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配合的意味,指尖稍稍一转,拎起药盒往后撤了半步,意味深长瞥了段黎一眼。
后者淡定自若,缄默片刻,抬眼直视他的眼睛,唇边的弧度不知不觉褪去,唯余清浅的疏离:“你喜欢就好。”
恐惧值提示音意外的没有响起。
奇怪,以往他这么口嗨恐吓,段黎都会露出不自在的反应,恐惧值直线飙升。
怎么现在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口嗨听多了免疫了?
娄怜内心有些纳闷,面上不显,维持着假笑随手将药盒揣进兜里,踱步越过他。
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段黎忽然觉得手腕一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往后方趔趄。他连忙稳住身子,再一低头,就见手腕被骨节分明的手捉住,不由分说带着他往大门的方向走。
段黎按捺眼底的愕然,不解问:“要去哪?”
娄怜心说当然是走剧情。他偏头看了眼身侧的人,对方黝黑如鸦羽的长发用一根绳子干练扎在脑后,内衬皎洁如月牙,黑紫色渐变大衣虚虚挂在肩膀,仿佛随时会跌落,段黎目光下敛,不徐不疾往上提了提。
再反观他自己,虽然身穿名牌白衬衫,偏偏没来由透了股伤风败俗的痞气,临近衣襟的两颗纽扣仿佛是个装饰品,松垮耷拉着张扬透出锁骨。
口袋还露出某物蓝白相间的一角。
嗯......怎么看都像是个变态。
算了,反正他本来就要演绎变阴暗批,变态就变态吧。
娄怜扬起恣睢的笑意,指间力道加重,拉紧对方的手拽着他离开大厅。
“去有意思的地方。美人,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
包厢的霓虹灯绚烂夺目,音乐声喧嚣绕梁,墙壁悬挂不知名的挂画,为灯红酒绿的迷醉世界平添一分格格不入的矜贵典雅。
在进来之前,段黎仍然心存忧芥蒂,前不久他就是在这里被喂下迷.药,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又来了。
还真是逃不掉。
然而很快他便打消了其他念头,神色复杂坐在娄怜身旁的沙发,双手放在膝盖,垂眸掩盖局促,以及一分匪夷所思。
耳畔传来响亮的拍桌声,娄怜眼尾上挑盯着对面落座的人,碎发散漫遮挡半边脸,微微歪头似笑非笑:“你到底会不会玩。”
他眸中闪过森然戾气,仿佛在忍受莫大的愤慨,浑身的气场诡谲阴冷,再次拍桌惊的包厢陷入死寂,“你有两张二筒,其他人出了二筒的时候,是碰不是吃!谁让你乱吃了?你是被吕洞宾打断腿的金‘蟾’吗,这么馋?不会玩一边坐着去。”
众人:“......”
好强大的气场。
知道的明白他们老大这是在玩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玩命根子。
被骂的翟衔蝉:“......”
翟衔蝉闻言脸色铁青,委屈的情绪在腹中翻江倒海,最后化作气恼,气到手里的绿色方块搁置在桌子上,脖子涨到绯红:“妈的!打个破麻将居然还要背公式,背什么吃碰自摸,他妈还分什么鸡**胡碰碰胡.......看都看不懂,我脑子笨,玩不来!这个破麻将谁爱玩谁玩!”
说完直接挤开椅子,满脸阴郁拨开众人蹲角落生闷气去了。
众人见状试图上前安慰他,余光却瞥见他们老大慢慢坐回身子,手肘撑在桌面,支颐下颌。阴沉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一字一顿宛如催命的厉鬼:“别愣着,三缺一,还有谁要玩。”
众人:“......”
他们现在谁还敢玩啊,老大求放过。
系统也被娄怜吓得几近失语,宕机半晌才在脑海里感慨:【能将麻将打出惊悚感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宿主你了。宿主以后也不用过剧情了,把段黎按在麻将桌前,估计能给他的恐惧值当场拉满。】
段黎......
啊,也对,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单纯娱乐。
娄怜的理智逐渐回笼,终于想起来他还有剧情任务在身,于是侧头睇向旁边坐着的段黎。
后者此时默默往旁边挪了段距离,见他注视自己,不卑不亢回视他,和颜悦色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有系统的提示音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叮——恐惧值 10%。】
系统幽幽说:【原身来娱乐场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宿主倒好,在酒吧包厢打麻将就算了,居然还差点上头把剧情给忘了。】
虽然认真打麻将的他,比平时的他更贴合阴暗潮湿批的人设就是了。
娄怜不以为然,在脑中轻飘飘接话:【你懂什么,我这是尊重麻将文化。】
他的腰受伤还没好,去其他的娱乐场所肯定不行,但是光喝酒又没意思,不如搓麻将。上一次搓麻将还是在上一次,他穿成剧情少的可怜的炮灰,跟小区附近的老头老太混熟了,没有剧情任务时会跟着搓两把无盈利的。从他上一次任务结束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搓过了。
话虽如此,他深知自己确实玩过头了,脸色稍霁,阴霾褪去唯余放荡不羁,唇边泛着吊儿郎当的弧度,看着段黎挑眉说:“要来一局吗?”
娄怜是临时提出的搓麻将,跟班们以前从来没玩过,只能现场背公式,结果给娄怜打到当场红温。
教学基础内容的时候,段黎也在旁边安静听着,他的脑子倒是比翟衔蝉好使,听了一遍基本记了个七七八八。包厢内玩的是没有盈利的消遣打法,确实可以尝试玩一把。
但......
段黎平静回视娄怜,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在后者耐心即将告罄时才缓缓出声,问出他最困惑的问题:“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玩这些?”
旁边的人太多了,单纯在这里消遣时间,他还怎么旁敲侧话套话,询问嫁妆的踪迹。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的娄怜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可他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怪异。直到现在他因为游戏发怒,那种怪异感才终于得以清晰。
——娄怜最近的性格实在太温和了,与以往咄咄逼人的模样大相径庭,以前跟班稍有怠慢,他都会直接砸东西扇巴掌,根本不会任由跟班们当面耍小脾气。
其实今天中午娄怜出戏院时发生的事,他在二楼听得一清二楚。脾气真的太好了,被撞了都不带生气,换在以前,娄怜恐怕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心性大变呢?
娄怜并不知道段黎心中所想,理所当然颔首,回答说:“当然,不然你觉得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一边支颐侧脸,一边饶有兴致挑起一根手指,稍稍蜷缩抵在小瞎子下颌,使对方微微仰头直视他。
娄怜轻笑一声,继续说,“美人,难道你就这么想和我试试?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段黎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巡睃,秾长的睫羽轻颤,最后勾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味不明。
娄怜被他的笑晃了神,下一秒,衣襟猛地骤紧,猝不及防被他扯住衣领拽了过去。娄怜顿时身形不稳,下意识扶住旁边的东西,等他回过神,便见自己的手掌撑在段黎的耳侧,无意压皱松软的沙发垫。
二人的距离离得极近,段黎的手仍然紧拽他的衣领,本就松垮耷拉在颈项的衣襟随之大敞。块垒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精瘦有力,甚至还能看见下方的白色束腰器。
许是知道他“阳.痿”,段黎的胆子似乎渐渐大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沿着脊梁骨滑落,引起一阵酥麻。与之同时,颀长的腿慢悠悠弓起,轻轻蹭在小少爷的小腹,有意无意往下方触碰,惹得小少爷短促吸气,托住他的膝盖往旁边压,谁料竟然顺理成章以一种危险的姿势半环在腰侧。
“别乱动。”
旁边的跟班们:“......”
他们默默集体转过身。
多冒昧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也在这里。
这俩人也太不见外了吧?
段黎仍然和颜悦色,莞尔说:“不用药,你能行吗?”
娄怜:“......”
......不是,他怎么就不行了?
他又不是真的不举!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段黎说话有这么阴阳怪气。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腹诽算了,都装到这个份上了,干脆演到底吧。
殊不知,在娄怜沉默的时间里,段黎一直紧盯着他的反应。
他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
娄怜是富家少爷,出门在外格外好面子,他故意阴阳怪气讽刺,娄怜听后究竟会不会生气呢?他会因此弄巧成拙被顺水推舟强占,还是会被他掐住脖子骂回去呢?
娄怜沉默两秒,薄唇翕张,正要出声说话,耳畔猝然响起一阵开门声,一道清朗的声音划破娄怜喉间的话,含笑说:“娄哥哥我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望哥哥不要生......”
话音未落,来人忽然瞥到沙发身形交叠的二人,满含惊愕。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衣,随意穿了件半透明的外套,一侧没个正形扯到手肘处。此时身体骤僵,肩头仅存的一边外套也顺势滑落,大脑陷入死机。
觉察到视线,沙发上的二人同时抬眼看向他,三人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系统适时在脑中提醒:【哇塞真刺激,未来的姘.头来了,宿主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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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