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无烬 第53章 篇七·大战篇·第七章

又过了数日，一如往常墨浪给晤晔准备了膳食，忽地她道：“师父，该回了吧。”

此言一出，晤晔动筷的手不可查地微颤了一颤，顿了一顿后，晤晔放下筷子，道：“是该回了，我们走吧。”

只一瞬，二人回到了彼岸城。

刚落地，走了两步墨浪便看到了成群结队整饬的神兵在悬崖边驻扎，时刻警惕着恶虚妄的变化，打算随时给魔族来一个下马威。

看着愣住的墨浪，晤晔叫了她一声，她也便跟着晤晔的脚步往升平坊去了。刚进入坊内，大堂里几位尊神都在，太猗负手而立，背对着敞开的大门，见师徒俩走进便回身过来。看着一堂众人，墨浪落后晤晔半步，向众神行礼。太猗并不看她，理理宽厚的袖袍，走至主位坐下。见太猗如此态度，晚尘忙上前将墨浪牵至身旁，按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见众人都到齐了，勾忱开口道：“此前晤晔与墨浪去探查恶虚妄时发现魔族修炼了不为我们所知的秘术，在恶虚妄里他们并不会因使用术法而被吸食灵力，此情势对我们甚是不利，我们必须想好计策，以防有变。”

太猗听罢，瞟了一眼墨浪，蹙起眉头继而道：“果真如此......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此事？”

“大约是我们安逸日子过太久了，久到都忘了这沧茫原也不是神族唯尊的传统。癸由消散了恶虚妄的部分神族妄念是事实，既如此，他们定有不为我们所知的秘术。”勾忱道。

晚尘听后，问道：“我们已经使用重空之术查遍了世上所有的古籍，都没能找到对抗恶虚妄吸食的办法，那魔族是如何做到的？太猗，始祖当年没有给你讲过此类的术法么？”

“晚尘，我们也不知如何破解。如果知晓的话定早就解决了，不会拖到今日。”坐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奚赜拦下了话茬儿。

此时，墨浪才仔细观察这位上古女神，和太猗有着四五分相似，与晚尘古朴娴静的气质不同，不动时似乎有些冷淡禁欲，但开口说话却柔情似水；着湘妃色长衫，不似天宫女子般保守，腿边开出高叉，胸脯圆润前襟有些散开，卷发微散却插着三支金步摇，红唇酥眸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却又不显得低俗；纤纤玉指上勾着一面八角镶边玉镜，应是上古法器缘神镜。看到她本人，墨浪才算真的相信天下真有洒脱恣意的神仙。也难怪她会大开瑶池欢迎各路游仙进入，想来这瑶池也定是一片自由乐土。

墨浪如此想着，突然听见晤晔有些厉色道：“所以，这么多年，你们到底弄明白没有。魔皇他真的不是始祖所造吗！”

“晤晔，话不要乱说，始祖岂容你这般质疑。”方才还悠闲地奚赜突然正坐，有些冷冷地说道。

见此，太猗摆摆手示意奚赜不要如此，转头对晤晔道：“晤晔，如今大敌当前，对未明之事过多猜想只是徒劳。关于魔皇，始祖身死前的确什么都未同我们讲过，这些年我也想尽办法去找有关她的一切，可一无所获。我也问过帝圣，他说并不知魔皇当年到底是如何消失的，也不清楚他即将回来之事。想来你定也到天地无极寻过，那里怕是也未曾昭示过任何，对么？”

“那为何当初，魔皇之血可以解帝圣的妖制？又为何魔族会有遏制恶虚妄吸食的秘术？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值得怀疑么......如果，他是始祖所造，那么一切，不是都可以解释得通了。”晚尘慢慢地将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陷入了沉默，没人愿意接受这是事实，但却不得不怀疑这便是一切的真相；可如果这是真相，那么始祖如此做，意欲何为？不容深思......

眼见局势僵化，勾忱开口解了困局，说道：“你们不要多想，如今我们的问题是要解决魔族动乱，其他的事情等见到灵识，我想他会给我们一个答案。神树一定不能继续让魔族握在手里了，如果癸由真的是利用神树复活了魔皇，那到时谁都难知沧茫会如何。”

听此言，太猗反手捏诀，一幅恶虚妄的地形图展现在众人眼前，看起来应该是近日搜集到的资料，图中魔族驻守的每一个据点都被描述得清清楚楚。想来这万万年神族看似放松了对魔族的限制，实则还是害怕其反扑在其中安插了眼线。

太猗指了指地图中的一处，说道：“由于进入恶虚妄动用灵力便会遭到吸食，那么为了夺取神树，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决不能恋战。我估算了一下，神族现如今屯边的神兵人数大概是魔族的两至三倍之多，玉清领兵带着我的三个副手攻打图左的所有点，奚赜的四海首领各自领兵攻打图右各点，最精锐的神兵由勾忱及其门下弟子众人从中路直入，为我们杀出一条通往神树的路来。我、奚赜、晚尘、晤晔直杀神树同神树守卫较量，争取快速解决他们。勾忱直接对付癸由，毕竟你们交战次数最多，互相比较了解，我们会在解决守卫后立刻来支援你。在恶虚妄中我们的灵力会遭到吸食而魔族不会，如不尽快解决对方反遭到缠斗，对我们来说极为不利。如不能解决魔族的问题，神树也落到魔族手中，神族的未来、苍生的未来都是我们不可预计的。一旦魔皇被顺利复活，万万年平静的洪荒将不复存在，故而我们现在应先放下别的执念，专心做好此事。”

“容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成么？”晚尘道。

太猗示意晚尘，她道：“既然神树出现了，那么灵识呢？现在我们之中，除了勾忱在麒麟崖见过一眼之外，没有人再见过灵识。诚然当年灵识指引我们打败了魔皇，那如今他又在哪儿？找到灵识，是不是我们的困局也自然而然地解了。”

“当年我们都未曾与灵识真正接触过，唯一与灵识有过接触的是灵识钦点的点化使元始天尊，而他早已魂归太虚空。我们并不知谁是下一任点化使，又或许这个人根本还没出现，更甚于......根本没有这一个人。”奚赜看了看缘神镜，缓缓开口道。

“那勾忱你知道么，点化使是谁？毕竟是你接任了玉虚宫。”晚尘继而问道。

“不知，元始天尊身死前什么都未曾交待，我也不知这点化使到底存不存在。”勾忱道。

“当真是可笑，枉我们几位帝仙号称活了万万年长，却并未参透天道。我们所不知之事，实在是有些太多了。”晚尘讽刺地说道。

话音刚落，玉清便急急忙忙推门进来了，见众人的状态，说道：“怎么，你们都商议妥当了？那我可以说话么？”

众人转头，示意他继续。玉清道：“传帝圣口谕，他说如今的状况你们对付就好，他会负责去将灵识找出来。”玉清说完，众人还是继续看着他，他继而道：“就这些，多一句都没有。”

此话一出，并没有激起士气，反而让他们看着更凝重了。

入夜，墨浪敲响了晤晔的房门，“叩叩叩，叩叩叩。”室内传来了一声轻轻地“进来”，她便进入了房内。

一进房间便看见晤晔正擦拭着一套盔甲，纯白色，同他平常穿衣的风格很不一样，盔甲款式略有些老旧，卡扣样式也不像是天宫时兴的款式。

晤晔看见墨浪的样子，便主动开口解释道：“这套盔甲还是上古大战前，母亲为我**的一套。和勾忱那一套是一样的，因而颜色接近缟色，现在来看款式也显得很老旧了。可惜，当年我并没能穿着这套盔甲上战场，母亲也未能见到我穿上它的样子。”

晤晔说完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又拿出一块来，拍了拍手中的落尘，转而说道：“墨墨啊，从小到大你都倔得很，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算是熬干心思你也会去达成。晚尘总说我对你太过于严厉使得你很怕我，其实......我又何时能够扭转过你的决定呢？晚尘劝过我，让我早些带你出来历炼，但我却把你关在极南之境数万年。这次因着我的事情，你独自一人闯荡，不得不说你完成得很好，为师很是欣慰......终有一天你是要学会自己一人独自承担的，让你早早地知晓如何一个人生存你才不会在漫长浮世感到孤独。我一直都晓得，你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你总有你要承担的天命，这是我没办法阻挡的。但......只要师父在一日，师父便会护着你一日。”

说完，晤晔变出另一套盔甲，继而道：“这是我老早就为你准备好的，穿着它作战十分轻便；为师还为你增加了一个关窍，默念口诀便能穿上，再次默念便会自动消失存入你的百物囊，方便你随时行动。”

听罢，墨浪珍惜地摸了摸这副同师父颜色一样的新盔甲，轻声道：“谢谢师父。”

“不过，墨浪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师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丢下师父。”

墨浪摸着盔甲，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