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归舟缓缓地抬手,在即将回拥上乔新霁的那一秒,他却壮士赴死般决然地变换了轨迹,把手伸到了两人之间,他闭上眼,埋进颈窝的鼻子轻轻地吸完一口气,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人。
“想多了,”文归舟冷冷地把羽绒服塞进乔新霁怀里,“衣服没拿,省得你还要再来一趟。”
乔新霁踉跄两步,心碎欲裂,“为什么?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管不顾,你有什么顾虑你说出来,”他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如丧家之犬哀求着,“你说出来啊,求你了,说出来啊…”
“没有,我说了我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我也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听清楚了吗,不想让我更加厌恶你,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门无情合上,文归舟再也强装不下跌跌撞撞地躲进卧室,心被刀搅成血糊却还要吐出刀子恶语相向的滋味简直让他生不如死。他已经够贪心了,不能再害乔新霁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再被他扯入肮脏不堪之中,而且他怕,他不敢告诉乔新霁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怕乔新霁会厌恶他。
文归舟自嘲地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他厌恶文峰,却能干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他宁愿把乔新霁刺的遍体鳞伤,也要卑劣地掩瞒住所有脏事。
楼道里所有的光亮消失殆尽,黑暗潮水般裹挟而来,瞬间舔舐走一滴泪,没溅起任何涟漪。乔新霁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文归舟态度大变,烟花易逝,雪人难存,就连那声“新年快乐”转眼也能被风吹散,他恍然惊觉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都是如此瞬息短暂,仿佛一切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文归云看着乔新霁浑浑噩噩离去的背影,手紧紧扣住冻裂的树干,大脑中一根绷到极致的神经嗡鸣不停。
两人拥抱的画面以及乔新霁的一字一句她听得清楚,小舟所有的动作表情她更看得清楚。
她本能地就是知道,小舟也喜欢那个人。
于是仅仅在两个深呼吸之后,嗡鸣的神经被她亲手按回原处,她接受了小舟喜欢一个同性的事实,并发誓会守护这个秘密直到永远。
她转身,正对上文峰笑意吟吟的眼睛。
文归云像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定在原地,脸色一秒变得死白,灭顶的惊恐迅速席卷全身,令她毛骨悚然似在酷寒冰窖。她不知道文峰在这,就在她身后,她不知道文峰看到了多少。
“爸...”文归云掐着手心,努力从嗓子眼挤出来一丝声音,“...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文峰笑意更甚,“我怎么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事,我怎么能知道趴在我脚下发誓对我忠心耿耿的好女儿会骗我。”
文归云突然打起了冷颤,一个接一个不停,身体抖的如濒死挣扎之人,“爸...我只是...想...想让...小舟好...好休息...小舟...什么...什么也没干...”
“有意思,”文峰摩挲着下巴,“我的好儿子不愿意回家,原来是因为这里藏了个敢勾引他的狗东西,而我的好女儿早就知道还打算掩盖过去,真有意思啊。”
文峰脸上的表情文归云再熟悉不过,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文峰仿佛能把她的灵魂拧成一团破布,她语无伦次辩解:“爸...不...不是,他们俩...小舟这样...起码能开心...呃——”
文峰毫无征兆扬起一脚踹上文归云,他像是一头势在必得的猎物却被他看不上眼的东西染指的恶狼,妒忌和怒意踹裂了脆弱的肋骨。
文归云飞出去,痛苦地蜷缩在地,胃部因巨大的外力打击不断痉挛收缩,呕吐物涌上鼻腔,她一身污秽地挣扎着爬过去抱住文峰的腿。
“滚开!”文峰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你妈的给我去死!”文峰暴怒着狠狠踹上文归云的头。
文归云神志模糊,她只知道她不能让这么恐怖的文峰见到小舟,拖住恶鬼的步伐般死死圈紧双手。
“哎!干嘛呢?!”
一人从拐角拐来,树下漆黑他只看见有个人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踹去,等再走进他听见了女人的闷哼声,慌忙打开手机亮起手电震慑住那人,“住手!我报警了!”
文峰恶狠狠地盯向那亮光,“你妈的少管闲事!滚!”
“救...命...”文归云虚弱地呼救,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我已经报警了,你赶紧住手!我现在一喊这楼上的人全都能看见。”
文归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了过去,他被小区里的警笛和救护车吵醒,红蓝交闪的光线浅淡的从阳台映在卧室天花板上。
他双眼无神虚虚地看向半空,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时间,时睡时醒,昼夜混乱,以这样的方式逃避现实。可是这一次,他的企图被识破了,他闭上眼,梦里乔新霁幽怨又委屈地看着他,远远地站着,他受不了那种眼神,他想躲,但乔新霁总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想解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这么憋着受乔新霁目光的煎熬。
他不敢睡了,却又更加不敢清醒,这房子里的每一处似乎都有乔新霁的身影,他把自己埋在羽绒服下,多希望能有一处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混沌让他容身。
不知道哪一天,他听见了砰砰的砸门声。
死寂的心猛然跳动一下,他不可置信地屏住呼吸,是的,是,是有人在敲门,是他吗?可是,可是,他为什么又来,他怎么这么傻。
“开门!你他妈的,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你看看你把我好兄弟害成什么样了!”
文归舟一愣,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曹秋手脚并用恨不得锤烂这扇门,竟然敢这么对待完他的好兄弟之后一声不吭,“开门!开门!开——”曹秋手一下锤了个空,在看到文归舟之后,一肚子骂人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上次元旦他见到的文归舟,已经很瘦了,瘦削的骨架摇摇摆摆撑起衣服,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文归舟消瘦的吓人,面色惨白,两颊凹陷,一张脸被两只眼睛占去大半。
曹秋咽口唾沫,担心道:“你...没事吧?”
文归舟扶着门,迟滞的大脑慢慢记起了眼前的人,他一张嘴声音嘶哑生涩,“你...有什么事?”
“你真没事?”曹秋只以为是自己的好兄弟被甩了,但是看文归舟这样,明明是被拆散的一对鸳鸳,为好兄弟讨公道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曹秋只能叹口气道:“他脖子被抹了。”
文归舟慢慢接受信息处理信息,在得到曹秋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时,他双目一黑瘫倒在地,剧烈耳鸣起来,他双手死死拽着衣领,大口大口喘气。
曹秋吓一跳,赶紧冲进去扶起人,“你怎么了?!他没事,脖子被划了一道伤口,就是心伤太深而已,喂,你听见了吗?”
对于曹秋说的话,文归舟听不见也看不见,他整个人如同陷入梦魇般,曹秋又按人中又掐指尖,眼见毫无反应他急的直拍脑袋,摸出手机就给乔新霁拨了一个电话,等到拨出去的时候,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打120,想挂断重拨,电话已经接通。
乔新霁颓废沙哑声音从那边传来,“喂,什么事?”
“我、他听不见我说话怎么办?”曹秋心急如焚,“他一听你被抹了脖子,就突然倒了,我叫他他也听不见,怎么办怎么办?”
“什...”乔新霁愣了愣,立马道:“人晕倒了?你在哪?给我打什么电话,赶紧送医院!”
手机里一阵叮叮哐哐的动静,曹秋两头着急,手指慌乱中戳上免提,“没晕没晕,就是像发癔症一样,之前有没有这样,你知不知道怎么办?”
“送医院!送医院!”乔新霁几乎怒吼出来,脖子青筋直爆,刚缝合上的伤口被挣的鲜血洇透纱布,他几步出了医院跑上大马路拦车。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慌别慌,我现在就去。”曹秋正要抱起文归舟,一把被人夺去了手机,文归舟声音颤抖,轻轻试探着“喂”了一声。
乔新霁身上冒着血像个疯子一样站在医院门口,根本没有车愿意拉他,他快急疯了,不管红灯绿灯就往路对面冲,激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刹车声和鸣笛声,“我现在就去,你——”
“喂,...是你吗?”
乔新霁猛地立在原地,眼眶不自觉酸涩起来,他放缓声音:“是我,你还好吗,让曹秋送你来医院看看。”
“你没事吧?”文归舟攥着手机的骨节发白,语调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栗。
是,是他的声音。
“我没事,你让曹秋送你来医院看看,好吗?”
文归舟却直接把手机挂断塞到曹秋手里,“你走吧。”
“……啊?”曹秋搔搔后脑勺,明明刚才还吓得魂不附体,听见乔新霁声音后抖的不像话,现在又让他走,他搞不明白这人,明明就是心里有自己的好兄弟,为什么还要推开人。
文归舟站起来,手撑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曹秋,又变成了他第一次看见的那副模样,“出去。”
“不是,你就不担心他伤成什么样儿了吗?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受伤吗?”
“不想知道,”文归舟手指紧紧扣着门板,“和我...没关系。”
“狗屁!”曹秋怒道,“怎么和你没关系,和你最有关系!你知道他妈为什么这么逼他吗,你知道是因为谁打的电话吗,是你爸,你爸说乔新霁缠着他儿子,乔新霁他妈拿刀以死威胁乔新霁去相亲,乔新霁宁愿去死也不去相亲,这都是因为谁啊?这都是为了谁啊?”
新年快乐,感谢看到这里的人,感谢你受得了我写的狗屎一样的东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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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再次感谢,这纯属我自娱自乐的产物,写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好多好多问题,哈哈哈,加油,一边写一边自我反省。
最后 祝您新年行大运发大财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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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