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 仙道彰乙女向 第13章 漩涡

“昨晚你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跟我说一声。”Eric的数学课前，仙道径直走到里沙身边的空位坐下。

里沙皱了皱眉。

学长真是的，一方面明明有恋人，另一方面又表现跟她友好亲近毫无距离感，甚至面对别的女孩子告白似的情歌他也一副照单全收的样子。看来弥生的情报果然没错，这人就是花心浪荡，自己不过是他无聊时用来消遣的乐趣罢了。

这样想着，心情就不免低落起来，回答的口气里也没了友善，“学长那么忙，怕打扰你嘛。”

仙道备感意外地挑起眉毛，看她满脸都写着闹别扭似的不乐意。印象中这还是里沙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带刺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像平时的她啊。

“怎么了，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里沙默默叹了一口气，对学长抱有期待的是自己，胡思乱想的也是自己，所以即使觉得委屈也不该对他撒气的，只好懊恼地解释：“并没有……对不起，学长。我刚才失礼了。”

他并不知道她在心内已经转过了那么多念头，虽然自小就被女孩子包围，可是却不怎么会放下姿态哄人。因为女生们在他面前往往都会以最好的模样出现，他也没有放低身段去追求讨好的经验。

不过虽然不知所措，却还是想安抚好这只炸毛的小猫：“不用道歉，倒不如跟我说说看，是怎么了？”

来迟一步的相田弥生见早有人霸占了里沙同桌的位置，只好耸耸肩去找别的坐处。

只是虽然他这么说，里沙依然低着头不肯看他，咬住下唇没说话。

“嗯？”仙道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别咬了，不疼吗？”

学长不仅满脸柔和的笑意，态度还依然耐心又温柔。

与其说是不愿意看他，倒不如说是不敢，生怕自己会沦陷在他的深情里。

昨天的派对上女生们在议论，说仙道彰的眼睛好似漩涡，没有女人能从他的注视里逃脱出来。一旦他认真地看着你，那双眼睛里的倒影会让你觉得他眼里只有你一人。可惜事实是，有多少女孩为他疯狂，却没有多少人能抓住这一颗耀眼的星星。

所以即使意识到自己早已为他倾倒，她也不想像她们那样去花痴他，多逊。喜欢学长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即使注定沉沦，也要姿势优雅，她不能为此丢掉一身骄傲。

“你不像是会迁怒别人的人。”

里沙扭过头去逃避他注视的眼光。但被他捏住的下巴处有点灼热，不管她如何拼命地想掩饰，耳朵却泛起可疑的粉红。

“我刚才的意思是，昨晚学长被大家环绕，很受欢迎，所以我就离开了，不好去打扰你嘛。”

“我还指望你给我带路呢，毕竟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进到教室里的学生多了起来，他才放开了手。

“我相信学长只要开口，会有很多人愿意出手相助的。”

看出里沙虽然口头上道了歉，但话里话外还是一副不配合、不友好的样子。仙道不由得在内心反省，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了？

“那有什么关系。有我在，走夜路也可以保护你嘛。”

学长就是这样，哪怕自己再任性再不合作，他还是一脸亲切的笑容，完全不介意自己耍小性子，真是……

幸好Eric朝气蓬勃地开始讲课，二人才结束了交谈，不然里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

忽然感觉到衣兜里手机震动，是弥生给她发来一个内涵颇深的坏笑表情。看来自己和学长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暗中观察到了，而且她和其它人可不一样，她可是能听懂他们所有的日语对话哦！

然后又有第二条消息进来：“下午放学后来看我的比赛，好吗？”

明明就坐在旁边……里沙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仙道学长，目光恰好就撞进那一双深邃的眼晴里，那里面满含笑意，在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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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比赛恰好是对阵弥生的新男友小野他们学校，于是一对小情侣借机再次见面，躲到看台一角你依我侬，里沙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看台上等开场。

“Hi,Lisa！我可以坐你旁边吗？”Diego拿着两杯饮料站在她面前。

“当然，请。”啦啦队在场内劲歌热舞，她却心不在焉。

“没想到你也喜欢篮球。还是说你是来看Howard？”说着就把手里的饮料递给她一杯。

“也没有专门想要看谁。篮球毕竟还是团队运动嘛。”是的，所以也不是特意为了仙道学长而来。

“仙道彰和流川枫都来自日本？听说他们很厉害。”

“是的，他们在日本时就很有名气。”

唉。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学长。里沙无奈又懊恼。

这个人真是太懂如何恃色行凶。只要学长给她一个亮晶晶的期待眼神，就像有魔力般能令她乖乖地点头，答应他几乎所有的请求。

里沙在比赛间隙瞥了一眼角落里甜得发腻的相田和小野，或许自己也该如弥生那样，看清仙道学长不过是友好地对待一个身处异地的同乡学妹，所有的照顾和保护都不过是他绅士与友好的体现罢了，并不是对她的特别优待。

而曾经海边的拥抱和亲吻、大雨天温暖的手掌、万圣节壁咚她时的邪气……也许只是他浮浪的恶劣性格吧，自己要是当真的话，会受伤的！

场上两边球员你来我往的交锋精彩绝伦，他们这边半场的球迷欢呼雀跃，声浪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里沙却在发呆走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苦恼不已。

忽然间现场的欢呼声陡然加大，人群中暴发出尖叫和鼓掌，她转头看向身边激动到脸红的Diego时，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

“发生什么了？”

“你没看到吗！Sendoh Akira！刚才那记在对方半场的盖帽再传球快攻加一条龙灌篮简直帅爆了！”

错过这个精彩瞬间，里沙有点遗憾，于是赶快回神投入到观战中去。

经仙道此次的挑衅之举，对方原本还在谨慎试探的态度立刻发生转变，在客场转守为攻，不顾一切地与主场球队打起了华丽的对攻。几个有来有回的得分回合，惹得现场观众热情更加高涨，场上场下一片热血沸腾。

而全场最亮眼的那颗明星，毫无疑问是身披7号的仙道彰。

几场比赛下来，他不仅在这里证明了自己全能的超强实力，更使他成为几乎所有对手重点盯防的对象。平日训练里散漫到甚至有点偷懒的态度，今天却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今天他司职控球后卫，凶狠得令对手胆寒。无论是盖帽、争抢篮板、组织进攻，样样都拼尽全力，进攻端罚分、灌篮、远投手感好到火热；防守端滴水不漏，逼抢凶狠、身体冲撞毫不克制，令场上双方一度有种剑拔驽张的火药味。

于是不仅对手感到了他的可怕，连自己的队友都被他完全带动起来，积极跑动快速的同时也在内心叫苦不迭。

“Akira，你这样打下半场怎么玩，不考虑体力问题吗？”半场休息的时候，连Howard都忍不住表现了一下不满。

仙道瞟了一眼计分牌，中场比分定格在47：34，双方差距可谓不小。主场大比分领先，已经让队友们的心态有点飘飘然，而他却完全不似平日嬉笑玩闹的态度，回答Howard时的语气严肃又森冷：“在我们体力耗尽前，对手的意志力早就被我们打垮了。”

好狂傲的家伙！

“说实话，我觉得今天你在场上可比我更像个队长呢。”

“开什么玩笑。不过，下半场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Howard原本只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却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摸摸鼻子不再言语。自己今天的状态确实算不上太好，尤其跟仙道彰一比更加不够看了。

流川枫则沉默地听着教练的布置和队友的交流，不时隔着几名队友观察仙道彰。

他今天俨然变身得分机器——不、不光是得分，而是堪称无所不能。即使这个家伙的实力在前几场就已经表现不俗，可是今天他所表现出来的恐怖侵略性则更加令人震惊。

他的极限在哪里、他的弱点在哪里、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都是未知。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晴里却有流川枫以前从未见过的坚定。一直以来流川都清楚知道仙道彰在篮球方面的实力有多可怕，而且还总是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自己没有一点嫉妒那是骗人的。

但仙道彰为什么特意在今天表现出格外认真的样子，这样的他，有点陌生。

听着教练交待下半场的战术安排，仙道在第三节休息恢复体力，第四节再重新上场得分，队友们甚至暗舒一气。

而仙道本人也对教练的安排毫无质疑。抓了块毛巾擦汗，明明看着场上的比赛，注意力却忍不住开始往观众席流连。

嗯，里沙她是来了，穿着鹅黄色的卫衣，即便在看台的人群中也能一眼就能认出。不过她侧着脸一直跟旁边坐的男生交头接耳，半天都没关注比赛。仙道不露痕迹地眯了眯眼，刚拿起手机敲了几个字又想到自己现在需要专注比赛，只好又无奈地把手机放下了。

第三节换上几名替补果然给了对手一些反击和追赶的机会，然而在末节主场学生们如雷的欢呼声中，如天神下凡的7号球员Sendoh Akira再次出场，连续三个三分球命中，直接将那波刚刚掀起的反击浪潮生生扼杀。

最终比分定格在93：72，赢得兵不血刃大快人心。

“为什么？”

仙道抬头看向发问的流川枫，眼里却没什么波澜。但他似是已经习惯了流川这般奇怪的脑回路似的，回答得更加简洁：“我想。”

然后不等他回答，他又补充道：“我想你记得。即使去到那边，也要记得我们并肩作战的每一场比赛。”

流川的薄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

于是他干脆地背过身去与其他人说笑，不一会儿在眼角的余光里瞥见流川拿着自己的东□□自离开了。

自己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啊，这明明是流川枫在LA的最后一场比赛，却被自己拿到两双抢走了风头。

“Akira！Akira！”

他的注意力被唤回，原来是个啦啦队员。

那个女孩亮晶晶的眼眸里充满期待又有点害羞的样子，她甚至都不用开口仙道就明白她要说什么。虽然她口音很重，说的话里几乎有一半他都没怎么听懂，但仍全程保持微笑和风度，直到女孩告白完后不好意思低下头去，他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怎么恰到好处地拒绝又不太伤害别人呢？这个问题可从来难不倒他。

他先是换上一个为难又抱歉的笑容。“我明白了。虽然第一次见你，但我觉得你很可爱也很有勇气。”

然后再给出一个对方也无法勉强的理由。“只是我现在刚刚结束一段感情，至今还未走出伤痛，如果草率地开始下一段，我相信对你我来说都不公平。所以我现在无法答应你或者给出什么保证。总之，谢谢你的欣赏，但我很抱歉。”

绅士风度十足又深情的一段演绎，配上他略带忧伤的表情，女孩被拒绝后不仅不伤心，还十分体谅他的处境，希望他早日找到幸福，然后满怀同情地离开了。

Howard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等女孩走后才一脸不信地朝仙道跳脚，“开什么玩笑？！你装的吗？”

“没有啊，我是真的失恋了呢。”仙道彰无辜地一摊手，赶快回头寻找刚才锁定的鹅黄色身影。

啊，看到了，可惜是她离开的背影。他懊恼地拿起手机，对话框里是打了一半的对话，“比赛结束后”，本来还想让她等一下的。

算了。这次又让她溜了。

没想到反而是里沙先发来了消息：“学长今天表现实在太精彩了！谢谢你邀请我来看比赛。”

仙道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反复斟酌了几次回复的文字又删除，说什么都觉得不妥。

他挑了挑修长的眉毛，心中警铃大作。真是不像平常的你啊仙道彰。以往何时会对区区一条信息字斟句酌，又或者是仅仅看着消息就能把微笑挂在脸上。

可即使是在冲淋的时候他也还挂念着这段未结束的对话。于是草草洗完出来，顾不上尚在滴水的湿发就拿出储物柜里的手机回复道，“第二次对我不告而别，你这个小孩很没有礼貌哦。我快要生气了。”

“对不起学长qwq！我本来想要跟你打个招呼的，但是看到你在和别人说话，就没打扰你们。”

她看到的是自己和流川、还是跟那个女孩？

“那为了表示你的歉意，周末陪我出海钓鱼去。”是陈述句，带着他少有的不容质疑的口吻，仙道握着手机等回答。

“好的，我有空。”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复，虽然是肯定的答案，大约也在内心有过一番考量和挣扎。

“戴上帽子和太阳镜，周末会有好天气。”

而手机的那一边，里沙的脸上飞起红云，紧张又期待周末的到来。