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齐诺出现后又飞快消失,苍云景皱起眉:“那个人指认苍明了?”
“那倒没有。”杜驰眉头一动,倏忽间意识到不对劲,“等等,那个人该不会选择了一个人担下所有吧?”
“不无可能。”苍云景想起苍明一贯的手段,“那个人生活水平怎么样?”
“这个我知道一点,他过去过得贫苦,单亲家庭,母亲好像病重住院。”杜驰也皱起眉头,“我倒是没想到这一方面。”
苍云景又问:“他的账户查过吗,有没有不正常的数目转入?”
“说起来,他虽然当着你们公司里的保安,但是这几年你们给的福利格外高。”杜驰说,“至于他母亲的医药费,据说是社会好心人士帮忙解决了。”
苍云景沉吟:“这个好心人士查得到吗?”
“查不到。”杜驰摊开手,“人家是匿名做好事,那个众筹平台也很厉害,能将人家**保护得很好。”
“这样么。”苍云景思索着,“看来是没办法把苍明送进去了。”
“那倒也未必。”杜驰说,“跟你说个事儿,最近苍明不知道是精神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经常无缘无故大喊大叫,活像是见了鬼。上一次有个慈善晚会,我也去了,亲眼目睹苍明当场发疯,直接平地摔了个骨折,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
苍云景:“……”
“不仅如此,他现在正在经手的许多项目都不太行,至今没做出一个看得见希望的成绩,甚至前段时间大赔特赔——当然,齐诺也动手了,我猜你们公司已经开始有人看他不爽了。”
杜驰总结似的接着说:“所以,哪怕他对你车动手脚的事情就这么翻篇,你也有把握王者归来,直接把他踹下去——只要你们公司那些人还有点思考能力,都知道该选择谁。”
苍云景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现在恢复得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杜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等你重新上任了就跟我的新商品打擂台吧。”
苍云景也跟着开玩笑:“那可不一定。苍氏被苍明弄成这个鬼样子,说不定我还不想要了,给他收拾烂摊子。”
“你要卖你们家的公司?”杜驰瞥他,“行啊,我买了,看在我为你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务必优先考虑我。”
“那还是算了。”苍云景微笑,“落到你手里还不如就地破产。”
“滚蛋。”杜驰呵笑一声,余光瞥向从始至终都安静待在角落里没出过声的傅席,虽然傅席戴着耳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不过有件事情我确实很好奇,你跟傅席到底是不是一对?”
苍云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很明显?”
他才刚跟傅席确定关系不久,这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我就随口问问。”杜驰这一回是真意外了,“不是,你们是真的?我之前问过傅席你们之间的关系,他还说只是朋友来着,我开玩笑说你俩是一对他还生气。”
苍云景轻咳一声,实际上那些话都是他占着傅席身体的时候说的:“不怕你笑话,也就前一段时间,我醒过来之后才确定关系。”
“哦,原来是刚捅破窗户纸。”杜驰了然,忽地又皱起眉,“不过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从你醒过来之后——我敢打包票,我真的再也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苍云景沉默半晌,神色也带上了些苦恼的意味:“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以前经历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杜驰也沉默了一下:“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一段时间开朗活泼,一段时间又自闭不说话?又不是双相情感障碍——你也不知道?”
“他不是双相。”苍云景笃定,“小席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不会是双相。至于他的过往……我不好问。”
杜驰顿了顿:“算了,我也不好多嘴,当我没问过吧。”
另一旁的傅席耳机中的声音刚好停下,于是他正好听到了杜驰说的那句“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暂停了正在看的教学视频,默默切换了页面,搜索起了什么叫做“双向情感障碍”。
看完之后傅席若有所思,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确实不是双相情感障碍。
不过傅席也没有料到只是不说话而已,还能引发他人这么多的猜测。再者而言他现在还受着天道规则的反噬,更不能随意开口。
他不打算再听下去,接着学这个位面当中的手语,忽略了苍云景与杜驰投来的复杂视线。
苍云景的恢复速度堪称迅猛,从最初能下地到自如行走所用的时间快得令人咂舌。这段时间内他已经联系上了公司内向来支持他的高层,终于要到了他重新回公司的时候。
“小席,”苍云景温和地看着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公司吗?”
傅席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而后他看到得到满意答案的苍云景微微笑了起来。
苍明精神状态越发憔悴暴躁,脸上隐隐约约还带着些挥之不去的惊惧。他从踏进公司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偏偏还顾着自己在外头最后那一丁点可怜的形象而强撑着没有倒下。
不过他的最后一丝理智维持到股东大会上看到苍云景时终于分崩离析。
“苍云景……苍云景!”苍明瞪大了那双早已经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你还活着?!不,不可能,你早就死了——你又是鬼,你又想来吓我!”
其余股东看到苍明满脸癫狂时谨慎地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神色各异,就连先前支持苍明的股东都不由得迟疑起来——这人怕不是早就已经疯了。
苍云景微微笑了起来,侧头看了安稳坐在休闲区的傅席一眼,心下越发沉稳宁静。
傅席将手中的平板放在眼前的桌子上,忽地似有所感,也抬起头遥遥看向会议室的大门,正巧与苍云景对上视线,也看到了苍云景唇边骤然扬起的笑意。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被人关上。
“小席,这是苍总特意吩咐我给你买的奶茶。”秘书捧着一杯加冰的奶茶递给傅席,笑道,“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如果还需要别的我再去买。”
傅席接过奶茶,给秘书打了手语:谢谢,不需要别的了。
秘书自从被苏醒后的苍云景唤回A市后经常出入病房,傅席自然也记得她,甚至有过交流——他初学手语,没想到这位秘书也点亮了手语技能,还能偶尔纠正傅席。一来二去,俩人便熟了些。
傅席又看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门口,问向秘书:你不用进去一起吗?
“我吗?”秘书笑了笑,给他解释,“苍总当然还有其他能打的秘书与他刷副本,里头用不着我,我现在接收到苍总下达的主线任务就是照顾你。”
这位秘书私底下爱打游戏,连带着傅席一起入坑,所以他现在倒也能听得懂秘书嘴里的一些游戏术语。听到秘书这么说,傅席点了点头。
“听说你以前是在国外生活,”俩人打了一段时间的游戏,秘书笑着抛出话题,“在国外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经历?”
傅席双手捧着奶茶喝下一口,闻言抬起眼看向秘书,露出几分茫然。
他这个身份生成时就只有一句“国外生活多年归来”,也没细讲生活时都有些什么样的经历。眼下秘书忽然这么问,傅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不说的话……是不是会冷场?他最近刚看了这个位面中几本有关于提高情商的书,好像在人际交往当中也需要一定的分寸。
看着傅席对于这个话题目露迟疑,秘书顿了顿,笑了一下:“是不想说吗?抱歉,贸然打探你的过去是我冒犯了,当我没有问过吧。”
傅席微微一怔,抿了抿唇迟疑地给她打手语: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
秘书也愣了一下:“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当然不会。如果别人的一些问题触及到了你的**,或者是令你感到不舒服时,你当然不用回答。”
令他感到不舒服。
但傅席自知死过一次之后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令他感到不舒服。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傅席还是认认真真地给秘书道了谢:谢谢你给我解释。
先前苍云景在面对他们给予的帮助时也一直在说“谢谢”,傅席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在接受别人的帮助时也要说谢谢,无论这样的帮助是大是小。
秘书年长傅席十多岁,眼下看到傅席又乖乖向她道谢顿时忍不住笑:“不必客气。小席,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
说着,她目露感慨:“说起来你与齐总的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完全看不出来你们是亲兄弟。”
傅席想,那倒也正常,毕竟他与齐诺本来也不算是亲兄弟,而且在某一个瞬间他也会羡慕齐诺那样无拘无束的开朗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