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夏宁之后,两人再次开始了分居生活。
星韫玉跟着父母住在别墅,而程漠则住在他研究生时期买的公寓里。
早上星韫玉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雪了,他看着院子里洋洋洒洒的跟白砂糖的一样的雪花,静谧洁白。
星韫玉想到他因与程漠生气而错过的那场初雪,身后是母亲章于敏喊他进屋穿件衣服的声音,星韫玉思绪回笼。
他现在想要去见程漠。
回房间之后,他换好衣服刚想要跟程漠打电话,那边就跟与他心有灵犀一般,先一步拨打了电话过来。
“星**,外面下雪了。”程漠平稳柔和的声音有些失真的透过电话线一路传进心底。
星韫玉下意识抬头望窗外看,这会雪下的比刚才他进屋时候的还要在大上几分。
“我知道。”星韫玉捏了捏毛衣柔软温暖的衣料,他继续说:“程漠,我想见你。”
“星**,我们见面吧。”
两人的话不约而同的传进对方耳朵,彼此皆是怔愣,随即他们轻笑。
“那你来接我吧,程漠。”笑过之后,星韫玉看着窗外的落雪对程漠说。
“好,你在家里等我。”
挂断电话之后,星韫玉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捡起刚才扔在床上的羽绒服,他去客厅。
章于敏正在厨房里调饺子馅料,星韫玉随手将羽绒服丢在沙发上,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章于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星韫玉,她笑问:“要出去啊?”
“嗯,和程漠一起。”星韫玉后腰抵在梳理台,他看着母亲手里的动作。
这段时间以来章于敏或许真的已经接受了,她脸上的笑容依旧亮丽,只是用眼神扫了一眼身旁儿子的动作,她语气责怪:“那你还站着干嘛呢?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没有,就是想告诉您我和他挺好的,您放心就好。”星韫玉听出章于敏的意思,他闷声笑。
章于敏睨了他一眼,开始撵人:“行了,去客厅沙发上等着吧,站在这不帮忙衣服弄脏了不说还很碍眼!”
“知道了。”星韫玉左右看了看,突然低头凑到章于敏肩膀边:“妈,今年为什么我爸也要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你都喊他爸了,他要来我能不让?”
章于敏说的大义凛然,星韫玉抬眉,他忍住嘴角的笑。
“行吧,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俩明天就算是去复婚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星韫玉在章于敏再次撵人之前,他突然俯身在章于敏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妈!”
说完,他看着章于敏怔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神情,一脸潇洒的离开了厨房
……
“怎么这么晚?”星韫玉弯腰透过降下来的车窗问主驾上坐着的男人。
程漠看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微不可察的皱眉:“先上车。”
星韫玉拉开车门坐上副驾,车厢内开足了暖气一点也不冷,星韫玉扭脸将搭在臂弯处的羽绒服放在后面,他系好安全带。
程漠伸手握住星韫玉的手,温热的。
镜片之后的黑眸看了眼星韫玉,然后他松开。星韫玉反应过来,松散的倚靠在后面,他扭脸胡乱摸了一把程漠的脖颈。
“我不冷。”
程漠:“不用跟章阿姨打个招呼吗?”
星韫玉摆手:“不用,那句话还是我妈说的,怎么你不相信啊?”
程漠在来的路上收到了一条星韫玉发来的语音,等红灯的时候他点开听了,是章于敏发过来的。
“我妈就是觉得尴尬,她刚才还跟我说,说上次见面她对你语气太冲了。”星韫玉想起母亲的那些话,没忍住笑:“程漠,你在我妈心里的形象挺好啊,她夸起你的好来简直口若悬河!之前背着我没少跟我妈打我小报告吧?”
程漠余光看了一眼星韫玉:“只是跟阿姨说一些你的日常。”
“哦。”星韫玉半信半疑的,不过他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你这是准备带我去哪啊?”
“我的母校。”
“夏宁大学?”星韫玉想到什么疑惑的问程漠:“可是这个时候我们能进得去吗?”
不过他转瞬又一想,如果真的进不去的话,那么程漠怎么会带着他来呢。
星韫玉扭头看向车窗外。
街道两边的商店门外都开始张贴红火的春联,树枝上也挂着小灯笼,很是喜庆。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程漠下车跟门卫说了些什么,星韫玉坐在副驾上看着裹着军绿色大衣的大爷竟然冲程漠笑了。
很快程漠就回来了,他衣服上的雪花在他坐进温暖的车厢内的一瞬间化为水墨消失掉。
车子缓慢驶入,顺着主干道一路向前。
黑色路虎停好之后,程漠伸手从后面把星韫玉的羽绒服捞过来递给他:“穿好,别感冒了。”
星韫玉接过羽绒服穿好,他见程漠又从后面拿出一条围巾。
程漠抬手细致的给星韫玉系上。
因为在车厢里,星韫玉觉得自己像个熊一样,动作笨重。
但是他看着程漠垂眸认真的眉眼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视线在车窗外面扫了一眼。
他问:“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戴口罩了?”
程漠闻言抬眸,他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所有建筑物都被千万片白茫茫的雪覆盖,路上行人很少,每一位行者也都行色匆匆。
程漠点头说可以。
下车之后,雪花安静的黏在衣服上,程漠看着星韫玉发丝上雪花,原本想要帮他拍落得手掌顿住,程漠垂眸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难免世俗,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被人们广为传颂的诗句。
程漠突然垂眸低声笑了一下。
原本四处张望观察的星韫玉听到声音回头看向程漠。
程漠:“星**,你要变成白发苍苍的小老头了。”
星韫玉一怔,同时程漠满头白雪的模样印入他瞳孔,星韫玉扯过程漠的手掌握住。
他走在前面,轻笑:“我才不怕,我知道你也会陪着我一起变成小老头的。”
“走吧老头子,带我看看你年轻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吧!”
他嗓音轻快明朗,握着程漠的手大步向前,走进长长的未被人经过的崭新的雪地里。
尽管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可他依旧是程漠眼里唯一的光彩,是他世界里永不凋落的夏天。
……
九月。
室外,长空湛蓝,万里无云。
安静的影厅里,大屏幕上明暗错综的光影落在观众席上。最后一排的角落,戴着口罩帽子的两个男人并排而坐,黑暗中星韫玉与程漠十指紧扣。
由星韫玉和覃钊主演的《影人》在半月前全国上映,一整个九月星韫玉都在为电影宣传各个城市辗转奔波,而程漠从三月份开始也正式投入到编剧这一身份里面。
或许是年前的半月时间过得过于潇洒,这段时间两人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见面。虽然每天都固定的打着视频电话,但是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感觉更磨人了。
终于可以有两天空闲时间,星韫玉结束工作之后便直接飞回了云京,他本来都与程漠说好了要程漠去机场接他然后两人直接回家。
可程漠最后却带着他找了一家电影院,也就是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星韫玉扭脸看着身旁一脸认真的观看影片的男人,他忍不住晃了晃两人紧扣的手。
黑暗里那双眼眸明亮,星韫玉用另外一只手将脸上的口罩扯到下巴处,他故意凑到程漠耳边轻轻吹了一下。
果然男人瞬间扣紧握住星韫玉的那只手。
程漠看的也并没有那么认真嘛。
星韫玉再一次坐回去,他看着男人腹诽。
然而原本安静的程漠突然扭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口罩,靠近的瞬间铃兰香向星韫玉席卷而来,程漠在他唇瓣上吮了一下,然后又伸手将星韫玉下巴处的口罩细致的给他戴好。
“走吧,带你回家。”镜片之后的黑眸深沉。
程漠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间占据着最后一排的空间,但好在这排只有他们两人。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观看电影,昏暗一片的影厅里,两人穿着一身黑色手牵着手,从侧边楼梯出去。
回到车上以后,星韫玉摘掉口罩和帽子丢在后面,他看着程漠还没开口质问他为什么带自己开电影院,就被人扣住后颈吻了上来。
结束之后,程漠松开星韫玉,指腹替他擦掉嘴角透明斑驳的水光。
星韫玉平稳好呼吸,他问程漠:“干嘛带我来这里?”
“星**,我还没跟你一起在电影院里看过你的电影呢。”
星韫玉与他四目相视,他说:“但这场也没有看完啊,那我们回去?”
“看过了,回家。”程漠伸手替他系好安全带,离开时眼眸在他红肿的唇瓣上扫过,没什么情绪的说。
车子启动,星韫玉怕影响程漠开车,他只好老实坐好,窗外景色不断闪过。
两人年后就正式同居了,从地下停车场开始一路上程漠都保持着与星韫玉十指紧扣的动作,直到到了家门口,程漠突然松开了星韫玉,他扭脸看着星韫玉,喉结滚动:“星**,把门打开。”
星韫玉看着程漠的表情,他心底隐约有猜测,伸手开门。
浓郁的铃兰香扑面而来,星韫玉顺着玄关往客厅看,他心跳仿佛漏掉一拍随即又迅速跳动起来。
地面上摆放着很多铃兰花,每一束铃兰花旁边都放着一个礼物盒,而礼物盒最上面放着一封信。
星韫玉进屋,他弯腰拿起离他最近的那个礼物盒上面的信封。
白色的信封,四角泛着黄,看上去有些时间了,但背面的印泥封条却完好无损。
星韫玉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那张信纸打开。
字迹工整,与星韫玉熟识的锋利张扬相比略显稚嫩,但却处处流露着小心与认真。
星**同学你好:
我叫程漠,你或许并不知道我,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班里很多同学都在祝你生日快乐,你笑着收下了每一位同学的祝福并且回赠了他们一份同等幸福。
其实我也很想走到你身边跟你说:
星**,生日快乐,祝你开心,祝你永远不会被伤害,我喜欢你。
我想那样太过的冒昧和莽撞,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你看向他的目光时是闪烁着光芒的,但我还是想要写下这封信告诉你。
在我生命最深处里,在那里始终扎根盘亘着一棵枯树。
但你的出现太过炙热明媚,让我枯木逢春。
星韫玉握着信封的手微颤,他抬眸往客厅方向一路望去,默数着那些礼物。
一共十一封。
十一封情书,每一封都是那些年里程漠对星韫玉隐忍爱意的宣泄口。
在星韫玉从未注意过的岁月里他一次也不曾上前打搅,只是做个旁观者,沉默的注视着星韫玉幸福。
直到星韫玉受到伤害,他才开始计划,试图打碎星韫玉的生活,强硬也笨拙的闯进他的世界,让自己的身影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里,让星韫玉不得不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