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转瞬而逝,修真界境况急转直下。】
原著中是那么写的。
实际上,才过去两天,有魔修生而高阶且嗜杀成性的天赋加成,整个修真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燃起狼烟的城池俯拾皆是,掩埋于断壁颓垣之下的凡人不计其数,各大宗门调出的一队队精英弟子的死讯同样接二连三地传来。
午后,蔺安之坐在堂前,指腹揩过密报尚未干透的墨迹,停住,忽然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
倘若那时缝隙能修补成功,修真界好歹也能再支撑一段时日。
即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大部分的修士和普通人还是死的死,伤的伤,但少数人的命运或许会发生变化。
系统被他的大慈大悲所超度,不由感动地安慰道:“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魔修迟早会破界而出,这是此界避不开的宿命。”
“快刀斩乱麻,道理我懂。”
蔺安之回道,一边眼尖地瞥见密报下压着的笺纸。
那是数天前一个门中弟子递上来的,其上表露了他在陵溪城陵溪江中干出的恶事。
虽还只停留在发现下毒那一步,但蔺安之还是当即非常符合人设地把它抽出来,指尖蹿起的火苗点燃了其中一角。
“就是闲来无事,单纯感慨一下。”
他注视着幽幽焰火,瞳仁里映明的光是冷的,语气也是意有所指的:“我的人生准则实则是,要是有人挡了我的路,那就可以收拾收拾去死了。”
系统:“......”
报复,这绝对就是报复。
然后蔺安之一手撑着脸颊,盯着密报又看了一小会儿,抬手给两天没联系的谢师兄发了传讯,邀他过来就要事一叙。
先前提出的方案被回拒了,眼下系统知道宿主大抵有了新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做?”
蔺安之微微一笑:“妙玉师姑留谢暄在中心坐镇,正好便宜了我。”
“方才那封密报是陵溪城城主死前以秘法传出的求救,言明有强大魔修暗地里在全城设下幻境,有以生魂祭阵之意。”
“情况危急,又是如此局势,必须由仙君出面。”
他想得很好:“届时我诡计多端,百般加害于他,多次陷其于死地——垫脚石的作用达到了。然后再偷摸给出我坏事做尽的证据,为最后他能顺利掰倒我铺路,功成身退的未来也有了。”
系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说不出来。
它沉默了下,真诚道:“祝你成功。”
......
截至目前,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谢暄听罢未有丝毫犹豫,拨了另一做派稳健的宗内长老代为坐镇大局,冷静地安排好了后续事务。
蔺安之自己肯定是要去的,除此之外还要带上个修士做帮手。
一排待命的年轻弟子在旁恭敬侍立,他扫了眼,点了几个印象里对谢暄声音最大,且最没脑子的。
那些个修士里头,没被指到的耷拉着嘴角,两个出列的修士则是显出截然不同的神气,洋洋得意道:“还是掌门师叔有眼光,一眼就瞧中了我俩的非凡才智。”
说是非凡才智,倒也没什么问题。
蔺安之沉吟不语,目光转向前者,见他们仍是一副沮丧的模样,好笑道:“救城池又不是入秘境,可能会送命的事,一个个都积极成这样做什么?”
有人小声道:“虽万人,吾往矣。”
循声看去,一圆脸杏眼的女修也正巧看了过来。她坦荡道:“掌门师叔,我们也想为修真界出力。”
“会有机会的。”
蔺安之不自觉牵了牵嘴角,语气又柔又轻缓。
那份赤诚着实教人难以自持,他动了动指尖,仿佛心有灵犀,谢暄沉静的眸光掠过他的胳臂,存在感有如实质。
蔺安之不由迟疑了下,加上边上还有喇叭成精似的新晋队友不停追问任务内容,刚抬起的手臂又垂了下去。
那两个弟子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又是剑修,还被蔺安之塞了一兜子法器以防万一,不说别的,单纯自保大抵没问题。
弟子甲的睫毛很长,看人的眼神清澈而愚蠢,时常带着动容:“掌门师叔,你放心,我会永远追随你的。”
壮汉外表的弟子乙撇撇嘴,偷偷觑了眼谢暄,大声道:“区区魔修,我见一个杀一个!一群血脉肮脏的杂种罢了,还能拿我怎么样?”
身负一半魔族血统的谢仙君神色未变,只简单投去一眼,却让弟子乙后退几步,感受到什么叫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他闭口不言,扭过头,掩饰心虚般地吹起了口哨。
帮手们都在第一时刻体现了自我价值,证明眼光没错,这让蔺安之的心暖暖的。
他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站出来虚伪地劝了劝:“谢师兄,孩子还小不懂事,况且我们还要一起出任务,你就宽容些吧。”
谢暄:“好。”
还欲再言的蔺安顿时一怔。
这人有那么好说话吗?
在他的设想里,以谢暄的性格,是会做出那种既然你说孩子还小,那我就坐实了你的说法,让人重新投胎的事的。
……说起来谢暄最近是挺怪的。
明明自己都这样不可饶恕地作践了他,怎么态度还是如此平淡而寻常,就算有情蛊限制不能弑主,但也不是不能做些别的。
传送阵法就在这时启动了,蔺安之却看到谢暄有了动作。
他退后半步,便被高大的男人攥住手腕遏制了行动。
一道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嘴。”
蔺安之条件反射地张开嘴。
谢暄垂眸看他,抵在唇齿间的丹丸不容拒绝地按了进去。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甚至还做了解释:
“你一直有晕传送阵法的病症,这是缓解的药。”
“……”
蔺安之觉得自己更看不懂他了。
看在是对方好心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道了声谢,紧接着思绪飘了到别处。
陵溪城受制于那位布下幻境的魔修,而消息是城主以秘法传递出去的。
也就是说,那位至少有化神修为的魔修尚不清楚外界已经知道此事,他们的行动必须谨而慎之,否则就有可能打草惊蛇。
城主在求救时也考虑过这点,还将想出的法子写在了密报当中,还藏了对应的信物进去——
魔修严格监控着幻境之内城池中人的生死,但凡生魂对不上数目就会出问题。
于是他将濒临消散的神魂分为四抹碎片,顶替的角色分别为自己、不日成婚的未嫁娘、借住府内的远房表弟,以及身边的亲信。
第三、第四被分配给了弟子甲和弟子乙,鉴于前两个人物较为重要,便由蔺安之与谢暄担任。
当时谢暄表示让他先选,蔺安之没谦让,理直气壮地占据了有利地形。
像他这种剧本里说一不二的攻,怎么可能去当别人的未婚妻。
传送阵法的终点直接设置为了陵溪城,像这种高阶的法阵运作起来毫无灵力波动,能够遮蔽城中魔修的感知。
时空渐次扭曲,隔着一层衣料,属于城主的护心镜在心口微微发烫。
蔺安之再度回神,看见的便是比起掌门洞府还要富丽的厅室。
是城主府。
视线方才在周遭陈设上打个转,屋外就响起侍从的声音。
他立于门外,恭敬问道:“城主,时辰已到,您看,是不是要请夫人过来了?”
这不还没大婚吗,就已经叫上夫人了?
蔺安之没懂,但并不妨碍他顺着原城主的人设“嗯”了一声,矜持道:“可以。”
侍从应下走了,哒哒的脚步声远离了耳际。
蔺安之暂时得了清静,想着夫人来得不会那么快,走到了堆满文书的书案前,拣起最上边的帖子一看,挑了下眉。
不错,第一句话就是近来发现有人意图在陵溪江上游下毒,所幸得到及时制止,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随后一目十行地看去,发现这位城主的办事效率委实高超。
不仅毫无遗漏地收集了他刻意遗留的端倪,还在末尾写上了怀疑的名单,“蔺安之”三字赫然在列,并被重重圈以红笔。
这么好的证据怎能束之高阁?
被怀疑对象本人略一沉吟,直接塞进了乾坤囊,打算在之后‘不经意’错交给敌对势力。
城主这样的人才也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致,在角色扮演需求的加持下,蔺安之在脑海中搜刮出对方的资料:
陵溪城城主,姓沈名渊,元婴境后期修士,七阶器修,年方三百余岁,为人轻佻浪荡,最喜花红柳绿。
看到后半段,那种心中狂呼不对劲的感觉卷土重来。
蔺安之皱了皱眉,蓦然发现角落写着一小行字——
前为合欢宗大师兄,后叛宗。
“......”
突突乱跳的预感忽然停止,归于平稳。
恰逢门扇轻动,于沉沉静夜中曳出一道纤长人影。
谢暄手持烛台,身着一席清透的水色罗裙,发间也缀了素净的珠花,都是简单的样式,也明显都是女子的衣饰。
若是让旁的成年男人来穿,很大可能会显得不伦不类。
但他五官精致,面部轮廓线在向青年转化的同时,留有少年的柔和,望去除却高得有些突兀外,只觉雌雄莫辨。骨架挺阔较大却不违和,反倒为这幅衣装平添了几分英气。
窗格斜欹,溶溶月色入户,浸得谢暄眉眼笼上一层冷寂之色:“听闻夫君深夜唤我而来,是为双修?”
“............”
“怎么,你不行?”
蔺安之下意识摆出恶毒反派脸与其对视,眉梢与声调俱向上一扬。
其实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骤停了。
新的修罗场即将开始,女装play也在行程表上了,请自认是攻的小蔺做好准备(推眼镜)(严肃)
PS:那俩弟子戏份很少不重要,所以就不取正经名啦,原城主也不重要,就是个拿来用的身份而已,因为个人雷点,我绝对不会在文里穿插任何性向的副CP嘟(^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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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双子仙君有话要说(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