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四幕 第9章 第 9 章

温禾和石沅同在一家公司，wgrass。一走进石沅的休息室，温禾就从角落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哗啦啦地翻看着，但显而易见的是没真看。今天是新片开机的第一天，化妆师正在给石沅画今天剧本围读的妆，要拍摄一个素材作为花絮。

石沅走到温禾旁边，打开文件给她看。

“又是通知？什么时候公司那几个老家伙可以学会发电子邮件。”温禾笑着接过文件夹。

“我还没看呢。”

“好像是来了一个投资人……就是合作剧集。”

“这还得单独发个通知…不过，我前面上来的时候，路过老头茶室门口，可多人围着了。”

“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说有一个长得特别帅的女生要来我们公司，我没看见，可是今年不是说不招人了吗？”

温禾把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面，又转过身，靠着桌子。

“诶我知道了，今年台里赚可多钱了。”

“是吧。”石沅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但思绪不在这。关于她们话里的人是谁，她将所有联系起来，便十分笃定那个投资人就是舞会上和她跳舞的人。

“去看看吧。”

“我不去了，还等着化妆呢，早知道先化好了再出门！”温禾想到那天在警局碰到的女孩居然是她的狂热粉，她们还单独走过那么偏僻的小巷子，手上的汗毛便都竖了起来。

“咦呃…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疯狂了”

“姐姐，今天的妆，火辣点！”温禾说着便在口红架子上，挑了一个最深的红递给化妆师，“这种程度！”

艺人们的休息间都是紧挨着一起的，门上挂着艺人的大头贴和行程表。走廊尽头是练舞室，再过去便是电梯口了，但石沅不爱等电梯，今天更不愿意等了，那个人是纪砚吗？她迫切想知道她的猜想是否是真的。

“纪老板，那我们说好咯。其他细节我让助理整理好发给你。我们合作愉快。”台长笑着说，看着电梯还未到，又接着说，“纪砚总这么有风度，说像是我们的艺人也都不为过，都不为过！哈哈哈哈。”旁边其他人也应声频频点头。纪砚没有说话，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回应着这些年纪比她大上几轮的中年男人，她还是受不了生意场上的谄媚假笑，电梯门上的数字又停下了，这让她更加不耐烦。纪砚转过身子，本想看窗外天色，却撞见了一束早已等待被她发觉的视线，从半开的消防门里聚焦过来。

“石沅…石沅。”纪砚完全是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但随之而来的陌生感让她像是在念一组生僻词。

电梯门终于开了，台长倾斜着身子，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提醒纪砚先走。

“你们先走吧，我打个电话。”纪念解释完，便转身走近门后的人。

“石沅？石小姐。”

“你还要叫我多少遍。”

“你怎么在这，好巧。”

“好巧吗，我们还跳了舞呢。”

石沅将手摆成面具的样子，贴在脸上，指缝中露出眼睛，清澈明亮，像小鹿一样。

“啊，对不起，我没认出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呀，我说‘很高兴再见到你’。”

“原来是这个意思。”

“因为面具挡住了它，所以我才…”纪砚伸手指着石沅脸上的酒窝，随着她指尖的靠近，酒窝的深度也随之加深了刻度，直到快要触碰到，纪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理。

“是吗。”

石沅牵住了纪砚预备收回的手，又一次将它稳稳落在细腻的纹路里，好像刮起一阵腥腻的海风，让纪砚一瞬间往返了纳木错的湖边，那天夜晚也是这样。石沅牵着纪砚的手，手指从眼睛、酒窝到最后轻轻陷落在唇上，纪砚只觉有细细麻麻的电流，从柔软处钻进她的指尖，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抓的很紧。

“……”

石沅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可是笑，无意间牵动着唇在起伏着，唇釉在指尖化开，湿热绵密的触感让纪砚在往返纳木错的航班上迷航了，雷雨天气作用在她的指尖。

“没有在意过这里吗？”石沅向纪砚又靠近了一步。

“诶！我当然没…”

“那你现在记住了！要认出我。”石沅松开了纪砚的手，后退了一步。

“好…好。”

拉萨那段时间，有过心动吗？一年间也没有见面，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更没有按照约定带石沅去天文馆看冥王星。在石沅看来，这是回头一笑就把自己给忘了？所以按理说，纪砚该主动道歉，至少说明不告而别的缘由才是。但是她也知道不管如何解释，都会显得自己不是个真诚的人，所以不如静静地沉浸在方才两人身上涌现的喜悦里。

就这样，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一起从三楼走到了一楼。

“是，我会在这边工作一段时间。”

“下次不要只留下一张纸就走了。”

“我会和你说的。”纪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有你号码了。”

“那我上去了。今天有拍摄任务。”

“那下次我再约你。来日方长。”

石沅在电梯门口，看着门口已经消失的人，心里想着，是啊，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