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 仙道彰乙女向 第9章 震耳欲聋的沉默

自从仙道彰在上次比赛中一战成名之后，他的粉丝群就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篮球队的男孩子们本身在平日的训练时就会收到不少的关注，而这个爱笑又好人缘的日本帅哥让观战的女球迷队伍更加壮大。

性格温和又讨喜的东方男子，高大英俊、性感温柔，在球场上却显示出不同于平时的霸道和强硬，无法抵抗的荷尔蒙气息充斥在他每一滴闪亮的汗水中，或是块块紧绷的肌肉里。就连一个掀衣摆擦汗的普通动作都能引来一片尖叫。

与之相对的，旁边啦啦队的练习效率显然就被拉低了，因为心猿意马的小女生们不停在练习间隙偷看旁边的帅哥们。

早已习惯了太多关注视线的仙道彰并未因为周围发生的事情分心。而让他觉得莫名的是今天流川枫对他的态度。

其实在球场上流川一向是不讲私人情分的，更何况自己一直被当作是他要超越的目标，仙道并不介意他的犀利攻击或者刻意针对。

但今天好像又跟平时有点不同。流川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像是仅把这种对立放在球场上的样子，更多了一种别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如何惹到他了，仙道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这位的超低气压。

最终连Howard也觉察到了今天这两人格外不对盘，于是把他们单独叫下场来。

“喂，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如果有什么私人恩怨请场下去解决，不要带到球场上来可以吗！”

仙道一脸无辜地耸肩，流川则面无表情地拿水过来喝。见两人都不回应，Howard只得无奈地结束了今天的队内训练。

可是对于流川枫来说，这点练习量还远远不够。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执着地捡起篮球一个人冲刺、投篮。

“这小子太固执了，不过我预感他总有一天会成功的。”Howard对仙道说，语气不无赞叹。只是就私下来说，他还是觉得仙道的性格更好相处。

“是啊。”仙道喃喃地回答，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场上加入流川。

“我说你啊，好歹有点王牌的自觉行不行？球队练习的时候你要不是以身作则，我也很难向其他人交待啊！”

仙道回过神，不好意思却全无悔意地冲他笑笑，“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不过说到王牌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你更有资格。”

“你要是有他对胜利一半的渴望，都能强过现在不止一倍。”Howard抬了抬下巴，指向流川。

依然是散漫敷衍的耸肩笑，这样的话他听过不止一次了。仙道并非对胜利没有渴望，而是篮球对于他来说只是纯粹的喜好，虽然他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天赋，但那也不意味着篮球必须成为他的全部、他的生命。

“上周骑士队的经理来选拔预备队员，你考虑好了吗，要去吗？”绕开Howard的指责，仙道换了个话题。

“还没有。你知道对于我们西部人来说，克利夫兰那边太冷了。”

“你还在想湖人是吗？”

“万一呢……毕竟选人季才刚刚开始。”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你在犹豫只是没想好去哪家俱乐部。而我犹豫，是在想未来是否要走职业球员这条路。”

Howand惊愕地挑眉看他，“你来美国、来我们学校不是为了进入NBA？”

“也许曾经是，也许……我现在有点想探索人生不同的可能性了。”

Howard愣了愣，看他背上包、打招呼走人，第一次觉得仙道彰那个灿烂的招牌笑容竟是如此捉摸不透。

而仙道也是第一次，抛下独自练球的流川枫提前离开了赛场。

对于篮球，别人是执着，而他只想享受。享受其中的快乐，与自己其时飞扬的心。

虽然一言不发地先行回家，仙道还是给流川的发了条消息。之后就独自在家打扫房间、洗衣整理，忙得不亦乐乎。之后看了一会儿杂志，心不在焉地看了一场比赛，也没等来流川。这个家伙，甚至连他的消息都没有回复。

无所事事，仙道彰一个人又到楼下去散步。虽然一个大男生在学校和公寓间这么点距离还不至于会出什么意外，但一想到糟糕的新闻，不免又有点担心他。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学校一趟去找他，就见一辆汽车朝这个方向驶来，停在他们的公寓楼前。从副驾驶那边下来的人，正是让他焦急了半天的流川枫。而驾驶位上的女性显然比他年长一些。

距离不远，夜又安静，他甚至听到对方称呼他为“小枫”，语气亲昵。

仙道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场面，挑了挑修长的眉毛，果断地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嗨，枫！”

两个人显然被这个几乎融在夜色里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之后，流川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是我姐。”

哦，原来是姐姐啊，还以为这个家伙……

仙道立刻换上笑脸相迎，“你好，姐姐，我是仙道彰。”

“哦仙道君，是小枫的室友对吗？多亏你照顾他了。”

“那样的事不值一提。”

“已经很晚了。我们走了，再见。”流川关上车门，结束了这场似乎有蔓延趋势的对话。然后转身上楼。

“你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你姐？”仙道走在他的身后，看着流川的背影开口问他。

“没有。”他答得干脆，见仙道沉默不语，又补上一句，“你不也没告诉你家里。”

“是啊。但我也是来了这边才知道，你有个姐姐在美国。”

流川没有接话，仙道也不想多纠结这个，于是重新开了个话题问他：“今天练习的时候，为什么老针对我？”

“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我没有刻意针对你。”进门之后，流川把背包和篮球顺手放在门口。他确实说不出为什么，但胸口好像有一团棉花，在那里已经堵了很久，总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去洗澡。”

刚要离开却被仙道拉住了手腕，他手上力度不轻，语气却软了下来，“你跟你姐说了什么、聊些什么，一件事都不能跟我说吗？”

跟姐姐说了什么。

说自己刚来没多久，还不太适应新环境，但显然，彰却融入很好，事事强过他。无论是跟同学、跟队友的关系都比他要如鱼得水，甚至在球场上得到的欢呼也比自己大声。

这该怎么对他说。

说自己来美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NBA，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别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关于未来，他和家人早已有了清晰的规划，甚至于是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几乎安排好了一切，而这个未来里，却并没有彰君。

这些又该怎么对他说。

流川本来就不是善于处理这些麻烦问题的人，所以一想到这些事情，就感到心烦意乱。

“我也没跟她说什么。”

“那你们聊了些什么？同样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啊，我很愿意听。”

连自己这样迟钝的人，都能感到仙道脸上的笑脸带上了几分讨好和让步的意味，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不安和惶恐。只能继续报以沉默，他侧开脸，刻意避开了仙道的视线。

“你姐是做什么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用这个话题开始，不好吗？我们可以随意聊聊天。——还是你觉得我们直接用做的比较好？”

仙道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气声和笑意在流川的耳边激起一阵电流。

“白痴！你心里就想着这个！”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酥麻的耳朵，这个动作却是不经意甩开了仙道大手的钳制。

“流川……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就要失去你了。”

流川心里一跳。这是仙道难得认真的语气，而且说得很直接。他很想反驳，可是……

似是看出他的为难，仙道又问：“骑士队的选拔，你会去吗？”

“不去。”

“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去。”

流川忽然想起什么来：“今天在场下你跟Howard的聊天，我听到了，你认真的？不打职业联赛？”

“认真的。不是不打职业篮球，是不一定打。我可以慢慢思考，不想着急做决定。”

“运动员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一旦走了弯路，就再也回不去了。”流川皱了眉头，非常不认可他这样的态度，“所以我的目标……”

“我知道的，成为NBA巨星。流川，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仙道带着笑，语气真诚，眼睛里却神色冷静。

“所以，流川从来没有想过篮球以外的任何选择，是吗？”

“如果小时候不着边际的想法不算的话……从初中到现在，这个目标只是越来越清晰。”

在聊天又一次走入死局的时候，流川枫率先站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他又说一遍同样的话。只是这一次仙道没有阻止。

沉默在房间里震耳欲聋。

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跟他们在日本的时候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