看。”

两人一道去了参州城西,信马由缰地走着,就走到了一家商铺门前。这家店的装潢明明看着非常淡雅,可却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奢靡之气,里面往来宾客在喝酒吃茶,二楼隐在垂下来的丝绦中,看不真切。

虽然仍然略显穷酸,但在如此潦倒的参州里,显得格外精巧华丽。

夏侯翎惊讶:“这是什么地方?参州还有这样的店门吗?”

司徒箴皱了皱眉,拉住正欲上前探探的夏侯翎,去了对面茶馆坐下。

小二前来倒茶,司徒箴趁机问:“店家小二,你可知对面那家是做什么的?”

他们微服私访,没人认得出这是前来就任的大将军,都把他们当常人看待。

小二闻言看过去,脸上神情一下子变得促狭起来。他投给了司徒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家南风馆,是参州唯一一家……呃,豢养男-妓的青楼。客官对龙阳有兴趣?”

司徒箴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时,对面却忽然走出一个人,白衣长衫,敛眸端方、温文尔雅,要多出尘有多出尘,实在让人联想不到……他身后的南风馆。

小二惊诧道:“啊!那就是南风馆的头牌,令玉。”

也许是很少有机会见到令玉,小二渐渐地看呆了:“竟是如此绝色……”

令玉朝这边看过来,刚巧与三人的视线对上。司徒箴顿觉不妙,付了茶钱就赶紧拉着夏侯翎走了。夏侯翎被他拽得踉跄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令玉笑意吟吟地目送他们离开。

-

侍女小心翼翼地将茶杯在一旁立好,又拿了另一个新的茶杯倒好了茶重新放在司徒箴面前。

夏侯翎瞅着司徒箴脸色,嘴张开了又合上,犹犹豫豫了好久,终于说:“让……让人家等着也不好,要不还是我去见见他……”

司徒箴重重拍了桌板:“你去什么去?!我去!你接着练箭,不在陛下面前射中一百次红心不准离开!”

夏侯翎:“……”

陆宸銮看着司徒箴怒气冲冲地离开,若有所思。随即转过头冲夏侯翎一挑眉,示意他谨遵上嘱、继续练箭。

夏侯翎欲哭无泪。

夏侯府外,令玉等了许久,不见人来,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与夏侯翎有约,侍女又已经进去通报了,此时不便离开。

他其实隐隐有猜测,听说昨日右丞大人回来了,夏侯翎还没出来,多半是出不来,等会儿来见他的,十有八-九是右丞大人。

司徒箴来到夏侯府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令玉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儿。

司徒箴倒也不客套,还没等令玉行礼,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夏侯什么关系?”

他不笑的时候就有一种威压,更何况眼前是他不太喜欢的人,语气不好,语调更是冷到冰点。

令玉知道,他这是觉得夏侯翎被自己带坏了,所以藏着愠怒,但又应平素不喜对身份低微之人发火,才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所幸令玉虽然不太能适应这种压迫感,却也因身份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此时还能堪堪维持住礼仪风度:“回大帅,此问大帅应该去问夏侯将军,他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便是什么关系。”

司徒箴面无表情道:“若是他说你们没关系呢。”

令玉颔首:“那我们便没有关系。”

司徒箴:“……”

这回答这真是天衣无缝。

好一个情真意切无怨无悔。

想杀人,怎么办。

司徒箴看向令玉手中的礼盒:“你这次来夏侯府就是为了这个?”

令玉答:“明日便是夏侯将军生辰,这是贺礼。”

夏侯将军生辰?

他想起来了。

他和夏侯翎同月同日不同年生,正好都是正月初九。

不说他都忘了,他们俩生辰就要到了。

司徒箴接过礼盒,打开看了看,是一对护膝。

中规中矩,不是什么淫-秽之物。

“我帮你带给他,你可以走了。”司徒箴语气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冷峻地送客。

令玉说:“劳烦大帅转达一句生辰安乐,草民感激不尽。”说完躬身行礼告退。

司徒箴身边的侍卫肃李瞅着他的脸色上前,司徒箴说:“去查查令玉的背景。”

肃李应声离去。

-

内院,司徒箴和陆宸銮坐在高堂上,夏侯翎站在司徒箴下侧,令玉则站在下面。

肃李站在司徒箴旁边汇报。

“令玉,南风馆头牌,本名钟濡玉,前参州州长独子。”

肃李汇报完就把搜集来的信息纸张递给了司徒箴,司徒箴接过:“喔?前参州州长是怎么下台的?”

肃李:“前参州州长钟庆,被查出来勾结外敌,满门抄斩。先帝念其子尚且年幼,留下活口,充进南风馆。”

司徒箴:“好,身份家世清楚了,说说吧,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说着,他转向了夏侯翎,等一个解释。

夏侯翎嗫嚅片刻,还是老实交代了:“之前有一段时间,南风馆里出了事,说是令玉扇了贵客一巴掌,这件事闹大了,我当时刚好帮令玉摆平了这件事,他记着恩,时常会来看我。后来有一次十六外族来了个使者,偷偷摸摸地带了一个刺客,是他帮我挡了刀……”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大毛病,稀松平常。参州不大,确实是随便一件什么事都可以满城风雨。南风馆的事闹起来那阵司徒箴不在参州,但是如果真查起来一下便可分真假,夏侯翎犯不着说谎。刺客的事司徒箴也清楚,他当时还以为是个侍卫挡的刀,却没想到是令玉。

这样的相知相处没什么问题,只是几年了,司徒箴竟一点不知自家弟弟和风尘男子结交的事,也不知是司徒箴的关心不够,还是两个人太能藏。

司徒箴:“堂堂西北部兵马副帅,遇到刺客竟还要别人挡刀,夏侯啊,你还是要加紧练武啊。”

他还以为夏侯翎会梗着脖子呛他几句,毕竟他这都是很直白的奚落了。但夏侯翎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默不作声,半晌后突然走到了令玉旁边,拉着他一起跪下。

司徒箴举起的茶杯刚送到嘴边:“???”

夏侯翎抬头看着司徒箴:“夏侯一脉,到了现在这一代,已经是人丁稀少,子嗣凋零。夏侯的父母宗亲皆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唯一的至亲,就只剩下堂兄了,所以夏侯的许多事,所有人都管不得,唯独堂兄例外。”

司徒箴泯了一口茶,这小子突然煽情,有种不详的预感。

夏侯翎:“夏侯想和兄长坦白,夏侯和令玉已经同结发、共连理,死生荣辱相系。”

司徒箴手里的杯子,又“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陆宸銮对这一出好戏没有什么兴趣,他正在认真地给司徒箴剥葡萄。夏侯翎的事情对他而言无甚所谓,左右他和夏侯翎关系也并不亲近。不过夏侯翎这一番话一出口,倒让他把目光从葡萄堆里抬了起来。

他将剥好的葡萄放进盘中,静静等待司徒箴的反应。

而侍女再次小心翼翼地捡起杯子碎片,暗暗叹了一句梅开二度,随即收拾好桌面,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屋里所有的侍女仆从全退了个干净。

大家都很有眼力见,迅速地选择逃离战火纷飞的现场。

司徒箴再也不看桌上完好的茶杯:“你说清楚。”

夏侯翎:“我和令玉两情相悦,望兄长成全。”

司徒箴没忍住,一扫袖,桌上的茶杯全飞到了地上,摔了个碎碎平安。

陆宸銮皱了皱眉,看向了司徒箴不小心撞上桌檐而红起来的手掌侧。

司徒箴却顾不上手掌的痛了,他眉心突突地跳。

夏侯一脉,一直是大周的顶梁柱。夏侯太-祖和司徒太-祖还曾经被并称过“大周双将”,不同的是司徒太-祖只一人之力,而夏侯却是满门忠良,剖开心胆,流淌的每一分热血,都渗透着大周的纹理。

夏侯一族创下过无数惊人的战绩,包揽过无数的荣耀辉煌。

夏侯从来不是一个单薄的姓氏,它是全大周所有习武将士、黎民的信仰。

对一个习武之人夸一句有夏侯的气质和风范,是大周对武人最高等的赞赏。

然而现在夏侯唯一的后人却跪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是断袖,还是和一个男-妓一起出的柜。

司徒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好几次一口气没上来。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无言过后司徒箴还是没忍住,破口就是大骂:“夏侯家满门忠烈,全部英勇地葬在了战场野塚上,你……”

“我也会死在战场上。”

“……”

司徒箴沉默片刻,声音冷静了下来:“你是想绝了夏侯家的后?”

夏侯翎低头,语调仍然铿锵:“忠义未绝,夏侯不绝。”

“只要忠肝义胆,守一方疆土护一片安宁,无愧天地无愧本心,人人都可称得上一句夏侯英雄。”

夏侯翎还想说什么,却被令玉轻轻地握了握手。他转过眼,看见令玉皱着眉,朝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令玉不愿意因为自己让他与司徒箴之间发生争吵。

司徒箴提携夏侯翎,把夏侯翎当亲弟弟一样对待,这样吵下去,只会寒了司徒箴的心。

司徒箴头疼,还想再说些什么,看见了这样一番场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旁侧的陆宸銮看了一眼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将果盘递到他面前:“吃点葡萄吧。”

皇帝的语气稀松平常,好似他的面前没有发生一件这样激烈的争吵,好似大家都只是在说说家常话。

声调不高,却又有一锤定音之势。

司徒箴忍了又忍,才动作粗暴地抓起一颗葡萄来吃了。他刚刚吼了几句,喉咙嘶哑,这几颗葡萄倒是水润清甜得恰到时候。但他气还未消,遂又转头对着底下跪着的两人道:“结发大事你们两个都好好再想想,夏侯滚回侧院去,肃李,送客!”

令玉意外了一瞬。

他还以为大帅会将他以居心不轨之名下狱,没想到只是送客。但随机又想到愣神不妥,迅速地反应过来,行过告退礼,跟在肃李五步远的地方,转身离开夏侯府。

擦肩而过时令玉小声对夏侯翎说:“青山不老,吾心不变。”

夏侯府的府门缓缓闭上。

令玉抬脚准备往南风馆走去,行至半路,忽然有个夏侯府的小厮追了上来。

令玉:“?”

令玉:“大帅还有什么吩咐?”

那小厮递给他一张纸,令玉一看,是自己的卖身契。

小厮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答:“我们大帅说,从前是不知,但现在知道了几年前公子帮夏侯将军挡了一刀,破烟府欠公子一个人情,如今破烟府帮助公子赎得自由身,算是把人情还了。公子带着卖身契去官府脱了奴籍,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公子想做什么,尽可以大胆去做,不用受身份的限制。”

司徒箴恩怨分明,纵然对他不喜,也仍然要将人情债偿还清楚。

令玉看着手中的卖身契,一时间百感交集,良久,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谢过大帅。”

小厮没说什么,回了一礼,便返回了。

令玉原地站了一会,南风馆不用再回去了,他身上也没有钱财,刚好在城外有一个寺庙常年接纳无家可归的过路人,他可以先去找个活计维生,晚上就去寺庙住下。

笼罩了十数年的阴霾一朝散去,他周身竟是说不出的松快畅活。

正当他心中计划好要出发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侍卫。

令玉:“???”

侍卫递给他一个钱袋子,说:“公子与夏侯将军情深,可风尘男子踏不进破烟府,公子若想征得大帅准许与夏侯将军厮守,第一步得把卖身契从南风馆中自己赎出来。陛下念公子曾为夏侯将军挡灾,又考虑到公子身上也许没有足够的钱财,特命属下将足量钱财送与公子。”

令玉一愣,没接钱袋,只行礼说:“草民谢过陛下,草民可否问一问……陛下是因何出手帮助草民?”

侍卫瞥了他一眼:“圣意不可揣测。”

令玉将头低得更低。

侍卫把钱袋丢进他怀里,说:“不过陛下传我对你说一句话。”

“破烟府的事同等于陛下的事。”

若是真心便罢了,但若是想打破烟府的主意,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在皇权面前掉几次脑袋。

令玉又是一愣。

就这愣神的功夫,侍卫已经不见踪影。令玉缓过神来,才发现他忘记和侍卫说一声他已经拿到卖身契了。

如果他说,有一天,西北部兵马大统帅和当朝铁腕定康帝接连帮他赎身,会有人信吗?

令玉看着钱袋子,想着袖里的卖身契,整个人都玄幻了。

不过……令玉颠了颠钱袋子,心说这里的钱赎十个他都够用了。

想来应该是定康帝计算好的,把赎身之后的生计用的银两也放里面了。

这么思考着,令玉就把钱袋也塞回了袖里。

-

夏侯府里有五个院落。上院,接待皇帝的;主院,司徒箴住的;侧院,夏侯翎住的;后院,侍女仆役住的;别院,客房。

司徒箴亲自把陆宸銮送到上院门口,正要离开,却被陆宸銮拽了进去。

陆宸銮示意侍卫仆役都退下,自己关了门。

司徒箴没防备,冷不丁被拽,加上心情正烦闷着,皱起眉头就说:“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不能直接说出口?”

还没走远的侍卫仆役们不小心听见了这话,赶忙加快了步子,匆匆离开了上院。

陆宸銮倒是没介意他的出言不逊,直接把他按在凳上,自己在对面坐下:“你打算怎么办?”

司徒箴一想起这件事就上火,忙拿了一个茶杯倒了水喝:“怎么办?把夏侯捆起来打上他个十几遍,身上痛起来了就能让长了蛀虫的脑子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他就不闹腾了。”

这话听起来像赌气,陆宸銮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还没等司徒箴看清,陆宸銮就端正了神色:“我说认真的。”

司徒箴放下茶杯,双目涣散地盯着某一处虚空,看了良久良久,像是也思考了良久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夏侯是个一根筋,认准了谁就难再改了,他看着吊儿郎当,却不是会一时冲动的人。直接捅到我面前,还敢当着陛下的面说,摆明了用情不浅,下了死决定。令玉……我再看看他吧,若是他心性好,留在夏侯身边倒也无妨,若是他心性不好,我让他有命骗夏侯的感情没命出这夏侯府。”

行到司徒箴这步,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唯一的软肋,估计就是夏侯翎了。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弟,是无根的两个浮萍漂游到一起,从此相伴相生。

屋内沉默了一会。

陆宸銮再开口,已经不提这个事情:“走吧,带我去现在离得最近的山丘顶上看看。”

司徒箴的思绪还没绕过来:“啊?”

陆宸銮站起身看着他。

司徒箴也看着他,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爆出一句:“你有病啊?”

“你是在没事找事吗?现在已近黄昏,等你爬到山顶也已经黑夜了什么也看不见。月黑风高的,你就应该好好待在破烟府上院睡你的觉。”

司徒箴暂时把夏侯翎的事情抛到脑后,脱口就是对陆宸銮的一顿不满。

但陆宸銮像是没听到似的,依然一副马上出发的姿态。

司徒箴:“……”

司徒箴心累:怎么今天一个个的脑子都抽了。

司徒箴还是坚持:“你要去也明天再去。”

陆宸銮也坚持:“今天。”

司徒箴:“……”

司徒箴:“好,我去叫侍卫。”

陆宸銮:“不用,我们两个人去就行。”

司徒箴:“……不是,我的皇帝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臣担待不起。”

陆宸銮抱起手臂:“不用你担待,再说我们两个习武之人,这参州又安全,不至于出什么事。参商丘也不会特别高,带上一个烟花筒,若是遇到了刺客,燃放烟花筒,参商城兵营就驻守在参商丘,上顶不会太慢。”

司徒箴听着听着,突然觉出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离我们最近的是参商丘?你怎么知道参商丘不高??你怎么知道参商丘紧挨着参商城兵营???”

陆宸銮不回答。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司徒箴咬咬牙,开口说:“陛下,你这又是早想好了计划和对策,就搁这耍我呢?”

陆宸銮看了看门,示意他出发。

司徒箴嘴角抽了抽,狠狠一甩袖,转身出了门。

陆宸銮趁司徒箴往前走没注意,将两个盒子揽入袖中,慢慢悠悠跟着司徒箴出门。

两个盒子,一个是即将用上的金冠,另一个是即将交付的信任。

-

破烟府离参商丘还是有些距离的,司徒箴本来想骑马过去,但一想到依照这人的性格可能会想与他同乘一骑,登时就放弃了。

还是徒步吧,徒步也挺不错的,强健体魄。

路上。

陆宸銮走得不快,司徒箴也不能走快,两个人在路上晃晃悠悠。眼见着暮色将至,萦绕在司徒箴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司徒箴自己想不出原因,干脆直接问出口:“陛下,在汴城的时候,您说想抚恤将士、在西北过年,可是您路上不紧不慢,最终我们没能在年前赶到参商双州;现在也是您说想去参商丘,可是走得依旧不紧不慢,陛下您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陆宸銮倒也不否认:“是啊,你才发觉?”

司徒箴:“喔,那请问陛下来西北,或者说来参商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宸銮却没那么爽快了:“到山顶上你就明白了。”

司徒箴:“……”

他最讨厌打哑谜的人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参商丘脚下,司徒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参商城兵营,发现他的士兵们正在忙碌些他并不清楚的事情。

“他们在干什么?”司徒箴捅了捅身旁的陆宸銮。

陆宸銮也看了一眼,但是不意外,拉着司徒箴登山。

路程不长,但是陆宸銮走走停停,硬是挨到了夜幕才到达参商丘顶。

参商丘顶虽然不高,但景色也不错,从这里往下看可以囊括住村落间的盈盈灯火,看着叫人心安,有一种千灯万户的心潮澎湃。

“这都是你护着的黎民百姓,他们在你和你的军队庇护下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亲眼看着此景,”陆宸銮说,“感觉如何?”

晚风徐徐,倒把司徒箴的烦心吹走了些许。

“很好啊。”司徒箴极目远眺,他好似收敛了所有的刺头,出神之下声音也柔和起来,“如果可以永远都这么平和安定、这世间再没有战火纷扰就好了。”

他说的是千百年来仁人志士的愿望,海晏河清、百业俱兴。

陆宸銮看着他一时恬静的模样,情不自禁笑了。

两个人在山丘顶上看了一会。

陆宸銮站在司徒箴的背后,他伸出手,按住了司徒箴的肩膀,看司徒箴的背。

司徒箴察觉到了肩上的触感,但也没动。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左右不会碍到自己。

而陆宸銮陷入了更深远的回忆中。

那段年少经难的回忆。

他已经过了十四岁的年纪,知道十四岁是什么样子。但他依然难以想象到当初,十四岁的少年究竟是怎样做到从西南到江南,风雨飘摇这么一路过来的。

那时他重伤,司徒箴就把他背着。他在少年背上时昏时醒,偶尔意志清明,注意到司徒箴瘦脱相了的脸和紧贴骨头硌得慌的背,都会担心什么时候司徒箴就这么倒下了。

但司徒箴没有。

司徒箴的身体不长肉。即使是常年习武也没有增多少肌,背还和纸片一样单薄。

就是这样的背,撑着他走过了数千公里。

那时候陆宸銮以为到了十四岁就能无所不能,可他也在去年长到了十四岁,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突然解锁在几方人马的追杀下还可以背着人徒步从西走到东的能力。

无所不能的,只是司徒箴而已。

太妃希望这样无所不能的人才为他所用,替他谋四海、定河山;可现在,他见到司徒箴的每一面,想的都是能否把这样单薄的背揽进怀里。

他从不怀疑这样的背这样的身躯能稳稳地背上家国重担,他只是心疼。

——只是心疼。

和那些名声论、制衡论抑或是愧疚论的传言都不一样,当世铁腕定康帝,一味地、无底线地纵容司徒将军的原因,只是心疼两个字。

心疼的主角还浑然不觉,此刻正皱着眉眯着眼想瞧清楚他练出来的宝贝士兵们到底都在搞些什么古怪东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反正肯定不是在练武练兵器练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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